【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后宫刷刷刷 作者:青色兔子 第一卷 游戏篇刷刷刷 影后选角色   多伦多机场跑道上,由巴西著名飞机制造厂商Embracer打造的豪华私人专机Legacy 950号正在起跑,机头QR JET的缩写彰显着这架飞机是属于国际著名影星姜清如的。      姜清如此刻就坐在机舱内首排靠窗的位置,只见她卷发披肩、墨镜遮颜,一袭Valentino订做的酒红色礼服穿在身上,脚上却踩了一双运动拖鞋,Orz 。她身子微微后仰,似乎是睡着了一样,而她旁边坐着一名穿着黑色休闲服的女经纪人。      女经纪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窥探着姜清如腰旁边随手放着的LEIBER亮黄色手提包。手提包的拉链没有完全拉拢,隐约可见里面卷着一本……什么?现金么?切,太俗了!那卷起来的乃是剧本!      女经纪人牙痒痒地盯着那剧本探出手提包口的一角,恨不能一口将这剧本吞进肚中。都怪她疏忽大意,在多伦多的珠宝秀场后台没能守好,竟然被那个什么80后小编剧溜了进去,将这个《后宫刷刷刷》的剧本直接递到了姜清如手中!      《后宫刷刷刷》原是八·九年前的一款单机游戏,因其操作灵活、风景优美、音乐动听、情节感人——在推出三个月内就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当时才十八岁的姜清如也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之一,甚至为了腾出时间来达到最后通关,而推掉了价值上百万的代言。那可是七八年前的上百万啊!女经纪人想起这事儿来就觉得心在滴血……      后来姜清如终于将这款游戏通关了,也恢复了正常工作;而游戏界代有才人出,各款单机、网页、网游层出不穷。女经纪人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见姜清如并没有再玩任何一款游戏,才慢慢放了心……      不料,时隔八年,这款单机游戏换了件衣服,披了“剧本”的小马甲,又再度被送到了姜清如的面前。      女经纪人心中叫苦不迭。要知道姜清如被追捧为天赋型演员,有六联影后之称,自十六岁那年被国际著名导演一眼看中担纲主演一夜爆红以来,知名导演、大制作的片约不断。姜清如却挑剔的很,拍摄环境她不挑、片酬她不挑、甚至拍摄周期长短她也不挑——她唯一挑的是剧本。      多少女星梦寐以求的剧本角色捧到姜清如面前,被她匆匆扫一眼,一语否决。女经纪人为此憋到吐血不知多少次,这次姜清如接过《后宫刷刷刷》的剧本,看了一页就细细地看进去了……还带上了飞机……女经纪人觉得那种吐血的感觉又要来了,从没听过的小编剧(还兼任导演)、游戏改编电影的版权还不知道有没有谈好……      女经纪人很想现在将那剧本偷偷拿出来,从飞机上的马桶中冲走!      正在女经纪人心痒难耐之际,姜清如突然动了一动,用不带一丝睡意的声音说道:“别打剧本的主意。”      ==|||姜姐,您不是睡了么?      女经纪人毫不夸张地膀胱一缩,哦呵呵得笑了半天。      “不要发出奇怪的声音。”姜清如将墨镜推了推,从手提包里翻出一小管看不出牌子的玫瑰喷雾,长长的手指按动两下。      女经纪人顿时觉得身在一片玫瑰花海中,看了一眼躺着养神的姜清如,看她似乎心情不坏的样子,试探着小声道:“姜姐,蔡导昨天又让人送了剧本来,我看这次……”      “不接。”      T-T 女经纪人要哭了,她继续努力道:“那前两天星辰公司送来的剧本……”      “不接。”      >_ 女经纪人有种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      只见姜清如手在包里微微一探,就将那个《后宫刷刷刷》的剧本摸了出来,在女经纪人面前晃一晃,精致的红唇一张一合,“接这个。”      ~~oo ~~      女经纪人不放弃任何扼杀姜清如这个想法的机会,“这可是多年前的单机游戏改编剧本啊,从来木有过这样的先例。万一,万一……”      “砸了我的招牌?”姜清如好心接道。      女经纪人猛点头。      姜清如下巴微扬,“我的招牌是那么好砸的么?”      女经纪人捂脸无力,“可是……结局大家都知道了,拍出电影来很没有悬念啊!”      姜清如又喷了两下玫瑰喷雾,“不是改编,是续篇。”      “续篇?”女经纪人愣住。      姜清如唇角微抿,道:“游戏通关是皇后死去了。这里是从皇后之死开始的……”      “从皇后之死开始的?”拜姜清如所赐,女经纪人多年前对“后宫刷刷刷”这款游戏也熟悉得很。这个后宫中的皇后对皇帝情深不悔、却最终沦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通关之时皇后死去那一刻,不知道多少游戏前的女孩为之落泪。      “皇后死后,太后与皇帝矛盾激化。太后内侄女入宫、初封静妃再为继后,太后与小儿子谋反失败,继后被废,皇帝终于独揽朝政。”姜清如将剧本在手中转了两圈,“这才是这个剧本讲的故事。”      “这……这是朝堂政事啊,怎么起了《后宫刷刷刷》这么个名字?”      姜清如歪一歪脑袋,“虽是政事,却无一不与后宫相连。拍成电影的话,是男人的戏,也是女人的戏。”      女经纪人不再纠结这个,她知道凡是姜清如拿定的主意从来没有更改的,也不再白费力气苦劝,只问道:“那我去联系他们定下静妃这个角色。”      姜清如顶着硕大的墨镜,转过脸来看着女经纪人,慢吞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演静妃的?”      女经纪人愕然,“那……那是太后?”      姜清如似乎很满意对方的惊愕,她微微一笑,愉悦道:“我要演的角色是:夏侯清如。”      女经纪人只觉得一口鲜血直冲喉咙,夏侯清如这个人物在游戏中的设定她是知道的:身世有点类似于还珠格格里的晴儿,性格则是世人能想得到的最极致的柔弱,后来成为三千后宫中一员混得比宫女还惨?——总结起来就是炮灰一个!      让向来以女王霸气著称的姜清如去演这么个角色?!不如让超人真的去卖内裤好了!      女经纪人颤巍巍地抱着万分之之一的希望问:“那这个夏侯清如在剧本中怎样?”      “哦。”姜清如笑眯眯道:“默默喜欢皇帝,默默被嫔妃欺凌,最后在叛乱中为皇帝挡箭死掉了。”      女经纪人装死中……      姜清如伸手将墨镜摘了下来,显露出她极致美艳的面容——这太过凌厉的美在她出道之初很受诟病,直到她后来被供上神坛才为世人所追捧。      她看着经纪人生不如死的便秘脸,轻舔嘴唇,猫眼微眯,“对我而言,挑战这样一个角色想必会异常过瘾的。”      女经纪人觉得自己捏紧的拳头在“咔咔”作响。      姜女王!公司团队把您捧成女神不是让您来演小白花挑战演技、挑战大众接受底线的……      忽然飞机一阵上下颠簸,没等乘务人员做出反应,飞机已然从九万英尺的高空直坠下去!      姜清如在心跳无限加速的失重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晕晕沉沉之中,姜清如仿佛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极其不舒服。她以为是宠物狗贝贝又趁她睡着溜进卧室窜上床来,下意识地挥手去推,心想下次要记得锁上卧室门。      等到姜清如挣扎着撑开眼皮,却见那压在她身上的并不是什么贝贝,而是一个昏睡着的大男人,而她此刻一、丝、不、挂!她心中又惊又怒,环顾四周,见自己是在一床黄色帐子之中;复又低头看那压着自己的男子——却是一头束起长发!      是绑架敲诈?是陷害丑闻?还是……拍戏?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床边,来人“刷”得一声掀开了帐子,扬手便往姜清如脸上扇来——那保养得宜的手上戴了三根长长的黄金指甲套,顶端又尖又利,若是给刮上一下,只怕不掉肉也要流血!      姜清如岂是安安静静让人扇巴掌的主?她也不顾裸着的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伸手抓住来人手腕,冷眼看去。      那女子被她擒住手腕,更是大怒,厉声道:“夏侯清如,你这个贱人!”      夏侯清如?!      再望着来人艳若桃李的面容,头上金光闪闪的钗环,一身古装;她身后富丽堂皇的摆设,地下水磨光滑的金砖……姜清如闭了闭眼睛,心里骂了句脏话,不是绑架敲诈、不是陷害丑闻……      ……而是你妹的穿越!还是自选角色!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原来是游戏   姜清如听着众人对她抓住来人手腕的喝骂声明白过来:这位美艳少妇乃是皇后娘娘?      眨眼功夫,皇后娘娘手下的得力宫女已经将姜清如扎手扎脚绑了起来——当然捆绑前裹了件外袍,否则就成了古代版捆绑□了。      事件男猪脚也在喧闹声中“醒”了过来,也不用太监服侍,自个儿把衣服穿了起来;大约是此刻被皇后带了这么多人围着挂不住脸了,这皇帝竟然连腰带都没系就沉着脸匆匆走了出去。      姜清如跪在那里,想道:我不会就这么穿成夏侯清如了吧?      这个念头方才一闪,姜清如脑海中就闪过一片绿色的界面,上面闪烁着一列文字数据:      【“夏侯清如”人物建立成功;      人物等级:0级;   人物血量:21(满)   人物灵力:10(满)   人物防御值:5   人物攻击值:5   技能:未学习   人物装备:新手蔽体外袍   武器:未获得   整体鉴定:极度脆弱,在处处凶险的后宫,存活可能性极低   建议:新手村和平模式刷小怪迅速升级】      ……姜清如没有听错的话,伴随着这一列文字数据,她的耳边响起了N多年前“后宫刷刷刷”这款单机游戏的背景音乐?!      这是什么情况?她这是穿越到游戏中来了?还成了一个0级的夏侯清如……      “夏侯清如!你不要以为有太后在,本宫就奈何不得你!今日之事,你不知廉耻至极,这三尺白绫赏给你——赵三,你带着她下去用了。”皇后娘娘指尖一点,落在一旁太监捧着的红漆托盘上,托盘上叠着一块白绫。      “是,皇后娘娘。”被点名的赵三太监接过托盘,走到姜清如身边,冷着脸尖着嗓子道:“娘娘赏你上好的白绫,赶紧谢恩呐!”      姜清如等了一会,不见游戏机制再有反应,想了想应道:“谢皇后娘娘恩典。”      “滴答”一声,一行金色文字伴随着背景的烟花在姜清如脑海中出现:      【恭喜人物“夏侯清如”学会技能“谢恩”。】      接着出现了只填了一格的技能栏,那一格里画了一位跪着的宫装女子,下面标着两个小黑字:谢恩。      ……这样也行?= =|||      几个太监拖了姜清如正要往外走,侍立在旁的宫女忽然俯身在皇后娘娘身边说了些什么,于是皇后娘娘改了主意,“慢着,你们将这贱人带到太后长春宫的小佛堂西间去,将那白绫留给她。”说着,她低下头来俯视着姜清如,瞪视着道:“你自己乖乖用了这白绫,我就饶你身边丫头不死,听明白了没有?”      用身边的丫头来威胁原主去死?Orz      姜清如很想扶额长叹,原主究竟是个怎样的柔软良善的存在啊!!!她作为一个0级的小脆皮是没可能对BOSS皇后说不的,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反正到了那什么小佛堂,门一关,姜清如要不要“死”自然是她自己说了算。      然后,设想往往是美好的……      在阴暗破旧的小佛堂西间,姜清如从赵三太监的手中接过装着三尺白绫的托盘,看着皇后娘娘身边的工作人员都退到了门外。她想了想,伸手碰了一下白绫,脑海中“叮”得一声闪过一行蓝字:      【恭喜您获得任务物品“三尺白绫”,下面进入任务环节。】      任务环节?!姜清如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她隐约记得N多年前玩游戏之时有个与上吊有关的环节……      【……请将白绫悬挂于长春宫小佛堂西间的屋梁上,游戏会自动将人物置于“上吊”状态……】      T-T不要啊!姜清如感到这具身体不受控制起来,仿佛她的灵魂游离在外,有另一个人操纵着夏侯清如的身体……      >_捡……捡起来了!抛……抛上去了!打……打好结了!      姜清如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踩着高凳子将头伸进了白绫里……然后,她踢开了凳子!她踢开了凳子!      咳咳……要窒息了,上吊死很难看啊……姜清如感到这具身体开始抽搐……昏过去前一秒,她的脑海中又放烟花了:      【恭喜人物夏侯清如学会“上吊”技能】 = = |||      上吊果然也可以是一项技能么?!咳……晕了。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太后的眼泪   姜清如悄悄挪动了一下跪得发麻的双腿,喉咙里撕扯的疼痛与脑中浑浑噩噩的感觉令她很想两眼一闭昏睡过去。但是……她溜了一眼旁边那白脸太监捧着的三尺白绫,这一昏过去容易,想再睁开眼只怕就不容易了……      她现在要很小心,千万不要再触发游戏里什么奇奇怪怪的机制了……      “朝华翁主,老奴现在代太后问你话,你须好好作答。”说话的乃是站在姜清如面前三步开外的一名嬷嬷,圆脸大耳,看着既福相又和气;不过她这趟要办的差事可跟和气没有丝毫关系。      姜清如抬头看去,却见那老嬷嬷一个劲地给自己使眼色,面上神情又是担忧又是焦急。她顺着那嬷嬷眼光望去,却见右边墙上开着一道小窗……这是暗示自己隔墙有耳?      这嬷嬷见姜清如会意,便清了清嗓子,“太后问你:哀家愍汝孤弱,躬亲抚养,八载如一日,其间可有丝毫亏待于你之处?”这嬷嬷问起话来,语速舒缓,与话中激切的意思相去甚远;她问完这一句,便望定了姜清如,道:“翁主,您请回太后娘娘的问话。”      姜清如微微一愣,她之前“被上吊”晕了过去,应该是被太后的人救了才对——这个太后此刻怎么又这样责问起来?      “朝华翁主,太后娘娘立等老奴回话,您……”那老嬷嬷咳了一声。      姜清如便将双肩一塌,低垂了头,双手捂脸,断断续续道:“……我……我此刻心慌意乱,竟是……心中有话也讲不出。太后对我的恩情……唉……”她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像是有带毒的火焰燎烧着一样,钻心的疼——她恨“上吊”这个技能施放完后的副作用——,“……我是生生世世都不敢忘的……”      这老嬷嬷等姜清如停了片刻,知道她话已经答完,便点一点头,继续道:“太后问你:哀家自收你入宫以来,为你广请名师,无一不取德为先,教化不可谓不佳——你如何便做得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你既然有脸做出这样事体,怎得又要寻死觅活?!你悬梁赴死,好一个贞洁烈女,却置当今皇帝于何处?!三尺孩童尚且知道孝为百善之首,你便是不顾念哀家,难道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又欲令你父母泉下何安?!”      这一段接连反问,责难之意夹头夹脑砸落下来。这老嬷嬷跟随服侍太后久矣,复述之余都难免心惊肉跳,只刻意将这段话讲得格外舒缓,怕生性柔弱的夏侯清如听到半途便吓得晕死过去。她却不知道面前跪着的人虽也叫清如,却早换了个性子。      姜清如依旧垂首做拭泪状,只心念电转,抓住关键词重点分析:寡廉鲜耻==》贞洁烈女==》皇帝,这个“贞洁烈女”很明显是个反讽,既然骂原主寡廉鲜耻,那自然不会是皇帝禽兽了原主,就算不是原主禽兽了皇帝,至少也该是个和奸……啧啧,虽说姜清如是一点也不相信原主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但是太后要这么说,你难道还要辩驳么?      “我……我一时糊涂……”说着,姜清如便伏在地上,只不时抽动一下脊背,做出一副强自压抑着抽搐伏地大哭的样子来。      那老嬷嬷继续道:“太后问你:你既然能舍得下与哀家的抚育恩情,一意求死;难道哀家便当真不敢赐这三尺白绫给你朝华翁主不成?!”      这话音一落,那原本恭敬站在一侧的白脸太监便走上前来,躬身将那三尺白绫托到了姜清如面前。只听他尖细的嗓音道:“太后老佛爷说了,这是上好的锦州白绫,‘望之如冰凌之理,触之如镜面之光’,等闲人轻易都见不到的。朝华翁主您用这个上路,才不算辱没了您的身份。”      姜清如忍不住嘴角一抽,不是皇后娘娘要她死的么?怎么成了她自己求死——额,好像也是她“自己|求死……      她只看了那白绫一眼,便马上收回视线,做出一副被吓破了胆子的样子,伏地哭道:“太后,我知错了!我是糊涂脂油蒙了心,只道生无可恋了,前番悬于梁上,生死之际想起来的桩桩件件竟都是太后她老人家对我的好!太后!太后!清如负了您老人家的厚爱!太后啊!嗬嗬!”竟是哭喊了个声嘶力竭。      在演艺界摸爬滚打十余年,这种哭戏对姜清如来说是手到擒来,只把戏中人对自己的满腔悔恨与对太后的不舍孺慕表达得淋漓尽致,一时间只让这在宫中见多了生死的老嬷嬷与太监也为之动容。      这厢姜清如却已经将哭声慢慢收小,从惊天动地的大哭变为幽幽咽咽的抽泣,敛眉垂泪低声道:“如今太后既然要清如往生,清如岂敢有辞。只要能让太后她老人家消气,死又算得了什么……”      她说到此处,用一双泪眼仰望着那老嬷嬷,叮嘱道:“清如不孝,不能再服侍太后她老人家了……还请嬷嬷代清如尽一份心,时时劝太后喜乐开怀,清如……”说到此处,姜清如以手掩口,眉心深皱,一副哀伤过重无法成言的模样。      静了片刻,姜清如便伸手取过白绫,幽幽道:“清如这便去了,请嬷嬷转告太后:清如不孝,太后她老人家的恩情只能来生再报了!”说着,便起身往房梁下走去……起身时将一只手掩盖在衣裳底下揉了揉膝盖,擦,又麻又疼,再跪一会不用上吊也成个半瘫痪了!      她胆战心惊地摸了一下白绫,等了几秒,见没有反应——放下心来……这边姜清如将白绫往房梁上抛,只故意抛不上去,拖延时间等转机……她打定主意,若是这白绫抛好了那太后还没改主意,就打着死前再见一面的幌子去太后磨上一番……心思一散,这白绫竟抛了个准!= =|||      姜清如没奈何只得踩着椅子松松得打了个结,正准备说要去见太后最后一面,便听到房门吱呀一响,接着便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住手!”      姜清如心头一喜,来了!她循声望去,只见一名满身贵气的中年宫装妇人搭着那老嬷嬷的手走了进来。这宫装妇人见姜清如站在椅子上俯视过来,眉一挑,厉声道:“还要哀家请你下来不成?!”      一旁跪着请安的白脸太监忙就小跑过来,伸手搀扶着姜清如“下凳”。不过短短几步路,这太监双手前后这么一摆,小碎步这么一捯饬,硬是塑造出一副急切得不得了的模样——这也是个人才。      姜清如刚刚看了那太后一眼,只觉得她眉梢眼角带了几分凌厉,但是面上光滑得很,一丝皱纹也没有——换身鲜嫩点的衣服,便说是二十五六也有人信。她刚刚口口声声“太后她老人家”得喊着,可是喊错了……      姜清如由白脸太监扶着走到太后面前,咬住牙又跪了下去,用嘶哑的嗓子低声道:“清如死不足惜,只盼太后息怒。太后……”说着,将头深深垂了下去,竟已是哭得说不出话来。      姜清如低着头,膝上又酸又麻,渐渐难以忍受起来,便盯着太后那秋香色的鞋面上绣的牡丹花,心里乱想分散注意力:这太后衣服穿得端庄,一双鞋子颜色可跳脱得紧呐……年纪轻轻没了老公,也不知道守不守得住这“天下第一寡”……      “夏侯清如,你!”太后终于发话了,话里掩不住的怒火,“你好大的胆!”      ……没什么信息含量,姜清如耷拉着脑袋撇撇嘴继续哭……      头顶上静默了片刻,似乎是太后在压抑怒火,“福子,赵九,你们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太后!”   “是,太后!”   福嬷嬷与赵九太监答应着躬身后退着出了房门。   姜清如跪着哭了一会,却再不听那太后有什么话说,便微微抬头溜了一眼。这一眼望去不由得便楞了,只见那原本威严贵气的太后此刻泪如滚珠般从双目中掉落下来。那太后见姜清如抬眼望来,一下子跪下身来抱住姜清如的肩头低声哭道:“清如,清如,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太后娘娘的泪落在姜清如手上,彪悍的游戏机制又开启了:      【恭喜您收集到疗伤圣品“太后之泪”   品级鉴定:虚情假意之泪,治疗效果1   数量:三滴   使用限制:0~10级】      = = |||      姜清如黑线,这是什么情况?!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入宫封个啥   “清如,清如,我知道你这番受累了……”太后流着被鉴定为“虚情假意”的疗伤圣品,双手摩挲着姜清如的肩头,连“哀家”这么有气势的自称也不用了,“你你我我”起来。      “这次委屈你了。皇后赵氏家族势大,哎。”太后停了泪,意在言外。      姜清如擦擦眼睛,一副窦娥冤的神情仰望着太后,连声道:“太后,您明察秋毫,清如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我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何事都记不起来了,倒似是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太后点头,将在姜清如肩头左摩挲右摩挲的手收了下来,拍了拍姜清如扯着她衣角的手,低声道:“哀家知道,只是如今形势,不得不委屈你了。”      姜清如便应景得又掉了几滴泪。      “想不到赵氏如此毒辣!”太后站起身来,又伸手示意姜清如也起身,“哀家百般防范竟不料她将主意打到你身上来……”她叹了口气望着姜清如,似乎在斟酌用词,“你清誉已毁,赵家又是刻意筹划,如今你也只有入宫为妃这一条路可走了。赵家在前朝虽然能耀武扬威,但这后宫之地,孝字为先,赵氏见了哀家还不是要恭恭敬敬请安问好的?!你入了后宫,只要有哀家在一日,便断没有人敢明着欺负你。”      没人敢明着欺负——那暗中的呢?游戏里,夏侯清如这个小boss可是最好刷的一个。 = =      “如今就算是细细盘查出真相来,也已经回天无力,唉……哀家假意训斥于你,使外人以为你与哀家离心离德,日后你入宫为妃也可少受那赵氏折磨。清如,你可怪哀家?”      开玩笑,您都自称哀家了,谁敢怪你!      姜清如摇摇头,一脸柔弱道:“太后对我多有回护,清如感激尚且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您呢?”装小白花绝技之一就是要杜绝“我”这个字的使用,要用自称名字(去姓)才够味道 !(ˊ口ˋ)      太后微微一笑,似乎是对姜清如这个回答很满意,又和声道:“你也多想开点,受了欺负一声不吭地寻死可不是哀家教给你的。别人伤你一分,你便要十倍百倍地还回去。”她神情祥和得给姜清如整了一下蓬乱的长发,轻声道:“便是今日还不得,就等明日;明日不成,还有后日……只要你耐心地慢慢等,总有那么一日的……你呀,就是性子太绵软了些……”      姜清如绵软?那世上就不存在“□”这类河蟹的词汇了……      太后给她整好了发,此刻望着她双眼,叹息道:“哀家原本想这个月底下诏给你和我那小儿子……唉,这些事不提也罢了……”      姜清如便低了头,顺着太后话中的意思做出难过的姿态来,暗暗猜想,难不成夏侯清如还和太后小儿子赵王是两情相悦来着?恩,也说不定,游戏里刷完小boss夏侯清如有一定几率会引出中级boss赵王来,原来是有□的。      这一家子可真热闹,婆媳不和也就算了,大哥和弟弟抢女人,抢的还是个类似于领养妹妹的主……这要拍成电视剧放都市频道一播放,多荡漾的家庭伦理剧,绝对席卷黄金时档,广告商不请自来……      “皇上驾到!”猛听得一声开路喊,姜清如回过神来,看向太后。      “皇上,太后吩咐了,谁都不许进的,您请稍等,奴才这就给您通传。”      太后淡定地抽出手帕拭干泪痕,慢慢道:“皇帝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姜清如有些可惜地看着太后收好的手帕——那里面吸收了多少疗伤圣品啊!虽然治疗效果只有一,但是有总比没有好么……      薄薄两扇门一开一合,走进来一位年轻男子,只见他发束于顶,身着靛青色刻金长袍,脚踩短靿黑缎方头靴,只腰间系一条明黄色腰带彰显着帝王之尊。      姜清如眯眼看去,见他身量较高,身材很是不错,约莫二十岁左右,面容端方。刚刚在床上没细看,现在么……以姜清如在演艺界见多了俊男美人的眼光来看,穿上衣服还挺是那么一回事的——难怪皇后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      皇帝进来便先向太后躬身问安,接着道:“母后切莫为此事心忧气恼,是朕方才中秋国宴上多喝了几杯,这才做出此等错事。还请母后不要见责于清如妹妹……”      姜清如不由得望向主动揽责任的皇帝,只见他言辞恳切,仿佛他说的才是真的一样……啧啧,小伙子有担当,总算没白吃完翻脸不认人,还不算太渣……      “皇后驾到!”      果然皇上在哪里,皇后就会追到哪里——你是风儿我是沙么?==|||      比起皇帝对太后的恭敬,这位皇后可就“自己人”多了。门外福嬷嬷稍微一阻拦,只听“啪”得一声便吃了一个耳光,她跟随太后三十余年,从未有人敢如此待她,不由得紫涨了面皮。      皇后觑了她一眼,柳眉倒立,怒道:“本宫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气,如今是哪个不长眼的都敢往前凑了!你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却还是这样不懂规矩——知道得说你福嬷嬷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后糊涂呢。本宫为太后着想,今儿赏你这一耳光,你好好体味体味本宫这一、片、苦、心。”说着,毫无障碍地就闯了进来。      她一进屋,姜清如就觉得眼前一花,这位皇后头上的金饰未免也太多了一点,烛光一照简直要晃花人的眼睛——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      “儿臣给母后请安。”皇后意思一下地蹲了下身,膝盖弯微微一打立马站得笔直,仿佛腿上绑了弹簧一样。她一站定就转向姜清如这边,尖尖长长的黄金甲套直指着姜清如的鼻尖,只听她斥道:“母后素日带你不薄,你如何便做出这种混账事来!便是你无父无母不知廉耻,我堂堂皇室可丢不起这个人!干妹妹下药滚到哥哥床上去,放到普通人家也该将你浸猪笼沉塘!你便是有一丝羞耻之心,也该早早自我了断了才是!”      皇后恨小三。鉴定完毕。      “皇后……”年轻的皇帝温吞吞得开口。      皇后横眉一瞪,泛着冷光的甲套往姜清如面前的空气里狠狠一戳,似乎难消愤恨之情,却到底因皇帝插言收敛了谩骂。皇后转而盯着端坐的太后道:“这贱人秽乱宫闱,按律当斩,但毕竟是太后一手养大的,到底该怎么处理,儿臣恭请母后拟个章程下来。”      要不是这皇后针对的人是她,姜清如真想给她喝个彩!这一番呵斥给原主弄了个“秽乱宫闱”的罪名,却借着太后养育原主为由将处理方案甩给了太后,罚得重了是太后不讲人情,罚得轻了是太后偏私不公……啧啧,这皇后看似莽撞,实则粗中有细,背后又有赵家撑腰,连太后身边的老人打起来也毫不手软,是个狠角色——可惜游戏最后挂掉了。      事实证明,后宫这地儿,甭管你爹多牛掰,太能折腾的早晚要被系统收回去。      太后很配合得点头,仿佛对于之前皇后掌捆她老奴的行径并没有听闻,“清如这次实在是让哀家太失望了,若按国法,真是死不足惜。只是她爹娘毕竟是为我大周国牺牲的,若真是从重处罚了她,岂不让她父母九泉之下也难安宁……况且她方才已经诚心向哀家悔悟了,发宏愿要每日随哀家在佛前诵经一个时辰……”      姜清如瞄一眼太后淡定的模样,默然无语,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佛前诵经这种鬼话了……      “……事已至此,赏她一个嫔位也就是了。只盼她日后安分守己,哀家这次也才算是没白饶过她。”      “嫔位?”皇后嗤笑一声,“便当真是个无权无势的翁主抬进宫来,也不过是个有称号的嫔……夏侯清如犯了这样的大罪,不当场杖毙已是天大的恩典,便是死里逃生收入宫中,不给名位是正经,给她是恩典——照本宫看,做个庶十品的承刀衣人已经是瞧得起她了。”      太后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哀家毕竟看着清如长大的,你给她做承刀衣人,却不知道要给哀家做什么?!”      皇后也面色不佳,冷声道:“那御花园里的花草树木都是母后您看着长起来的,保不齐也有长歪了的。只怨它们自个不争气,好好的不直着长,非动乱七八糟的脏心思,难道还能怨得了花匠砍了它们?!”      太后与皇后都冷了脸不说话,中间夹了一只温吞吞的皇帝。      姜清如将重心从站得发麻的左脚换到右脚,看一看太后,又看一看皇后,想了想,游戏里三大boss好像只有皇帝是非主动攻击型的。于是她最后将一双含泪的眸子望准了皇帝,轻言慢语道:“那个,咱俩到底是谁禽兽了谁?”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皇帝的披风   听了姜清如的问话,在场三位大boss的脸色都有点精彩,讶异是肯定都有的——谁也不曾想到朝华翁主那么个羞涩谨慎懦弱的主会将这种问话说出口。除了讶异,太后眼中还有一份疑惑与思量;皇后却是怒意中带了十足的鄙视轻贱——至于被问话的皇帝却微偏了脑袋,似乎有一分羞赧,仿佛是个纯情少男一般。      姜清如心里唾弃,做皇帝的虽不说夜夜做新郎,年年做新郎肯定是有的……也不知道在羞涩个什么……转念一想,是了,当着老母和妻子的面聊和小三XXOO的事儿,一般人总该有点不自在的……      “贱人!”皇后第一个发言,“你买通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赵三,在茶水里下药,勾引皇上——此事赵三已经招认伏诛,你还有脸问出这种话来,可见是前番没受到惩戒,越发大胆妄为了——这便让慎刑司的人拉你出去,赏你一顿板子你才知道厉害!”说着扬眉望向门口欲传召侍女进来。      ( ⊙ o ⊙)!      原来此事人证物证都准备好了,以后要翻案可就难了……姜清如微微有些头疼。      “皇后。”年轻皇帝的声音里有几分无奈,他有些不赞同得看着皇后,却也没有将劝责的话说出口。      但他那不赞同的眼神倒似乎是什么生化武器一样,瞬间就令张牙舞爪的皇后丢盔弃甲了,只见自进门起就一副嚣张跋扈之态的皇后娘娘一下子红了眼圈,捏着拳头颤声道:“好你个周子业!当初你口口声声怎么答应我的来着……后宫一个接一个的进人,什么贤妃德妃柔嫔华嫔——为着你口中的大局我也就忍了!如今就连这么个小贱人你也要护着——我、我、”她似乎是气结了又似乎是哽住了喉咙,一瞥眼看到站在一边的姜清如,不由得恶从心中起,两步走上前来,伸长了带着尖长甲套的手,“本宫今日就毁了你这贱人的脸!看你日后还拿什么去勾引人!”      姜清如忙跪下身去,顺势躲过了皇后娘娘来势凶狠的这么一指甲!这要是中了,杀伤力绝对要让她以0级之身死回去……      皇帝就走上来,握住了皇后的手,低声道:“明珠……”      噗,明珠,我还索相咧!姜清如心里吐槽,悄悄瞅了一眼,只见皇后被这么一握小手,一唤闺名,登时满腔怒火都化作了眼里的水波,似嗔似喜得瞪了皇帝一眼。皇帝却没有跟她情意绵绵下去,侧身望了一眼太后,似乎是觉得在母后面前如此举动太过不恭敬,咳了一声放开了皇后的手。皇后便看着太后,本来就是对头,如今更是越看越烦。      三个大boss斗法,她这只小虾米不小心被设计其中,血少皮脆,很容易被误伤致死啊,为今之计——还是像系统建议的那样,速度开启和平模式去砍怪升级是正道啊!      思量着,姜清如便跪着言辞恳切道:“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千错万错都是清如一个人的错。既已犯下大错,清如不敢再辩驳,也不敢求宽宥。只盼着能有青灯一盏,古佛一尊,清如愿意长侍我佛,日夜诵经,为我大周祈福,以减罪孽。”      皇后哼了一声,笑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不想死就去念佛——不过总算你识趣,就赏你个八品选侍,日后乖乖念佛——别再让本宫瞧见你就是了……”      皇帝犹豫道:“清如妹妹大小也是个翁主……”他一开口姜清如便知道要遭。      果不其然,皇后刚刚缓和了的面容立马挂了霜,冷冰冰道:“好啊,皇上心疼了便封她个皇后做又如何!”      听到老公为着小三跟自己对上,哪个原配能淡定?      一时间局面又僵持住了,却听得门外一个清甜的女声响起来,“皇后娘娘,奴婢玉兰求见。”      “你跑来做什么?!”皇后心绪不佳,口气难免不怎么好。      就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清清爽爽的宫女,只见她容长脸,面带笑影——正是先前那个在皇后耳边一声低语,让皇后改了立即吊死夏侯清如这主意的那位宫女。      只见她自自然然地给三大boss行礼,又站到皇后身边,笑语盈盈道:“皇后娘娘这话问得可叫奴婢不知道该怎么答好了。奴婢方去了尚服局吩咐了要连夜赶制皇后娘娘的生辰礼服,一回宫便不见了娘娘,问了墨菊,说是娘娘您只带了金春、金秋两个往太后娘娘宫里的小佛堂来了。娘娘明鉴,金春、金秋这两个小蹄子,一个素日里只把心思放在吃食上,另一个就今日服侍娘娘用膳还站着打了个盹儿……”      这个玉兰虽然是在说金春、金秋的迷糊,口吻却仿佛是在说自己妹妹一样,脸上的笑里也带了三分宠溺两分无奈,便是被说的人就站在这听着也只会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断然不会生出不满之心,“听闻娘娘只带了这两个出来,奴婢如何放心得下——况且秋夜露冷,也担心娘娘回得晚了,着了凉。只是知道娘娘素日里最重规矩的,如果奴婢冒冒然寻过来,只怕娘娘便要问那句——你跑来做什么了……”      她说到金春、金秋迷糊那儿,皇后的冷脸已经绷不住了;待听到这个“你跑来做什么”,正合上了自己方才的话,不由掌不住笑了起来,“罢罢罢,你这张嘴便是去做说书的只怕也够用了。”      “谢皇后娘娘恩典!”这玉兰果然就蹲身行礼,笑道:“日后娘娘跟着皇上南巡北巡,女婢就跟着娘娘,一路上说咱大周国的典故给百姓们听——还要挂个招牌出去,就叫‘奉旨说书’!如此,玉兰只怕也能青史留名了。”      这话一说,连太后、皇上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什么“南巡北巡”,又什么“大周国的典故”,家天下的时代,哪个上位者会不爱听呢?      听那玉兰三言两语间已是将屋子里原本僵成一团的气氛缓和下来,姜清如站在一边cosplay蜡像人,不由得想,这个玉兰好巧的心思,好妙的交际手段……      “只是奴婢过来找娘娘,却还有一桩事。赵国公夫人来了咱们长乐宫,奴婢来找娘娘可不是正经差事么?”玉兰说完,便抿嘴一笑。      “母亲进宫了?”皇后微微一愣。      “正是呢,夫人说是要来给娘娘提前祝寿的……只宫里也不知是哪个小太监多嘴,竟把朝华翁主的事儿告诉了夫人……”      姜清如感到玉兰温和的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      “夫人说呢,这朝华翁主她素日进宫也是常见的,是个难得的好孩子,换了夫人自个儿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孩子放出去便宜了别人……”      皇后面色越发不好看起来,手动了动还没说话,已经被玉兰托住了手。      “……娘娘可是又手冷了?夫人这次又带了暖玉膏来,待回了宫厚厚地敷上一层便无碍了……”玉兰婉容见皇后听了这话神色和软下来,便笑眯眯地继续道,“难得朝华翁主与夫人投了缘法。夫人说呀,这么好的姑娘,便是封到四妃之列也当得。只是朝华翁主毕竟年纪尚幼,这一入宫就封高位怕不惹得别人眼红,倒不如先封个四品贵仪稳妥。皇后娘娘,您说呢?”      皇后僵硬着身子,语气中带了几分怨怼,“母亲说的,自然再对没有了。”      玉兰便一笑,给姜清如行了个礼,“奴婢便先恭贺朝华翁主了。”见姜清如站着不动,又笑道:“朝华翁主可是欢喜坏了,赶紧谢恩呐。”      姜清如忙跪下来,学着玉兰之前行礼的模样谢恩。      【人物夏侯清如对皇后BOSS施放技能“谢恩”,攻击值5,伤害值0;人物经验+1】==|||      太后和声道:“难得赵国公夫人这样喜欢你,也是你的造化。”姜清如答应着,心里奇怪,她一下子从随时被打发去慎刑司打板子的戴罪之身变成准四品贵仪——皇后不高兴是自然的,这太后却也没什么喜色……      皇后盯着姜清如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两道柳眉越竖越高,最后竟是一拍桌子,勉强给太后行了个礼,一言不发地甩开了玉兰的手,自己走出门去了。      太后叹了口气,“夜色已深,哀家年纪大了煎熬不得,这便回宫就寝了。皇帝明日还要早朝,也早点歇了吧。”      皇帝恭敬地答应了,姜清如则跪地目送太后回了宫。      一时间屋里只剩了皇帝boss和姜清如两人。姜清如倒是很想回去好好洗洗睡一觉……只是忘记游戏中夏侯清如Boss是在什么地方刷出来的了。      太后走的时候也没带上她,她也不敢冒然求携带——谁知道原主究竟是养在太后宫里,还是和公主什么的圈养在一起呢?      皇帝回身伸手正要扶姜清如起身,没想到她已经老实不客气得自己站起来了,便咳了一声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直接将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温声道:“朕知道你这次受委屈了,封你为贵仪的诏书这两日便会下来。你且将身子养好。”      这也亏得是姜清如演技好,不然咸猪手上脸那一刻她一准炸毛——摔!吃过是一回事,说话动手动脚又是另一回事了,跟你很熟吗?!      皇帝却不知道她心底的吐槽,摸够了脸又换了肩膀,大有要把姜清如揽到怀里去的姿态……       “多谢皇上关心。”姜清如假装没有看到皇帝横过来的手,借着半蹲行礼避了开来。      “滴答”一声,姜清如脑海中再度放烟花了:      【恭喜人物夏侯清如无师自通,学会“请安”技能】 = =|||      皇帝这次摸了个空,却锲而不舍的将胳膊转个方向,又握住了姜清如的手,温声道:“你也太客气了。这儿就你和朕两个人,有什么打紧处……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姜清如在小黑屋里折腾了这么久,早就冷得觉不出手凉来了,此刻被皇帝将手一握,倒觉得暖融融的很是舒服,便安安静静得任由他握着。皇帝问话,依礼不可不答,因此姜清如默不作声到惹得皇帝低头看了她几眼。只见她乌鸦鸦的头发垂了几缕在洁白的颈子上,因垂着头也看不到面容,只能看到一点红唇微抿着,不言不语得勾得人心里发痒。      姜清如却是在心底盘算,按照游戏流程,做这个四品贵仪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皇后看样子对各路小三恨之入骨,太后虚情假意打得什么主意还不好说,只好逢迎皇帝这个大boss了,这个倒是容易……      皇帝见她始终垂着头不言语,不知怎地,倒很想瞧一瞧她此刻脸上的神情。心意一动,他便腾了一只手去勾那小巧光滑的下巴,只见她一张粉脸随着他手指勾动一点一点抬了起来,只是垂着睫毛不敢看他,眼角处粉光融融,显见方才哭得厉害……这情景,倒像是又被他欺负了一般……想到此处,年轻的皇帝只觉得下·身一紧,不自觉地竟回味起傍晚时在崇阳殿颠鸾倒凤的滋味来……      “你胆子就那么一点点,倒是抬眼瞧一瞧朕呐。”皇帝将嘴凑到姜清如耳边调笑起来。      果然便见姜清如小心翼翼的抬起睫毛看了一眼,却又像受惊的小鹿一般收回视线,一双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在看他,只面上飞起缕缕绯红,显得可怜可爱。      皇帝嗤笑一声,将嘴边小巧的耳垂轻轻一咬,哑着嗓子道:“真是个勾人的小家伙。”      姜清如默默吐槽,你还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呢!      好在这个皇帝还是比较靠谱的,没想在这儿“大开杀戒”,占了点小便宜就松了口。他握着姜清如的手走到门外,指了旁边一个提灯太监道:“你好好的将朝华翁主送回去。”顿了顿,又道:“去将素日服侍朝华翁主等几个贴身侍女暂且放出来。”      皇帝低头看着姜清如道:“你如今正要好好养上一番,身边没个稳妥的人服侍可不行。”      姜清如这次倒是真心谢了个礼,一来不用愁怎么回去了,二来有常年服侍的侍女过来她也好套点话什么的……      “清如多谢皇上体恤。”      皇帝笑了笑,放开握着姜清如的手,温声道:“去吧,好好歇一晚。”      那提灯太监上前引路,姜清如侧身欲走,却又停住。她半转了身子,伸手过去,小心翼翼地扯住皇帝的衣袖;见皇帝疑惑的望了过来,便半低了头,声若蚊蝇道:“天色已晚……皇上回去路上也多多小心……”一语未尽,已是羞得满面通红,拉着皇帝衣袖的手也像是被烫着了一般迅速收了回去。      皇帝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大群人跟着护卫者,他素日听到的关切话语不外乎“少操劳些政事”,倒是从来没有听过“路上小心”这样的话。一时之间皇帝倒是愣住了,见姜清如怕羞的模样不知怎地却倒也没有调笑,只“嗯”了一声,见她衣衫单薄立在秋夜里,便招手示意跟随的太监捧了他的披风过来。      游戏机制再度开启:      【夏侯清如对皇帝BOSS施放技能“关心”;   基础攻击值10,创意攻击值1000,暴击状态;   造成Boss伤害血量-1   获得极品装备暗青缂丝短披风一件】 ==|||      果然就见那皇帝亲手将短披风给姜清如披上了!      这短披风到了姜清如身上几乎成了大斗篷。皇帝打量片刻,微微一笑,目视着那太监引着她走了……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美侍女两枚   姜清如自然是不认识路的。她随着提灯太监,过了一个小拱门,又出了一扇极厚重的朱红门,在长长的甬道上不知走了多久。路上遇到了N个巡更太监,终于又进了一扇朱红门,右转过了道月亮门——就在她腿脚发软之际,便听得那提灯太监说了声“到了”。      姜清如踩在门槛上往里一望,却见满院黑沉沉的,只在最大的那座屋子前挂着一只红灯笼,那模模糊糊的光映照得院子里充满了鬼片的氛围。她转动了一下肩膀,掩口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谢了那引路太监一声——那太监忙躬身连称不敢,又道:“这院里也黑,奴才给翁主把路照到屋里去。”说着,便引路往前。      姜清如侧头看了这太监一眼,见他不过十几岁模样,生的倒是白净喜人,便笑问道:“公公怎么称呼?”      那太监笑眯着眼睛,“翁主客气了,奴才贱名小夏子。”      两句话工夫已经到了屋前,却见那门前红灯笼影里抱膝睡着一个小丫头。此刻听见动静一下子惊醒过来,愣愣的瞅着姜清如。      “你这丫头,还不快服侍翁主进去歇着!这夜寒露重的,凉了主子你担当得起?!”那小夏子别看年纪不大,可呵斥起人来倒是驾轻就熟——啧啧,不愧是皇帝身边的提灯太监。      那小丫头被呵斥了一声醒过神来,红了眼圈扶了姜清如进屋,又慌慌张张的点起蜡烛。      姜清如又站又跪了大半天,此刻一坐下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舒服了。      “翁主您歇着吧,奴才这就回去把差事交了。”小夏子还是笑眯着眼睛,看姜清如点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小夏子一走,那小丫头就跪在了姜清如面前,肩头一抖一抖的似乎是怕极了,只还记得宫里规矩是不许哭的,硬憋着眼泪道:“翁主您可算回来了!今儿下午慎刑司来了太监,堵着院门细细地搜咱们屋,后来又要搜翁主卧房——半夏姐姐拦着不让,那领头的太监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可是他们也没带诏书。半夏姐姐就说,要搜也行,得等她去皇后那儿问明白了,话没说完就被那伙子太监堵了嘴捆起来了……”她说到这里,似乎是又想起那可怖的情形,怕得结巴起来。      姜清如一边揉膝盖一边听着,见她怕成这样,截口打断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奴婢四欢。”      “四欢?”姜清如念着有些拗口,便道:“就叫你四儿吧。”      “四儿谢翁主赐名。”四儿跪着给姜清如磕了个头。      姜清如点点头,正要再问,却见院子里亮起灯笼来,接着一个不阴不阳的嗓子响了起来:“朝华翁主,奴才慎刑司府总领副太监黄得贵给您请安。”      姜清如暗想,原主住的地方可够偏远的——从太后小佛堂回这儿都够上去慎刑司一个来回了,从这住的地方就知道太后对原主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上心。她揉揉还酸麻的膝盖,对四儿道:“让他进来说话。”      那黄得贵跟着四儿进来,也不上前,只站在离门一块方砖远的地儿,恭敬请了安,躬着身子道:“奴才奉皇上旨意,将滴翠居上下人等——共十个宫女,八个太监送回来了。请朝华翁主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地儿。”      姜清如笑望着黄得贵,温声道:“今日从我这儿带人走的可也是黄公公?”      “回翁主,那是慎刑司总领太监赵七赵公公的差事。”黄得贵的腰更弯的厉害了。      姜清如便看了一眼四儿,道:“去给黄公公看茶。”      “奴才不敢受翁主的茶 ,”那黄得贵一哈腰,脸上透着和气谦卑的笑,“奴才这得赶紧交了差事,一会儿戌正宫门下了钥,可就不方便出入了。”      “你是领了正经差事出来的人,关了的宫门记个档也得给你黄公公开了,有什么好急的?莫不是嫌我这儿的茶不入味?”姜清如也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黄得贵陪笑道:“那奴才就腆着脸讨翁主这杯茶吃。”      “叫他们都进来吧。”姜清如也想见见原主手下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一时鱼贯进来十个宫女,八个太监,分了三排给姜清如跪了请安。      姜清如扫了几眼,道:“今日大家受惊了,本该让你们回去歇着,只是我这里还有点事。这样吧,该在这屋伺候的留下,原是做底下差事的就先下去吧。明日晚膳给大家加菜,算是压压惊。”      众人谢恩,做底下差事的果然就退了出去,最后余了两个侍女、两个太监——看来该是日常服侍原主的。      “你们几个可是出去走了一趟把各自差事都忘了?给黄公公看座。”姜清如看着右首的小太监一溜烟的给黄得贵搬了个小圆凳,见那黄得贵半欠了身子坐了个边,又道:“要方才那小丫头去沏茶,怎的要等这许久?”      居中的那位圆脸侍女笑道:“今日忙乱,四欢原不曾做过沏茶这差事,素日里都是半夏做的。”说着轻轻推一把左手边的细眉侍女,道:“半夏,去看看四欢,也把自个儿收拾干净。”      姜清如看向半夏,只见她鬓发蓬乱,嘴角处还有血污——可见堵嘴捆绑之时是受了伤的,便道:“半夏去沏茶来。”看半夏出去了,又对那圆脸侍女道,“我嗓子疼,你陪着黄公公说话。”      那黄得贵本来以为朝华翁主留他喝茶是要问点什么,本来准备推脱走人,谁知道却推脱不得——便打定主意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管拿“不知道”这三字来搪塞,却不料对方派个丫头来“陪说话”,一时倒吃不准这朝华翁主究竟要做什么。这么想着,黄得贵又往前欠了欠身,将大半个屁股都悬空在外。      圆脸侍女便笑盈盈上前,给那黄得贵行了个半蹲礼,轻声慢语道:“翁主吩咐奴婢陪黄公公说话,是给奴婢体面。奴婢先替滴翠居服侍翁主的奴才们谢过黄公公相送之恩。”      黄得贵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旋夏姑娘言重了。奴才不过是奉旨办事,奉旨办事而已。”      旋夏抿嘴一笑,道:“翁主吩咐了半夏去泡茶,倒不知道黄公公喜欢喝什么茶?下次黄公公再来,咱们滴翠居也好招待您。”      黄得贵忙道:“这可折杀奴才了,奴才这等俗物哪里懂什么品茶,只会用来解渴罢了。快别糟蹋了翁主这里的好茶叶。”      “咱们这儿顶好的茶叶是没有的,解渴的茶叶倒是还有那么几两……”旋夏见姜清如脸现笑影,知道自己说对了路子,便继续道:“下次黄公公再来,咱们就上乌龙茶,所谓‘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这秋日干燥,多喝点乌龙茶总是好的。”       黄得贵见旋夏这样说,便向姜清如谢恩,“奴才这便先谢过翁主赏的茶了。”      姜清如笑道:“你谢我做什么?到时候茶是半夏泡的,茶叶是旋夏选的。我不过是个沾光蹭茶水的,倒是该谢谢黄公公你才是呢。”      一句话说得满屋的人都笑了——这也是看姜清如自己笑得开心,有个凑趣的意思在里面。      一时间半夏将茶端了上来,请黄公公吃了茶,左右打磨了小半个时辰光景。姜清如这才放黄公公去了。      看屋子里只剩了滴翠居的人,半夏旋夏这是姜清如能把名字和人对上了的,剩下的两个太监却不知道叫什么又是做什么的了。想了想,姜清如便让那两个太监先退下。      “去掩了门。”姜清如看两人将门关了,捧了杯茶慢慢润嗓子,“过来坐下。”      旋夏半夏对视一眼,也不推辞,一左一右在姜清如旁边坐了。      “跟着这个黄公公来的小太监里有今日来过的没?”      “回翁主的话,有的。”半夏想起来气得咬嘴唇,碰到伤口疼得一皱眉头。      “今日下午来搜东西绑人的是慎刑司首领太监赵七;不过,当时跟着赵七一块来的小太监里有刚刚跟着黄得贵过来的那两个。”旋夏细细回想着,言辞谨慎。      姜清如点点头,“这就好……”又含了一口茶,见变乱骤起骤停,半夏旋夏两人这会子还能不乱阵脚,倒有些欣赏。她想着慢慢道:“明日或是后日,封我为四品贵仪的旨意应该就会下来——这事儿是太后、皇上、皇后一起定下来的,纵使再有变动,也不会太大……”      旋夏半夏望着姜清如,眼中都有震惊,这个消息太出人意料了……翁主的女儿情思她们二人都是知道的,翁主的性子她们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定下了这样的事,翁主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简直比这个消息还要出人意料了……      半夏担忧的望着姜清如,一时竟唤了旧时称呼,道:“小姐,你可千万想开些。这……这……也是好事情,太后娘娘总是会顾念去了的老爷夫人,好好对您的……”      旋夏却细心些,早察觉了姜清如脖子上的红痕,却不敢提,怕刺激到自己这位生性柔弱偏偏有时候犯倔的主子。此刻她见姜清如任由半夏解劝,便也柔声道:“小姐,其实留在宫里也好。咱们在这儿长大的,如今不用再出去熟悉别的地儿,岂不是松快许多?”      姜清如看了两人反应,便知道这两个侍女肯定是知道原主早就心有所属了,不然怎么都是一副怕她想不开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原主心有所属的是不是太后小儿子赵王——但肯定不是皇上了。      这倒奇怪了,那剧本里夏侯清如明明深爱皇上为之赴死了,这里是游戏背景情节不同么?      “你们俩也别劝我了。死呢,我也试着死过一回了。”姜清如轻轻摸了摸颈子,心想等下试试太后的虚情假意之泪疗伤有没有用。她看着半夏震惊的目光笑了笑,继续道:“死了一回也想明白了,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我这儿倒有个不解之处,要你们俩帮我想一想……”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章,多包涵。 还有一更~ 六章啦~~看文的请留个爪印,让兔子瞅瞅模样OO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挖第一桶金   姜清如因而将小佛堂西间里发生的事情大略讲了一遍,望着旋夏、半夏道:“这个四品贵仪与其说是皇上封的,倒不如说是赵国公夫人定的。只是,她的女儿身为皇后,她这样做……岂不是有些说不通?”      半夏道:“听说前些日子皇后大兄将太后侄子给打了。李家三代单传,太后见了李小公子的伤势,往皇上跟前哭了一场。如今皇后大兄被罢职在家——兴许,赵家这是要借此向太后示好赔罪?”      姜清如细细思量着,摇摇头。不像。且不说这次夏侯清如失身于皇帝本就是赵氏手笔,太后又说原本有意玉成夏侯清如与赵王两人——单就是后来玉兰转述的赵国公夫人之话,与其说是向太后示好,倒不如说是一个耳光甩在太后脸上。她目光一转,看到旋夏面色犹豫,不知在迟疑什么。      “你只管说便是。”      “是。”旋夏停了一停似乎是在想怎么措辞,“太后曾经透出口风说是……很是喜爱翁主,要留作儿媳。宫中已有皇后,能称得上太后儿媳的便只有未来的显王王妃……皇后有位嫡亲的妹妹,年近十五,听说赵家有意……有意要为此女谋一门好姻缘……”      原来如此。      这赵家胃口不小啊,一个女儿做了皇后还不够,还要另一个女儿搭进来做王妃。看皇后和太后已经掐成那样了,也不知道这赵家怎么想的,难道是要另一个女儿帮着皇后一起掐太后?      姜清如想着拧起眉头,她初来此地,只这么一鳞半爪的消息是分析不出什么来的。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姜清如侧脸看向旋夏——她方才陪黄公公说话时脸上神色有几分皇后身边玉兰的影子,这会子不说话倒显得恭敬严谨。      旋夏察觉姜清如的目光,垂了眼皮,不敢与她对视。      姜清如笑一笑,继续打量,只见这旋夏眼睛算不上大却也不小,嘴唇算不上厚却也不薄,中人之姿而已,只是下颌圆润得一丝棱角也没有——不笑的时候已经显得温和,笑起来就更显得亲切。      她看完旋夏又去看半夏,半夏却有几分风流美女的姿态,身量细挑,眉眼灵动,看着娇怯怯的——想不到满屋的人,却是这一个敢拦慎刑司的太监。此刻半夏见姜清如看过来,开口道:“小姐,这次的事儿大公主肯定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要看络子,指派了棋儿随奴婢回滴翠居来取,小姐也不会被人陷害……”      “大公主才几岁。”旋夏截口打断了半夏的话,“纵然是大公主借口要看络子,也该是皇后那边的意思。”      “皇后怎么会这么做?去年赵家想往宫里送个人,皇后闹成什么样子了……”半夏撇撇嘴。      姜清如动动脖子,“我累了,梳洗一番歇了睡吧。”      旋夏与半夏忙站起来。      旋夏小心道:“翁主,奴婢去给您取伤药……”      姜清如想到太后那几滴泪,却也不知道这个游戏机制怎样才能触发,目前还是伤药比较靠谱,便点点头。      一时裹伤洗漱完毕,旋夏要在外间守夜。      姜清如将旋夏、半夏各看了一眼,道:“我明日还有事情要你去做,留半夏守夜好了。”      折腾了这大半天,姜清如简直累极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却到底谁的不安稳,迷迷糊糊中只觉得身子一下子失重了般惊醒过来。      她伸手摸摸额头上的细密的汗珠,长吁了口气,就听得外间半夏的声音低低道:“翁主,您醒啦?”      姜清如答应了一声。      就看到外间的烛火亮了起来,半夏穿着紫褐色的小夹袄,端了一个细白瓷的杯子走了过来,“翁主可要润润嗓子?”      姜清如点点头,就着半夏的手喝了几口,她睡了一觉精神好了许多,于是道:“我睡不着了,你陪我在这说会儿话。”      半夏也不推辞,放了杯子,就坐在床前榻上,给姜清如掖了掖被角,问道:“小姐想听点什么?”      姜清如想了想,道:“就说说咱们院的人吧。”      “咱们院的人?”听到要说这个,半夏有点诧异,笑道:“小姐,咱们院统共就这么几个人,奴婢和旋夏是自幼就跟着小姐的自不用说。如意和吉祥是太后娘娘赏下来的人,余下那几个小丫头与太监都是内务府分过来的——照着公主的例,各八个,只是年岁还小,还要□出来才好用……”      “这丫头太监还要各自分到了再□?”      “小姐,”半夏便有些不忿,“有□得好的,机灵的,先紧着太后皇上皇后也就罢了。因着前一段日子太后不常召见小姐,那起子没良心的小人越发是不会把好的送到咱们这儿来……就是前儿我看柔嫔小主分得的那几个小丫头也比咱们这的机灵些,细论起来,那柔嫔小主也不过是个知县女儿——咱们老爷可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的……”      唔,前一段日子太后不太常召见原主了……原主死了的爹是个铁帽子王……      “这几个小丫头太监一个个只知道躲懒,要她们去做点针线上的活计,倒不如直接说是要她们去糟蹋东西的;抓个小太监跑腿传个话,永远是好好的话给他们吞半截。也不知道整日里寻思什么……”半夏说着,火气起来了,一串话从口中冲出来,又急又快,“偷奸耍滑也就不说了,只是连主意都拿不正!今儿慎刑司来拿人,分明是假传皇后娘娘懿旨,就没半个人敢说声不许,这亏得是没搜出什么来。就怕他们放点不干不净的东西进来,硬说是咱们的,罪名儿栽在小姐头上——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      假传皇后懿旨?      姜清如想了想,慢慢道:“连太后赏的如意和吉祥也没拦着?”      “奴婢的好小姐!”半夏拖长调子唤了一声,“如意和吉祥原本也不是牌位上的人,太后身边有四季八果十二个贴身服侍的宫女,哪里显得着如意和吉祥?又要几个老嬷嬷压制着……规矩又严。她们也不过是为了清闲,讨了面子来小姐这就等着混到二十五岁出宫了,素日里话都不肯多说半句。”      姜清如望着素青色的帐子顶出神,照这么说来,太后就算是在意原主,也不过有限的情分——不到见她受了委屈就抱着她哭起来的地步……那之前太后的眼泪落给原主看是为了什么呢?      半夏见姜清如不说话,只当是她后悔当初没听旋夏劝去讨“八果”里的荔枝和枇杷,只是事已至此后悔也不过凭添不快罢了,于是岔开话头欢快道:“如今好了,太后与皇后都发了话,小姐这个四品贵仪是跑不了了!没看到昨儿晚上黄公公那恭敬样儿,准是得了信的!”      姜清如瞅着她笑道:“这个四品贵仪就这么好?”      半夏拍手道:“可不是么?虽然有德妃贤妃在前边,但她们可是要和皇后顶着耗力气又耗心劲的。小姐您素来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趁空得闲多看您那些宝贝书不是好得很么?”      姜清如被她得意的样子勾得一笑,指着她摇头道:“你倒是说得清楚明白,也不怕别人听到再捉了你去慎刑司。”      半夏脸上却毫无惧意,依旧笑道:“小姐是龙女,奴婢就是那虾兵蟹将——慎刑司的东西看着吓人,却也伤不了奴婢和旋夏的。”      姜清如听着这话里有话,欲待追问又怕露了破绽,转脸一笑道:“我昨儿答应了给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加菜,你记得吩咐下去。”      半夏答应着,就听旋夏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来,“翁主可是醒了?太后宫里的宁嬷嬷来了。”      姜清如看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思忖着这么早就来了,不知所为何事。      “请宁嬷嬷进来坐吧,我今日却是起迟了。”姜清如披了件衣裳走到窗下向外说了一句,又坐回梳妆镜前示意半夏给她梳头发。      昨夜又惊又乱又累,姜清如也没顾得上打量这具皮囊,此刻揽镜自照,不由得心下暗喜。前文说过这姜清如前生固然是影后,国际巨星,万人瞩目;只是美则美矣,却美得太过具有侵略性:初出道的时候女的嫌她美得太艳,男的却害怕她气场太足,很是因为外貌吃了些亏。直到她渐渐打拼出了名声,给供上了神坛,这太过凌厉的美才给众人供奉膜拜起来。      此刻她细细打量镜中人的面容,不由微微一笑,这个清如的面容也是美的,却是与她前生截然不同的美。这个清如有一双卧蚕眼,她伸手轻抚紧邻下睫毛的带状隆起,看起来好似蚕宝宝卧在睫毛下一样——卧蚕眼的人不笑的时候都带着几分喜气,一笑起来越发显得可爱良善。姜清如对着镜子笑得更欢了,看起来良善可爱不正是后宫中刷怪的基本技能么?      “小姐怎么这样高兴?”半夏手脚麻利得将姜清如的长发挽了个结,小声嘀咕道:“这个宁嬷嬷素日里陪着太后,轻易不出长寿宫的,这么早来也不知道来做什么的。”      姜清如摸着此刻白净细嫩的肌肤,平白年轻了十几岁,笑得越发开心了,“这么早?”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脖颈,稍觉得疼就放了手,“她要是昨晚来还算刚好,此刻来却是晚了。”      “小姐这话奴婢可听不懂了。”半夏开了一旁的妆奁,取了一只长簪子。      姜清如看了一眼那妆奁,却是黑底红彩,红色粗线绘出联体海棠纹,盒盖上饰海棠团花——看着是件珍贵东西。瞥一眼那妆奁里面,不过只有两副耳环,几只素色银钗,样式也简单——只怕统共加起来还不如那妆奁盒子值钱。      半夏见她望着妆奁里面的东西发呆,忙上前收了,笑道:“小姐,头发梳好了。您瞧瞧,还满意不?”说着,托了铜镜给她看。      姜清如知道她的心意,也就顺着转了视线,只是心里盘算着:这个原主似乎有点小穷啊……该当怎么赚点银子才好。姜清如转眼望向镜子,只见镜中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也正望着她,眼里透着犹带点天真的笑意,红唇微微抿起似乎有些胆怯不安,当真是可怜可爱。姜清如满意地对着镜中人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外间,只见旋夏正站着陪一名五十岁上下的嬷嬷说话,想来该是宁嬷嬷了。这宁嬷嬷本是坐着吃茶,此刻见姜清如走了出来,将茶盏慢慢放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口中说道:“老奴给翁主请安了。”话说完了,这才缓缓地弯膝盖下去……      姜清如看她如此做派,笑一笑,不等她膝盖真弯下去,忙就伸手扶住了宁嬷嬷,柔声道:“您是伺候太后娘娘的人,清如哪里当得起您的礼呢?快别折杀我了。”      宁嬷嬷心里倒真有几分诧异,这个朝华翁主她是知道的,性子里很有几分呆气,人情世事不是不通,却只是做不来。此刻被姜清如一说一扶,宁嬷嬷也就顺势站直了身子,却到底还是多看了姜清如一眼,只觉得今日这个朝华翁主比之前脸上神情鲜活了许多,别的一时却也说不上来。      宁嬷嬷看她那一眼姜清如自然是察觉了,却只做不知道,请宁嬷嬷坐了,还没说话,就听得门外阶下有人道:“吉祥、如意来给翁主请安。”      旋夏就要掀帘子出去让她们先下去。      姜清如却笑了笑,看了眼宁嬷嬷,扬声道:“既然是来请安的,就让她们进来吧。”      吉祥、如意二人就跟了旋夏进来,一进来就伏在地上恭恭敬敬给姜清如磕了三个头——这架势可不是普通的请安。      姜清如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二人伏在地上,温声道:“安也请了,你们昨儿也受累了。我有意给你们放半天假,你们看是想上午歇一歇,还是下午呢?”      吉祥、如意对视一眼,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姜清如这样体贴关怀的一句添在前面,简直没法子出口了。俩人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转向了宁嬷嬷。      宁嬷嬷就咳了一声,冷若冰霜的脸上挤出一丝笑纹来,对着姜清如微微欠身道:“老奴此来有个不情之请。”      姜清如依旧笑眯眯道:“嬷嬷有话请说。”      “这吉祥、如意两个不中用的丫头,也不知怎地,手艺入了三长公主的眼。您也知道,三长公主如今正在备嫁,她那里针线活计近来也多,求到老婆子面前来。三长公主亲自开口了,老奴少不得拉下脸面来走这一趟……”宁嬷嬷垂着眼皮一口气说到这里,竟是丝毫也不打量姜清如的脸色,似乎一万分确定这个朝华翁主是个没脾气的人,就算是被人欺到头上也断然不会发怒的。      姜清如一直笑眯眯地听着,联系到之前半夏说这两个人想要混几年出宫的的话,自然知道她俩削尖了脑袋往备嫁的三长公主身边挤是为了什么。人各有志,这也可以理解。只是请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来说事,又是先斩后奏,三个人又都是一副丝毫不担心姜清如会拒绝的做派……姜清如目光在眼前三人身上转个来回,脸上的笑更甜了几分。      宁嬷嬷止住话头,看向姜清如。      姜清如依旧笑着,那笑却像是僵在脸上了一样,只望着宁嬷嬷,颤声道:“嬷嬷可是说完了?”      宁嬷嬷点点头道:“老奴话说完了,还望翁主体恤,给这两个不成器的……”后面的话被她一下子咽了回去,盯着姜清如倒像是见了什么怪物一样。      却见一句话功夫,姜清如已经满脸是泪,却还是强笑着对宁嬷嬷说:“嬷嬷,您继续说。我就是心里难受了点,头也有点晕,脖子也疼了点……您只管说,我能撑得住……”      宁嬷嬷见她这幅样子,哪里还能继续往下说,住了口吞着吐沫瞪眼看旋夏、半夏。      旋夏、半夏也是吓了一跳,忙就上前解劝;半夏更是个炮仗脾气,好歹记得宁嬷嬷是太后跟前的人,只斜着眼睛看跪着的吉祥、如意,冷冷道:“自打进这个院起就没见过有的人做过针线活计,怎么就声名远播到个个主子都惦记着了?!真要有那好活计,你倒是也给咱们翁主袜子上缝一针,衣裳上绣朵花给我们瞧一瞧,也给我们开开眼才算没白活这一遭!正经分内的事儿是一点不做,就知道四处钻营好比进了粮仓的老鼠一样——我呸!那些惯会踩低迎高、见风使舵的没良心小人,你也不怕早晚给老天爷一个滚雷下来收了去?!”      姜清如给半夏这番话勾得简直要笑出来,好在半生演艺,早已打熬出戏骨来,虽然心中暗笑不已,脸上泪珠却是落得欢快。      吉祥、如意被骂得面红耳赤且不必提,便是宁嬷嬷也有些受不住,只见她越发绷紧了脸,用比半夏更冷的调子厉声道:“这是主子面前,半夏姑娘慎言!”      半夏柳眉一扬,当即便要反驳回去,却觉手上一暖,乃是被姜清如压住了。      这宁嬷嬷毕竟是太后跟前的人,此刻却是得罪不得的,戏也做够了,姜清如便拿帕子压一压眼角,轻斥道:“半夏去给宁嬷嬷泡壶新茶来。”      半夏微微一愣,看向姜清如。      姜清如却并不看她,只向宁嬷嬷低声道:“我这里□无方,让嬷嬷看笑话了。”说着便望着还跪在地上的吉祥、如意。      宁嬷嬷冷着脸子,一时不知道这“□无方”说的是半夏还是吉祥、如意。      旋夏见半夏愣着不动,忙给她使眼色。半夏也并不是那不分轻重的,说了声“奴婢去泡茶”便退了出去,只是到底心中不忿,将那帘子放下时便没托着,任由它撞在门槛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姜清如长叹一声,也不说叫吉祥如意起来的话,只望着宁嬷嬷道:“嬷嬷,您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过。三长公主看上了我这院子里的人,莫说是两个,便是十个八个……只要三长公主开口了,我只有欢喜能帮上忙的心,哪里会想别的。只是她却不来找我直说,还要劳动嬷嬷风寒露重得跑这一趟……哎,我这心里真是难受惶恐极了……”      宁嬷嬷便也附和几声,心里却不屑得很:这个朝华翁主本就是个树叶落下来都怕砸着她的人,谨小慎微到这份上也算是这宫里独一份的了。      宁嬷嬷在心底不屑着,姜清如却已经转了话头,“三长公主虽然没有跟我直说,我这亲近三长公主的心却是不变的。她要这两个丫头,我本该亲自送过去,只是却有一桩事我不得不多替三长公主想到。要我送这两个丫头给三长公主,却有三不可。”      姜清如不慌不忙地伸出一根白嫩的手指来,“一来,长者赐,不可弃;吉祥和如意虽不是大宫女,却到底也是太后娘娘身边过来的,我平白送去给了三长公主,岂不是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此为一不可。”      宁嬷嬷脸色越发冷起来。      “二来,孝悌之道,在于友爱;我倒是有心将这两个丫头送与三长公主,只是怕有糊涂的人见了说什么三长公主夺人婢女……污了三长公主的清名,这就大为不美了。若是请三长公主选两个丫头与我来换,一则我用不上,二则嬷嬷也说了,三长公主如今正在备嫁,人手不足——我又怎么好意思添乱呢?此为二不可。”      跪在地上的吉祥、如意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三来么,主仆情义,岂可轻易割舍。吉祥、如意乃是太后所赠,又跟了我不短时日。若今日我就这么送了她们去三长公主处,不免使我身边众人寒心。此为三不可。”姜清如说完,叹了口气,似乎她当真是百般为难,万分无奈一般。      宁嬷嬷只觉得自己手在抖,听着朝华翁主一条条分说,只觉得乍一听句句在理,细一想却全部不是那么回事——但是却一句也反驳不得,你说她不对吧,每条都似是而非得与道理沾一点边。不孝不悌不义,这么重的罪名哪个人背得起?      仔细想着,宁嬷嬷不由得去看姜清如,还是一样素净到有些寒酸的打扮,明明生了一副讨喜的模样却偏偏要整日拧着眉头躲着人走……还是那个夏侯清如,但就是说不上那儿有点变化来。      姜清如不去管宁嬷嬷心里怎么想,只肚里暗笑,照着既定的思路往下说,“我思来想去,却只有一个法子能够两全其美。既不辜负太后娘娘一片爱护之心,也不伤三长公主友爱的美名,更是能全我们主仆之义。”      吉祥、如意之前听她一不可二不可三不可的说了半天,只道是她打定了主意不放人了,心里煎熬正紧,不妨姜清如又透了可以的口风,顿时有些绝处逢生的的惊喜。两人忙跪好听下文。      “只是却要三长公主破费些。她那边既然换不来人手,换样物事来也是一样的,只是少不得要贵重些——能匹配得上太后娘娘的心意的才好。”姜清如说着便望定了宁嬷嬷,少女的眼睛里透出纯净无暇的光泽来。      不说宁嬷嬷、吉祥、如意,便是站在一旁的旋夏也听得目瞪口呆。      姜清如却是根本没有在意,眉眼弯弯,一副终于找到解决办法了的样子笑得毫无心机。       作者有话要说:OO哈哈~人生何处不相逢~ 被兔子“坑”过的姑娘来啵一个╭╮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封为贵仪了      姜清如笑望着面前红漆托盘上金灿灿的两个大元宝,伸手摸了摸,满意地叹了口气,“收好了吧。”      旋夏答应着收到卧房里的箱子里去。      两个一心想出宫的侍女换两个大元宝,这生意不亏。姜清如想着,这个三长公主倒是大方。      夏侯清如在宫中原本就是不怎么起眼的小角色,她这里少了两个侍女却也无人来管,更不用说是填补上空缺了。姜清如倒也乐得自在,挨着书架看原主遗留下的痕迹——《本草集》《医经》《饮汤传》……这个夏侯清如倒是个医痴,她翻了翻《本草集》,才知道“半夏”、“旋夏”这两个名字都是从药材中来的……      “翁主,该换药了。”旋夏捧了白纱布与伤药来。      姜清如直着脖子让她拆了旧纱布,只觉得伤药抹上去清凉冰爽,舒服地叹了口气道:“这药倒是不错。”      旋夏低头笑道:“翁主您亲自配的药,自然是好的。”      原主还会配药?这倒是……没法伪装的,姜清如于药理是两眼一抹黑,不由得皱皱眉:是潜心去学呢,还是从此假装不感兴趣全都忘了呢?      姜清如让旋夏取了镜子来,歪脸看着镜中伤痕——过了一夜,已经淤青起来了,看着很是可怖。她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一下,疼得“嘶”了口气,不由得又想起太后那几滴泪来,奈何不管她怎么试都激发不了游戏机制……关起房门来,做请安谢恩动作也没有反应——难道真得再上吊一回?她可不敢试这个。      滴翠居里整日都是静悄悄的,也没有访客也没有出去的。      姜清如前世身处鲜花着锦般的娱乐圈巅峰,此时难得清静,倒是心情挺好。但是这清静在第二日的正午被皇帝一道诏书给打破了。      大太监赵五手持拂尘,站在滴翠居跪着的众人面前,宣读封夏侯清如为四品贵仪的旨意。姜清如跪在最前面,一面哀嚎自己的膝盖,一面想着“夏侯贵仪”这个称呼真难听,就像是给将军的名字后面加了个歌女的称号一样……      一时旨意宣读完毕,姜清如双手接过圣旨,由旋夏扶着起身。      大太监赵五虚搭了一把手来扶姜清如,一面就笑道:“奴才这里给夏侯贵仪道喜了。”看姜清如笑着点头,又道:“宫里规矩,这四品及以上的妃嫔受封当日是要侍寝的……”      姜清如脸上的笑意不减,只多了一丝羞涩,小声道:“还望公公指点。”      赵五也不谦逊,笑道:“一概事宜都有底下的人去做,贵仪不需担忧,只要晚上好好伺候皇上就是。”      姜清如道:“多谢公公。”说着看了旋夏一眼。      旋夏会意,转身回屋取了一封红包出来递给赵五,笑道:“公公此来是喜事,请您和底下小太监吃杯喜茶。”      赵五并不推辞,将那红包接在手中估摸了一下分量,拢在袖中。他是皇帝身边的人,素日里收红包都是常事,又说了句,“今晚酉时咱们崇阳殿来接人,贵仪请先沐浴更衣,莫误了时辰。”便领着小太监走了。      姜清如笑着摇摇头,感情没这红包后面这句话都是没有的……不管在哪里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常防小人使绊子。      姜清如带着旋夏和半夏进了屋,想了想问:“给了那太监多少?”      “回翁主,二十两……金子。”      半夏不乐意道:“今儿好不容易得了俩元宝,这一次就去了半个。”      姜清如笑道:“给得对。这种钱如今可是不能省的。”      半夏眨眨眼睛,想了想道:“翁主,那现在可要沐浴更衣?”      旋夏笑道:“如今可不能再叫翁主了,该称呼贵仪娘娘才是。”      姜清如笑着听她俩说话,心底却着实有点发愁侍寝这回事儿。      侍寝这件事呢,她本身是能接受的。上辈子活到二十五六,身为娱乐圈女神,姜清如什么荤的素的没尝过;只是后来工作日程排得太紧,一年里倒有几个月时间是在飞机上度过的……细想起来,上一次畅快淋漓的鱼水之欢都是近两年前的事了。谁说女子就没有XXOO需求呢?姜清如偶尔也手动解决一下,如今有个长得还过得去,她又不反感的男子来上一发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但是,夏侯清如这具身体才不过十五六岁,青涩得很。姜清如纵然心理上有那啥需求,也得考虑生理承受能力不是?      她做为夏侯清如自然是不能提出“润滑剂”之类的辅助工具来的……如果真提了,只怕要把皇帝给惊软了。在众人眼中,夏侯清如是多么纯洁羞涩柔软的小白花一朵啊……怎么可能知道润滑剂这种东西?      姜清如想得有些头疼,扶额道:“现在沐浴吧。”      于是半夏吩咐底下小丫头去烧水,几个小太监轮流提了热水来,因姜清如今日封了贵仪是要侍寝的,众人倒也都卖力,不似往常偷懒。不过两柱香时分,沐浴所需都备齐了。      旋夏与半夏陪着姜清如进了净房。姜清如由她俩服侍着脱掉了外面的衣服,只剩了亵裤裹胸时才道:“等下我自己来,你们……你们去外面守着吧。”古代这门没有锁,总觉得有些不太稳妥。      旋夏看一眼姜清如颈间缠绕着的纱布,关切道:“您小心别沾了水。”      姜清如点头,看她俩人出去了,挥手两下除去亵裤裹胸,将人慢慢浸入温热的水中……哈,泡热水澡真舒服……仿佛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从穿越而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闭目感受了一会水的柔和安抚,长长舒了口气,睁开眼来伸手去拿澡巾擦拭身体……      咦?右手腕上什么时候多了个翡翠镯子?      姜清如眨眨眼睛,伸左手去摸——不是幻觉!右手腕上凭空多出来了一枚水润欲滴的翡翠镯子!      她心中隐约觉得这镯子有奥妙,试探着将手搭在镯子上,思绪急转,最终停在“后宫刷刷刷”游戏上。      只见那镯子似乎感应到她的想法,竟然莹莹亮了一下。      姜清如心中一喜,又摩挲着那镯子,集中精力想“游戏人物夏侯清如”。      这次镯子又亮了一下,游戏机制终于再次启动了:      【人物:夏侯清如   等级:0级   血量:21(满)   灵力:10(满)   技能:谢恩(1级),请安(1级),上吊(1级)   包裹:太后之泪,数量3;   暗青缂丝短披风,数量1;】      这个方法可行!姜清如稳住心神,集中去想“太后之泪”。      【物品:太后之泪   品级:虚情假意之泪,疗伤效果1   是否使用?是/否】      【是】姜清如默想。      指令一下,姜清如便觉得脖子与膝盖同时覆上一层温暖光滑的水膜般的东西,疼痛酸软的感觉立减。      “旋夏?”姜清如对着门外喊了声。      “奴婢在。”      “去取镜子来。”      镜子取来了,姜清如扯去脖颈上的纱布,揽镜自照,只见那淤青竟然消减了大半!      【是否继续使用“太后之泪”,剩余数量2   是/否】      姜清如想了想,今晚要侍寝,带伤肯定要败兴的,便继续选择【是】。      只见镜子中,那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只剩了若隐若现的一道红痕,在雪白的脖颈间显得勾人魅惑。      姜清如挥手扬起一串水花,无声而笑,笑了一会,想到那包裹中还有一件披风,便调出来查看。      【物品;暗青缂丝短披风   属性:遇水系boss防御值1000;遇火系boss易激发其狂暴状态】      ( ⊙ o ⊙)这是什么意思?姜清如想了想,放到一边不提。      她将右手举起来,细细看那镯子,只见莹润的碧色中含着一抹紫罗兰……那紫色仿佛要化作一缕轻烟飘出来一般……      姜清如想了想取毛巾将镯子擦干,就在最后一滴水被吸走的瞬间镯子也不见了。她试着将右臂再度埋到水下,睁着眼睛等了半响也不再见有动静,不由得心下微急。想了想,她仿照之前的模样闭目养神,逐渐放慢呼吸,尽量让自己处于舒服的状态……      再睁开眼时,果然便见那镯子又出现了……原来如此。      “贵仪,可要再添些热水?”旋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姜清如微微一愣,这才察觉浴桶中的水已经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女主设定为那啥啥滴豪放派~~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第一夜侍寝   第一夜侍寝      这一日的天气出奇的好,秋天的夜空显得特别高远。      满天的繁星闪动着,璀璨的光泽流转,姜清如坐在步辇上仰头望天,几乎要醉在那一片星海里。微凉的秋风吹来,拂动步辇最周垂落的银铃,在寂静悠长的甬道里发出细碎清越的“叮铃”声——高高的宫墙内,这声音牵动着无数盼承雨露的女子之心。      四人抬的步辇停在崇阳宫厚重的朱门外,随侍的太监跪在步辇前轻声道:“请贵仪娘娘下辇。”      另一侧便有太监来扶着姜清如的胳膊,姜清如垂眸,微微提起长长的裙裾,踩在那跪着的太监背上,脚步轻巧地落在地上。      两名提灯太监在前,姜清如一手提着裙裾,一手搭着侍者,低垂着睫毛,轻数着脚步。兜兜折折,直走了三千二百一十步才到了崇阳殿前。      抬头望去,只见殿中灯火通明,门外两行排开的太监皆垂手而立,目光平直;八折扇门前,大太监赵五手持拂尘垂目侧身站着。      两名提灯太监却并不往前去,而是折而向东,将姜清如引到偏殿西门。早有负责侍寝的太监守在前门,又引着姜清如入了殿中。      姜清如缓步走入崇阳偏殿,只是这一处偏殿就已经比她那整个滴翠居还要大了。殿中只见一层层通天落地的明黄色纱帐,姜清如一路向内走去,便有宫女动作熟练地将那帐子扯开用银钩悬挂固定在两侧的红色柱子上。      那接引太监引着姜清如直走到最内一层卧房,哈腰恭敬道:“赵总管要奴才带话给贵仪娘娘,皇上今儿前头事忙,只怕要贵仪娘娘多等些时辰。”他又欠一欠腰,继续道:“奴才小喜子,今晚就候在殿外的。娘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      姜清如微微一笑,白日里那二十两金子看来没白给,她看了一眼室内陈设,笑道:“替我谢谢赵公公的好意。你素日怎么做这差事的,今日便还怎么样就是了。”      那小喜子答应着下去了。      帐外侍立的两名宫女便走上来,服侍姜清如脱簪梳发、宽衣解带。      待到剩了一层贴身小衣,姜清如见那两名宫女并无停手之意,便道:“我自己来。”见那两名宫女对视一眼,却不下去,于是羞涩一笑道:“两位姐姐手下留情,我今日是第一遭……实在不习惯,只此一次……”那两名宫女低头一笑,抱着姜清如脱下来的衣服退到了外间。      姜清如见那明黄色的纱帐放了下来,便站到镜子前。只见镜中女孩乌发及腰,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去了外衣裸·着肌肤,偏偏胸前饱满与双腿间的密处被衣料遮挡着,勾得人心痒难耐,忍不住便想要一探究竟。      姜清如满意得眯眼,衣服这样东西么,穿脱之间大有讲究。通体赤条条的又有什么稀罕?欲露不露才是最动人的。      既然赵五都已经说过皇上要过许久才来,姜清如也没打算委屈自个儿学痴情女苦等。      秋夜的空气微凉,姜清如钻到大床上早就铺好的被窝里——依礼她自然是要睡在外面的被窝里的。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姜清如舒服得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不一会就会周公去了。      睡得正香甜,忽然听得外面有请安声,姜清如一下子醒过来,知道是皇上来了。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抽抽鼻子,估摸着皇帝快走进来,有些不情愿地扭动了一下暖和的身子,抱着被子跑到了那层纱帐内侧……      皇帝撩开帐子,一眼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娇嫩的少女抱着被子俏生生立在明黄色的帐子旁,笑意盈盈的眉眼间还残存着几分初睡醒的慵懒;那抱着被子的藕节样的手臂弯在胸前,纤细的手指微遮红唇,似乎难掩困意;被子下方露出的小腿线条勾人,莹润的玉足踩在冰凉的金砖上——瞬间就引爆了他体内的情潮!      姜清如被足下的金砖冰得微微吸气,早知道就穿了绣鞋再下床了……正想着,突觉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被皇帝抱着压在床上!      夏侯清如的这具身子娇小得很,此刻整个被笼罩在皇帝身下,更显得柔弱可人。      皇帝大手一扯,将姜清如抱着的被子丢在一旁,目光一转便落在她嫩黄色的肚兜上,浅色的肚兜笼着两团浑圆,若隐若隐勾得他口舌干燥起来。他双腿压制着姜清如下·身,单手攥紧她双手高举在头顶,另一只手却隔着那肚兜揉捏着……      轻拢慢捻抹复挑,纵然是这具身体青涩无比,姜清如心理上也有些受不住了,只觉得一阵酸麻从乳·尖传来,化作阵阵酸软往四肢百骸里游走而去……忍不住便呻·吟出声,“皇上……”声音又柔又媚,还带有一丝丝女孩的清甜羞涩……      皇帝听了这一声,只觉得再忍不住,合身而上,将火热的硬·挺顶在那密处之前……      奈何女孩身体太过青涩,汁·液初初溢出,皇帝连连挺动竟是过门而不入……姜清如被他这样激烈的动作撩拨到不行,忍不住伸舌去轻舔红唇。      这淫·靡的动作和着女孩清纯的面容化作一剂最强的□,皇帝埋下头去,含住她的小嘴,伸舌入内,抽动之间恍若交欢……姜清如语不成句,只发出“嗯嗯”之声,觉得那舌简直已经顶到她喉咙去了,却也不得不承受着。      如此片刻,皇帝再忍不住,劲腰一挺,直入□。姜清如痛得一僵,也只得含泪慢慢适应……      皇帝眼见她眸中含泪,唇边濡湿,只觉胸中一热,更是狂风暴雨般摧折下来,凶猛之处令姜清如呻·吟连连,如泣如欢。      “清如妹妹,你好紧……”皇帝抽·插片刻,停下忍而不发,含着姜清如胸前一点含糊着挑·逗。      “皇上……”姜清如真觉得下·身疼痛,这具身子未经调·教,实在不堪如此激烈的床事,“清如……清如受不住了……啊!”      皇帝见她求饶,不知怎地更觉兴致大增,趁她开口之际猛地深入,果然听得一声媚叫,这一声却也激得他尾椎骨一麻!他趁势又连·插数十下,于低吼声中纾解出来……再看身·下女子,却见她汗湿鬓发、面色苍白,却是承受不住,已然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奔,我觉得我在挑战JJ的底线~~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生活化玩法      崇阳殿当夜召了太医,夏侯贵仪侍寝第一夜晕了过去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后宫。      姜清如做为昏过去的当事人,表示对后半夜的事情没有丝毫印象。她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早上了,躺在滴翠居的卧房床上,旁边有旋夏、半夏两人守着。醒来后的第一感觉……      摔!皇帝是个禽·兽!咱不要求你前戏够细腻,你至少要有吧?!咱不要求你情话绵绵一番,你至少热个场吧?!你丫上来眼都不眨直奔主题,难不成您政务繁忙到这XXOO时间都是掐着秒表来的?!      姜清如坐起身来,只觉得下·身依旧有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旋夏小心翼翼道:“依照规矩,侍寝次日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      半夏脸上有几分不以为然,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来,毕竟是规矩么。      姜清如却直接道:“不去。”      皇后恨小三,有事没事别去她跟前才是正道,尤其是在太后与皇帝两大boss不在场的情况下去乱晃很容易中大杀招。更何况,姜清如对于宫斗没兴趣,对于伏低做小慢慢往上爬也没兴趣……她唯一感兴趣的,是怎么回到现代去继续做她那万众瞩目的影后,继续她姜清如的人生……而这,只怕要着落在那时不时触发一下的游戏机制上面。      “那……奴婢去说一声,就说……就说贵仪您还没醒?”旋夏试探着问道。      姜清如想了一想,道:“那还不如就做出我还没醒的样子,你们俩哪也别去,就在外间守着。我再躺一会。”又道:“端盆水进来。”      一时半夏将水端了进来,按着姜清如要求摆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又退出去与旋夏守在外间。      姜清如动了动身子,伸出右胳膊,将衣袖挽到肘关节处,把裸·露的手臂整个儿浸在那盆清水中;闭目片刻,果然那翡翠镯子又出现了。姜清如照着先前试探出来的法子,将最后一滴“太后之泪”用了,果然觉得身上痛处好了许多……虽然微微一动还是有些不适,那火辣辣的感觉却是消失了……      她摸着下巴想,不知道以这次的“带伤之身”去见太后,她老人家会不会再洒几滴甘露下来?      姜清如在游戏界面找了半天,终于在左下角找到四个小黑字“退出游戏”,一时大喜。退出游戏?!那不就代表着回去吗?      当即按了这个选项,孰料却自动弹跳出一个红框蓝底的警告界面:      【游戏已设置为小黑屋状态,未满级前不得退出!】      要不要这么凶残啊!      “后宫刷刷刷”这个游戏满级是100级啊,而且越往后升级越难,当初姜清如玩这款游戏时,从99级升到100级整整花了一个月时间!若是从0级到满级的时间全算起来,足足有两年多……难不成她也要在这个后宫呆两年多?      姜清如不甘心地再度选择“退出游戏”,接连按了两次。      “噔噔”两声,重叠的警告界面弹出,最后伴着一声刺耳的玻璃碎裂声还蹦出来个黑底大红字的界面:      【强行退出游戏满三次,再度强行退出有可能触发惩罚机制!】      姜清如肝疼,她颤抖着停手了。满级就满级吧,只要能回去就好;游戏机制太彪悍,惩罚什么的她真的不想领教……      既然强行退出无果,如今之计只有老老实实升到满级再做打算。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尽快升级!      姜清如还记得当初玩“后宫刷刷刷”这款游戏时,分了两类玩法:一种是靠反应能力刷怪升级,经验积累快但是风险比较大,被怪围死会掉级;另一种则是靠耐心毅力种药升级,经验积累慢但是风险比较低,除非系统激活个天灾否则安全有保障。      姜清如当初玩得就是热血与快感,自然选的第一种玩法,但是……这个玩法在现实中操作起来相当有难度。刷怪玩法中的“刷怪”之意不言而喻,放在后宫中,就是去XX宫与XX妃打斗,灭之;再去XX宫与XX嫔打斗,灭之;当然不同的怪有不同的打法,但是总而言之,就是要灭掉对方。在游戏中,杀个任务人物没有什么……放到现实中,姜清如自问不到绝境,做不出手。      那么就只有选择生活化玩法了。姜清如在游戏界面的“帮助”栏点进去,阅读“生活化玩法”指南。匆匆看完一遍,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前期各种种草药,后期各种种花……好枯燥的玩法……      目前0级的姜清如只能种一种草药,那就是“佛豆”,这种佛豆呢在游戏商店有卖,一个铜板一小包,每小包拆开会有二十粒种子。将这佛豆种子种到游戏指定地点,也就是长乐宫小佛堂后面的空地上,每过七天收获一季可得到20包佛豆种子——这些种子可以换经验,也可以卖给商店换货币。游戏里面前十级很好升,需要经验少,分别需要10、20、30……100经验。而一包佛豆就可以换50经验,种一季共1000经验,已经可以升到十二三级了……      只要种一季佛豆,七天之后瞬间进入十级阶段,听起来是不是特别鼓舞人心?!特别想马上行动?!      姜清如内心很暴躁,因为游戏包裹里……一文钱都没有!去哪里找这最开始的一铜板启动资金啊?!      就在姜清如被一个铜板难倒之时,旋夏的声音在外间响了起来,“玉兰姐姐,贵仪娘娘还没醒,您看……”      玉兰?皇后身边那个替赵国公夫人传话、交际手段无比厉害的宫女?      “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的,旋夏姐姐要不进去瞧一瞧,看夏侯贵仪是不是好点了?”果然便是玉兰清甜的嗓音。      皇后派人来?姜清如想了一想,将衣袖放下笼住翡翠镯子,低低咳嗽一声,做出一副刚刚被吵醒的的模样道:“外间是谁在说话呀?”      ***      姜清如穿了衣裳,只让半夏随意挽了个发髻,也不带头饰,也不化妆容,就这么顶着一张清汤寡水的脸走了出去。      那玉兰打眼一瞅,见她倒真有几分病容,一面请安一面就招手示意下面的小太监过来。      “给贵仪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听太医院说您病了,就让奴婢带了些药材来慰问一番。依礼这嫔妃侍寝第二日是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但是贵仪您既然身子不好,皇后娘娘就给您免了。又依照旧例赏了东西下来。”玉兰说着,打开一小本黄色封皮的小册子,念道:“分别是如意一柄,红宝石小坠角二个,蓝宝石小坠角一个,小正珠三颗,珊瑚蝠二个……”      她一面念,那便自有小太监将东西用红布漆盘托上来给旋夏接过收起来。      姜清如兴趣缺缺的看着,这都是过了明路的东西,记了档。说是赏了给她,到底不是她自己东西,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权……      一共上来了九个托盘的东西,玉兰这才合上册子,笑意盈盈得望着姜清如。      姜清如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是要谢恩啊!于是谢恩,游戏又提示增加经验1。      玉兰看姜清如谢恩,就笑了,笑得特别亲切特别自然,然后搀着姜清如往内室走去,边走边道:“皇后娘娘还有几句体己话要告诉您……”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无力,昨晚熬夜,今天拉肚子……虚脱了…… 刚刚码完旧文4000字,新文码了这一点实在撑不住了。 兔子表示要去睡觉……对不住等更的姑娘们了……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皇后的赏赐   姜清如由玉兰搀扶着走到内室,在床边坐了,顺势也拉着玉兰坐下。      玉兰也不推辞,半侧着身子坐在一边,眉目含笑,拉着姜清如的手柔声道:“贵仪您放心,这次的事情皇后娘娘原是不知情的。如今皇后娘娘知道根源,原来是有人暗中陷害贵仪,给皇上下了药,又引了您去崇阳殿……这才……”      姜清如原本望着玉兰研究她脸上神情,此刻听到这话便低垂了头,做出难过的样子。      玉兰微微一笑,声音越发柔和起来,“皇后娘娘知道先前委屈了您,又知道您原本有意于显王……”      姜清如心思电转,原主不管是不是有意于显王,此刻既然已经封为入宫为妃,再提这些可就是大罪了。只是若是撇得太干净了,皇后怀疑她“因性而爱”打起皇帝的注意,可更加不妙了。      这样想着,姜清如忙反握了玉兰的手,惊白了脸道:“好玉兰,你可千万要替我向皇后娘娘分说明白。什么显王隐王,我纵然知道也是有限,更不伦什么有意了……如今我既然已经入宫,一心一意就是好好服侍太后娘娘、皇上与皇后娘娘……”      姜清如反握之力甚大,玉兰疼的面色发白,一个劲得想要将手抽出来。      姜清如不管不顾只是死死攥着,一个劲得往下说,“只希望玉兰你好好将我的这番心告诉皇后娘娘,别的我……我……若是皇后娘娘看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我也只求一座佛堂,种些佛豆……”      玉兰疼得脸上冷汗都下来了,她伸另一只手去按住姜清如的手,安抚道:“是是是,贵仪您的心意皇后娘娘都是知道的,便是有知道的不详尽的——奴婢这次回长乐宫也会向皇后娘娘禀报的。贵仪您先放开我的手……您安定些……”      姜清如肚中冷笑,这才放了手。      只见玉兰忙就将手放回身侧,再不敢去拉姜清如的手做亲近状,也不再一句话好好说成十数句,直接取出一个小匣子推到姜清如面前道:“前日听闻贵仪伤了脖颈,皇后娘娘送了这东海明珠给您,敷在身上不留疤痕的。”      姜清如接过小匣子,却听得“滴答”一声,游戏机制启动了:      【恭喜夏侯清如完成“三尺白绫”任务,获得东海明珠十颗】      她将那匣子打开来一看,果然便见黑色的丝绒上静静躺着两列五行共十颗明珠,粒粒浑圆明亮,更难的是竟全是一般大小。姜清如望着明珠,情真意切得笑了,轻轻拍了拍玉兰的手背,羞涩道:“多谢皇后娘娘挂怀了。我下次请安之时一定当面谢恩。”      玉兰胆战心惊得看着姜清如的手拍下来,好在这一次并不大力,忙道:“贵仪多礼了。这不过是皇后娘娘的关怀之意。只要贵仪您事事恭顺,谨守本心,皇后娘娘自然会时时关切您的。”说着便起身道别。      姜清如听到玉兰在外间道:“皇后娘娘说,既然贵仪病得厉害。这挪宫之事便押后办理,这两个月的侍寝也先免了吧。”      姜清如听得一乐,那个禽·兽皇帝,真要她拿目前这具身子去侍寝她还要想办法调·教皇帝,不侍寝倒是免了麻烦,因此高高兴兴道:“旋夏、半夏,你们俩替我好好儿送玉兰姑娘出去。”      这边玉兰回了长乐宫将方才情形一一复述给皇后听,又将手背上的五指印给皇后看,垂首道:“娘娘,奴婢提到显王之事,夏侯贵仪反应很大。”      皇后瞥了一眼玉兰手背上红肿的印记,嗤笑一声,吹了吹小拇指上的指甲套,眯眼笑道:“有反应就好。”又问道:“挪宫侍寝的事可告诉她了?”      “回娘娘,奴婢都说了。贵仪听了要身边的两个大宫女好好送奴婢出来,听着……似乎并无不悦。”      皇后娘娘满意地点点头,笑道:“皇上今晚要来的,去将碧霄茶泡上,这茶要泡到第七遍才出味……”      玉兰恭敬地应着,心中却暗自叹气:皇后娘娘拘泥□,置赵家大局于不顾,她一个小小奴婢夹在中间可当真是万般为难……      滴翠居里的姜清如却不知道这些,她此刻正乐呵呵得抚摸着那十粒明珠,忽然想到这是游戏机制奖励的——那就是说可以再游戏中用了?!想到此处,姜清如忙抚摸右腕上犹带着水滴的翡翠镯子,进入游戏界面。      打开包裹,却发现只有一件短披风,先前的“太后之泪”已经用光了,游戏机制奖励的“十颗东海明珠”却是无影无踪!      姜清如拧着眉头查看包裹,依旧一无所获,有些困惑地将那匣子里的明珠握在手中,左手转右手,右手又转左手……突然那明珠碰到翡翠镯子上,游戏界面出现了提示:      【是否将东海明珠(一颗)放入包裹?是\否】      姜清如毫不迟疑点击了“是”。      只见那翡翠镯子里的一缕紫罗烟猛地亮了一下,再看时那明珠已经不见了,而游戏包裹中出现了东海明珠(一颗)。      姜清如大喜,将这颗明珠在商店出售,获得金子十两,又将十两金子中的一两换了一百两银子,再将其中的一两银子换了一千铜板,最后去了一个铜板在商店购买了一包佛豆种子!      如今,姜清如的包裹里有了皇帝给的那件短披风,九两金子,九十九两银子,九百九十九个铜板与一包佛豆种子。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将这佛豆种子种到太后长乐宫小佛堂前的空地上去……      她咬着嘴唇将剩下的九颗明珠在小匣子里放好,自己收在床内侧。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太后宫里种不明草药肯定是不太可能的……那么就需要过明路,对了,不知道游戏里的佛豆在这个世界有没有?先去查看一下医书最好了……      姜清如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书籍脊背,仔细辨认上面的繁体字,《百花记》?《汤药饮》?……《百草纲目》!她抽出这本来,思忖着既然是百草的总集,应该也包括草药吧?想着,翻开书来……      她站在书架上垂着头将这本书的目录从头细细看到尾,也没见出现“佛豆”二字,不由得有些气馁。合上书动了动酸麻的脖子,姜清如目光一转看到书册上大大的(壹)字不由得一愣,往书架上看去果然还有《百草纲目(贰)》《百草纲目(叁)》乃至《百草纲目(玖)》。姜清如揉揉酸涩的眼睛,咬着牙长长吸了口气,喊道:“旋夏、半夏……你俩进来。”      旋夏、半夏应声而入。      “来,帮我查个东西……”姜清如指着那几本《百草纲目》道:“看这几本的目录,找有‘佛豆’这两个字的……”      旋夏与半夏对视一眼,低声道:“小姐,奴婢们是不识字的。”      姜清如微微一愣。      旋夏解释道:“虽然小时候跟着小姐一起听过几堂课,但是宫中规矩,太监宫女都不许识字……自入宫以后,从前记得的也慢慢忘了……”      这句话有两个信息点是之前的姜清如不知道的,其一,旋夏、半夏这两个宫女从前是和原主一起念过书的,那自然是相当深的关系;其二,宫中太监宫女不许识字。不是有流传甚广的红叶传情的故事吗?若是宫女不识字,又如何能写诗在红叶之上传到宫外呢?      半夏笑道:“不如小姐将那两个字写下来,奴婢们虽然不会写,但是照这样子总还是错不了的。”      姜清如微微一愣,这繁体字她大概能认出来,要她写可就不会几个了,因此笑着摇头道:“这字可不好认,算啦。等有空我自己慢慢找好了。”说着将手中的书放回书架。      旋夏犹豫了一下道:“方才玉兰传了皇后娘娘的话,说是挪宫和侍寝都暂缓……贵仪您看?”      姜清如却并没有在意,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一拍巴掌道:“哎呀,之前太后不是说要我每天去她那念佛一个时辰的么?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旋夏惊道:“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吩咐的?那贵仪您今日要过去吗?”      姜清如想到游戏包裹里的那包佛豆,笑道:“去啊!太后娘娘的命令,怎么可以不遵从呢?”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健康滴兔子蹦跶回来啦~~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赏菊见妃嫔      从滴翠居走到长寿宫,姜清如直走了半个时辰。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皇后下令“移后挪宫”代表着什么。这不仅仅是说她所住的地方过两个月再换,相应的享受的待遇福利也要两个月之后再换。若是贵仪的待遇呢,她就可以坐辇到长寿宫门前再下来;但是维持着这个翁主的身份,她就没资格坐辇,只能靠两条腿在宫中行走。      走就走吧,全当锻炼身体了。但是后宫穿薄底绣鞋的女人你伤不起啊!姜清如走在刻意铺了鹅软石的小径上,无比怀念现代的运动鞋……      为什么去见太后要走小径?因为太后这货不安分,不老老实实待在寝宫,去了长寿宫自带的小花园赏菊啊!      而且太后赏菊不一个人好好赏,偏偏喜欢拉扯着一大家子人一起赏。      姜清如到了小花园,就看到一群插金带银、衣衫华丽的女子围着太后献殷勤,亭子外面站了一排伺候的人。隔着一百米的距离都能听到亭中叽叽喳喳的声音,姜清如不由得有些头疼,很想转身回去,然而却已经有眼尖的人发现她了。      “哎呀,那不是朝华翁主……啊,不,现在该叫夏侯贵仪了……”一个长得很像后宫版“王熙凤”的女子站起身来,望向姜清如,又笑着对太后说了句什么,就往姜清如这边走来。      姜清如无奈,只好迎着走过去,被那女子抓住了手,一路拖到亭中去了。      她看了一眼当中坐着的太后,行了礼;周围一圈后妃她却不知道谁是谁了,只得含混得说了句“姐姐们好”。      先前那去拖她的女子笑道:“夏侯妹妹好生客气,你之前素日躲在滴翠居不出来的,我们也难得见你。这次可算是在太后姑母这里撞见你了!”说着又拉着姜清如的手啧啧称赞了几句。      姜清如听得心中一动,这个女子喊太后“姑母”,那剧本里面封后的静妃可也是喊太后“姑母”的。      太后笑道:“清如坐到哀家身边来。”就有侍女在太后左边添了一张凳子。      姜清如依言过去坐下。      太后拍拍姜清如的手,温声道:“好孩子,听说你病着,还有心思记挂着哀家。很好,很好。”她连说了两个“很好”,将目光在周围坐着的后妃面上一转,慢慢道:“清如才入后宫,有不懂的地方你们要好好照应着才是道理。”      姜清如下首坐着的女子便道:“太后娘娘放心,臣妾等定当好好照料夏侯妹妹。”说着,转脸望着姜清如笑道:“妹妹宫中若有什么短缺之处,只管遣人来与我说;有不服管教怠慢事务的奴才,也只管交给我来降服……”      姜清如看向此女,只见她眉目细长,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却说着这样大气的话。      这女子见了姜清如的目光,微微一顿,笑道:“今日妹妹因为身子不适未去皇后娘娘那里请安,倒不如在太后娘娘这里将宫中诸位姐姐相认一番。”      太后点头道:“贤妃说的不错。”      贤妃垂首一笑,指着下首面容端方的女子道:“这是你德妃姐姐……”      德妃微微点头。      贤妃又指着先前去迎姜清如的那女子道:“这是你华嫔姐姐……”      华嫔笑着将一朵绿菊插到姜清如发上,扬声道:“这可真是人比花娇,看得我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恨不能也做妹妹这鬓边一朵花呢!”说得众人都笑了。      贤妃再点着坐在最末位的貌美女子道:“这是你柔嫔姐姐……”      柔嫔则是抿嘴一笑,微微欠身,看向姜清如的目光中有几分善意的好奇。      姜清如与这三人一一见礼。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笑问道:“清如来哀家这里却是为何?”      姜清如恭顺道:“前日清如许愿日日到您宫中诵读佛经一个时辰,昨日忙乱不曾来。今日……”      太后面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她握着姜清如的手腕温声道:“你有这个心,很好。”太后顿了一顿,沉吟道:“只是你如今尚且病着……”      姜清如以为太后要劝她回去休息,不由得有些忧虑。      太后却道:“……这诵经之时就不需跪着了。心诚则灵,佛祖也不会怪罪的。”又想了一想道:“华荣,你送清如去小佛堂那边吧。”      华嫔笑着站起身来,扶着姜清如的手道:“华荣求之不得呢,早就有亲近妹妹的心,如今可该多谢姑母成全了。”      姜清如由华嫔领着,出了亭子往小佛堂走去。      华嫔拉着姜清如的手在前面走着,待转了个弯看不见那亭子了,这才停下来对身后跟着的侍女道:“你们远远地跟着就是,我与夏侯贵仪有几句体己话要说。”她的侍女果然就退后几步。      旋夏与半夏望向姜清如,见她微微点头,便也随着退后。      华嫔这才转脸望着姜清如,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她,半响微微一笑,伸手将带在姜清如发鬓上的绿菊扶正,慢慢问道:“妹妹今日怎么没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呐?”      姜清如迎着华嫔的目光,笑道:“之前的确是病了。”      华嫔脸上的笑意有几分古怪,她继续慢慢问道:“既然病了,怎么还记挂着要来太后这里念佛呢?”      姜清如面上笑容丝毫不变,“现下好些了,就来了。”      华嫔“咯咯”一笑,道:“太后娘娘既然点了我送你去小佛堂,那就是明白你的意思了。妹妹你又何须于我生分,讲这些说给外人听的话。”      姜清如依旧平静地笑望着华嫔道:“清如不明白您的意思。”      华嫔眉梢微挑,显出一分不耐烦来,她低声道:“前日之事,谁不知道是赵家的手笔。赵家陷害你在前,皇后逼你悬梁在后,你如今势单力薄,身在后宫,唯有太后娘娘从小抚育你还要几分真情在。你此刻不好好儿将心意向太后娘娘剖析了,到时候赵家再来一次,你却未必能有这次的好运了……”      姜清如暗暗点头,原来是劝她加入宫斗阵营来着。她小脆皮一只,一不小心就是被牺牲品;劝她向太后投诚么?虽然游戏中最后皇后是死掉了,但是你以为跟着太后就很安稳了吗?皇后不敢直接掐太后,掐掐太后身边的小跟班武力值还是足够的!      姜清如笑得一脸懵懂,“华嫔姐姐这话清如可就不明白了。前日之事皇上已经亲口承认,是皇上在中秋国宴上多饮了几杯酒;皇后娘娘也从未逼清如悬梁,那是清如见识短浅,一时妄自菲薄轻贱了自己性命,幸得太后娘娘相救。清如此刻来太后宫中,只是为了佛前还愿,别无他念,还望姐姐体谅。”      华嫔吊起眼睛,皮笑肉不笑得看着姜清如,半响也看不出这夏侯清如到底是真没有别的心思还是伪装得太好想两边都不得罪。      说话前,却已经到了小佛堂。      姜清如敛裾行礼,恭顺道:“多谢华嫔姐姐相送。”      华嫔长吸一口气,想着这个朝华翁主之前多年谨小慎微的行事,觉得应该是她还没开窍,倒也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便也笑了笑,和声道别,自去太后那里回话不提。      且说姜清如走到小佛堂前,果然见到堂前一片百米见方的空地,竟是已经翻好的黑土地。      守在堂中的老尼姑走出来,看到姜清如微微一愣,迎上来笑道:“朝华翁主……啊,夏侯贵仪来此是?”      姜清如看向这老尼姑,暗自诧异这后宫之中竟然会留方外之人,口中却道:“我是回禀了太后,要每日来小佛堂诵经一个时辰的。”      那老尼姑点点头,便要引着姜清如往佛堂内走去。      姜清如却颇有兴致地指了指那片空地,问道:“这佛堂前的空地看着却新奇,不知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那老尼姑便也望向那空地,迟缓道:“回贵仪的话,这是太后娘娘特意留出来,要种佛豆为显王祈福的。”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种豆遇皇帝   佛豆?!      姜清如听了这两个字,只觉得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金光大道,她笑着向那老尼姑道:“原来这空地是留出来种佛豆的。”顿了顿又道:“不知道这佛豆是由谁来种呢?”      老尼姑双掌合十,声音平和中正,“这佛豆是太后娘娘亲自挑拣的,会由太后娘娘身边的两位老嬷嬷来播种下去。”      姜清如心中微微一喜,只要太后不是亲自上阵来种豆就好,她继续笑道:“原来如此,却不知道这佛豆要在什么时候种下去才最合时宜?”      老尼姑这次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似是奇怪这位宫中贵人怎得对种豆这种事情如此感兴趣,却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菩萨面前请了愿,说是八月十八这一日最吉利。一会儿长寿宫的宁嬷嬷与福嬷嬷就该过来种豆了。”      姜清如脸上笑容更盛,她轻抚胸口细声细气道:“我也是恳请了太后娘娘准许我每日来佛前诵经一个时辰,却总觉得不够诚意。如今既然有种佛豆祈福这样的事情,清如只盼着也能出一份力呢。”说着便笑望着那老尼姑。      老尼姑以方外之身混迹宫廷,什么事情看不透?她敛眉垂首道:“贵仪有意积善,恳请了太后娘娘,老尼自然大开方便之门。”      姜清如微微点头,这老尼姑是个省事的。她想了一想,笑道:“我且先去佛前诵经,此事过会儿再提。”顿了顿又道:“若是宁嬷嬷与福嬷嬷来了,还请师太提醒于我。”说着将左腕上的玉镯褪了下来塞给了那老尼姑。这玉镯她本是为了掩饰右腕上的翡翠镯子才带上的,看成色虽不是极好的珍品,却也不是凡品了。      那老尼姑耷拉着眼皮收下玉镯,双掌合十,忽然低唱了一声,“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啊观世音菩萨。”一句话调子七折八扭,听得姜清如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于是姜清如带着旋夏、半夏进了小佛堂诵经,老尼姑收了玉镯守在门外等两位嬷嬷。      太后宫里这个佛堂名为“小佛堂”可是实际上一点都不小,单以建筑面积而论就比整个滴翠居还大了。走进来迎面就是一股檀香、烟灰与积年经卷混杂在一起的陈旧气息,将门半掩上,便只有透过窗户的微黄色日光映在地上。姜清如半坐在佛前的蒲团上,看了站着的旋夏与半夏一眼,问道:“你们站一个时辰能受得住?”      旋夏笑道:“奴婢们都练出来了。刚入宫那会,贵仪您要每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服侍,一站也是大半个时辰呢、”      姜清如挑挑眉毛,感情这原主还被太后变相体罚过。她抽了一本经书,像模像样的低头看着,口中念念有词,事实上却是在想怎么尽快补一补繁体字知识才好。      一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姜清如坐着发了会呆一忽儿就到点了。      老尼姑在外面敲了敲房门,低声道:“夏侯贵仪,一个时辰已到,您请回去歇息吧。”      姜清如站起身来整了整衣服,走到门外,却见那老尼姑笑道:“方才福嬷嬷来过,贫尼将贵仪的心意转告了。福嬷嬷代贵仪将心意恳请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恩准了。”说着含笑施礼。      姜清如不由得多看了那老尼姑一眼,只见她中等身量,面色微黄,眉目端正并无出彩之处,没想到办事效率这么高。      “多谢师太。”姜清如想着,身上并没有带其他值钱之物,便欲伸手将头上的银钗取下来相赠。      那老尼姑却看出了姜清如的意思,念了一声菩萨,敛眉垂首道:“贵仪娘娘有心,前番所赐已然足够。贫尼出一份力,不敢收两份赐。”      姜清如不由微微一乐,这还真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她也不勉强,将手收回来,转眼看那空地,有七分却是已经填平种好了,留了三分空地显然是等她来。      空地旁边放了半盆种子,一桶水,显然也是备好了给她用的。      姜清如笑道:“师太费心了。”      老尼姑微微一笑,垂首道:“贵仪若无旁事,贫尼这就去抄录菩萨经了。”      姜清如要从游戏中取出种子来种,旁边有人盯着自然不好,便含笑看这老尼姑衣衫飘飘得转入旁边的厢房去了。她想了一想,便对旋夏、半夏道:“我要亲自种豆,难免要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你们二人去前边路上守着,免得给外人看到不雅。”      半夏道:“这些事情交给奴婢来做就是了,这里只有您和奴婢们三人,外人谁又知道究竟是谁种的呢?”      姜清如笑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半夏微微一噎,再开口神情中就带了几分内疚:“小姐您向来喜洁……”忽得竟似是哽咽了      旋夏忙拉着她往前边路口而去。      姜清如疑惑了一下,却不知道在二女看来她以贵仪之尊却来做这种事情,无非是为了前日之事赎罪,更兼之这佛豆是为了给显王祈福的,而原本的夏侯清如对显王有意,现在却被陷害入了后宫。两厢综合,半夏便忍不住为夏侯清如这份“痴情”(?!)“委屈”(?!)而难过不已……      此刻姜清如独自蹲在空地旁边,闭目缓缓抚摸着右腕上的翡翠手镯,进入游戏界面,选择了包裹,取出了那包佛豆种子。她睁开眼睛,果然便见左手中一个封起来的小包,打开来数一数,不多不少二十粒黑色的种子。      姜清如深呼吸两次,小心翼翼地捏了一颗种子埋在最左上角的空坑里,然后埋上土,用木舀瓢从桶中舀了小半瓢清水,慢慢浇在埋好的坑上面。依照此法依次将二十枚种子种了下去。她站起身来,长嘘一口气,伸伸腰,动动脖子,望着依旧空着一大片的土地顿时有些泪流满面的冲动……      她其实只是要种二十枚而已,这么一大片她自己一个人要种到什么时候啊!      有心要喊半夏、旋夏来帮忙,又想到方才她那么正气凛然掷地有声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由得便有些犹豫。      便在姜清如望着那半盆佛豆种子与一大片空地纠结时,忽然听到身后一个男子含笑道:“清如妹妹好兴致,不陪太后众妃去赏菊,倒在这里独自种豆。”      姜清如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只见来人负手而立,腰系明黄腰带,不是第一夜侍寝之时将她做·晕了的渣·皇帝又是哪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每晚八点零三分存稿箱发文。 ╭╮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糊他一脸泥      姜清如起身行礼问安,心底奇怪,旋夏、半夏守在路口,这个皇帝怎么从后面冒出来的?      皇帝笑着走上一步,伸臂向前似乎是想要握住姜清如的手,动作做到一半才看到她手上的泥,那伸出来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姜清如肚中暗笑,面上却惊慌起来,将双手收在背后,退后一步,侧身低声道:“臣妾仪容不整,冲撞了皇上……”声音细颤,渐不可闻。      皇帝看到她粉嫩的侧脸,洁白的脖颈间残留着一道红痕,又听得这低声细语,再想到那一夜异样的狂热,便不由道:“朕不怪你,清如你不需多虑。”      姜清如敛眉垂首,两颊微红,声若蚊蝇,“多谢皇上隆恩。”她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下皇帝身后,见跟了两个太监,一个赵五是先前来传旨封贵仪的,另一个小夏子却是那一夜送她回宫的提灯太监——都是姜清如叫得上名字的。她心中微动,瞥一眼脚下的空地,再看看笑眯眯站在面前的皇帝:现成的苦力,不用白不用!      想着,姜清如歪着脑袋含笑望着皇帝道:“皇上怎么也有空来小佛堂这里呀?”少女的双眸明媚,满满的都是疑惑。      皇帝看着她无邪的模样,有些纵容得一笑,道:“朕是来给母后请安的,不巧今日母后却去了绿园赏菊。朕随意四处走动,便撞见你了。”      姜清如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      皇帝看了看脚边的空地和那水桶种子,饶有兴致地望着姜清如问道:“你这却又是在做什么?”      姜清如拖长了声调,“呃,我……这个……”她边说边转着眼珠瞅着皇帝,娇声道:“我答应了要帮太后种佛豆祈福,可是……”她有些委屈得低下头去,闷声道:“谁知道要种这么多。”说着,有些泄愤似得轻轻踢了一下翻起来的泥土。      皇帝忍笑看着她言语动作。      姜清如仰脸望着皇帝,灵活的眼珠溜溜一转,笑道:“皇上,人家都说好皇帝是要与民同乐的!那我算是大周的民吧,为太后祈福这样的事情……”她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视线在那堆种子与皇帝面上微微一转,歪着脑袋脆生生道:“皇上也该试一试的吧?”      皇帝听她问出最后一句,不由哈哈大笑,直笑得姜清如面色涨红,眸中含泪。看多了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权势倾轧,眼前女子的心思浅的就如同一望见底的溪水一般,皇帝被勾得一场大笑,龙颜大悦之际自然万事好商量。      是以姜清如趁热打铁,羞恼问道:“您笑是答应喽?”时,皇帝果然便蹲下身去,欲待取种子。      只见原本一直站在皇帝身后cosplay蜡像人的赵五大太监此刻一个箭步抢上前,颤巍巍道:“皇上,请让老奴来吧!”      姜清如倒也不阻止,反正皇帝来还是太监来,只要能干活的都成。只怕论起来,种佛豆这种事情,皇帝做起来还不如太监熟练快速呢!      没想到皇上哼了一声,将一粒种子拈在手中,笑骂道:“狗奴才,当朕除了看奏折外就什么都不会了吗?!”      赵五连声否认,讪讪得退到一旁,暗自叮嘱小夏子去派人取清水洗漱之物不提。      姜清如眉梢微挑,看皇帝将那粒种子捏在手中半天不动,知道他果真是不会种佛豆,却也不说破。她欢笑一声,也取了一枚种子捧在手中,蹲在皇帝身旁,将种子放到早已经挖好的坑中,又将两侧的泥土松松埋好,再舀水绕着圈浇在埋好的泥土上。      姜清如知道皇帝此刻正看着她的动作有样学样,却也不抬头,待种完一粒,才瞅了一眼旁边皇帝,见他正在浇水,便惊叹道:“皇上好厉害!臣妾可是在这里摸索了大半天的,皇上第一个就这么快!”      皇帝眉目不动,伸手去取下一粒种子,嘴角却浮起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      姜清如努努嘴,笑眯眯地看着皇帝动作迅速地进行下一个,暗道:果然男子不管多大,本质还是个孩子,夸一夸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于是大半盆佛豆种子,就在姜清如不时的惊叹赞美与皇帝的埋头苦干中被尽数掩埋在泥土之中了。      待到最后一粒佛豆种子由皇帝手中种下去,已是正午时分。      姜清如满意地望着面前的土地,歪着脑袋瞅着身边蹲着的皇帝,有些奇怪,这个皇帝如此清闲吗?大把的时间来种地消磨?这话却不好问。      皇帝察觉到姜清如的目光,站起身来长嘘一口气,伸了伸腰,看向姜清如,见她额头沁出的细小汗珠,便伸手去为她擦拭——却忘了他手上此刻满是泥水。大手覆上女孩光洁的额头,登时将芙蓉面涂抹成了花猫脸!他愣了一愣,看着姜清如尚自不觉的模样,不由得大笑出声,指着她的面颊道:“该让画师来为清如你作画一幅!”      姜清如看到他沾满泥水的手登时反应过来,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小手一抡,也在皇帝面上轻轻抹了一把。      这一下,皇帝登时僵立在原地,侍立在旁的赵五尖着嗓子道:“水,帕子!水,帕子!”便有方才去准备的人将水盆与湿巾都呈了上来。      姜清如却先在那水盆中清洗了双手,那端着水盆的太监紧张地连连咽唾沫,又看赵五的眼色。赵五却似乎已经石化了,他在宫中行走十数年,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嚣张的妃嫔。      皇帝僵立在原地,因从无先例在前,虽说这夏侯贵仪胆犯龙颜在先,罔顾圣驾在后,但是此时此地的情景气氛若是以国法来论却有些小题大作了……      姜清如两三下洗干净双手,抽了一块湿帕子走回到皇帝身边,踮脚伸臂,轻柔地为他擦去面上泥水,又瞅着他微僵的神色俏皮道:“喏,是您先欺负清如的,只许皇帝欺负人,不许清如小小回敬一下的吗?”这话就在皇帝耳边和着女孩身上的馨香飘来,让人便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对待皇帝这种情感上的微M大孩子物种呢,有时候你得哄着来,有时候你也得亮一下爪子——只是善后事宜要做好。      姜清如见皇帝面上神情缓和下来了,便低声一笑,又取了一块湿帕子为他擦去额上汗水。忽然脑海中“滴答”一声,游戏机制又被触动了:      【夏侯清如对皇帝BOSS施放技能“关心”;      基础攻击值10\每秒,创意攻击值1000\每秒,持续暴击状态共10秒;      造成Boss伤害血量-100      获得上品御膳一顿】      上品御膳是什么东西?姜清如表示莫名其妙。      皇帝看着她目光追着那一方湿帕子,神色认真,倒像是对待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一般,只觉心下一阵温暖,忽然又想到那夜她拉着自己衣袖羞涩叮嘱“路上小心”时的情景。他垂眸看着女孩鼻尖沁出的细小汗珠,喉结微动,道:“等下,陪朕一起用膳吧。”      姜清如微微一愣,神色自然得点点头,应道:“好呀。”既无谢恩也无推脱,倒像是本该如此一般。      太监总管赵五在后面杀鸡抹脖子得使眼色,贵仪娘娘,明日是皇后娘娘寿辰,今儿中午皇上该去长乐宫的啊!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皇后要暴动      趁着皇帝转过身去洗手,赵五忙小步溜到姜清如身边,压低着嗓子道:“今儿午膳,皇上答应了皇后娘娘要去长乐宫的。”      姜清如微微一愣。      皇帝取了湿帕子擦手,侧身看了一眼赵五,随意问道:“你这杀才嘀咕什么呢?”      赵五点头哈腰笑道:“奴才在问贵仪娘娘要不要去滴翠居说一声,省得贵仪娘娘那伺候的人再折腾。”      “你倒有心。”皇帝瞥了赵五一眼,又转眼望着姜清如,连着问了两个问题,“你如今还住在滴翠居?你身边的宫女呢?”      姜清如正在消化搅乱了皇后午膳这个消息,此刻听到皇帝问话,避重就轻回答道:“臣妾因之前种豆姿仪不雅,让身边那两个宫女在前边路上守着呢。”她笑着看了赵五一眼,“还请赵公公让她们过来。”      赵五忙笑道:“当不得贵仪娘娘一个‘请’字。”说着抬眼看皇帝指示,见他点头便慢慢退了几步,离得远了这才转身往前路去喊人回来。      皇帝此刻摸着腰间系的一块龙纹玉佩,往姜清如身前走了一步,再度问道:“你如今可还是住在滴翠居中?”      停了她的侍寝,缓了她的移宫,这都是皇后的手笔,只是话从姜清如这个当事人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有点变味。姜清如思量着笑道:“臣妾前日病了,太医说是不宜劳累。移宫虽是喜事,却到底要经一番波折的……”她边说边打量着皇帝面色,却见他始终是含着一丝笑望过来,不由得心下疑惑:说起来,这皇帝对原主也没什么情分,怎么如此耐心好脾气得对待?姜清如是在娱乐圈风暴中心混迹了仅十年的人了,对于反常之事,尤其是不合常理的殷勤特别警戒。她话未说完,就笑着住口了。      皇帝看她住了口,却也明白其中意思,笑道:“这有什么?你病着不好移宫,嗯,”他微一沉吟,旋即展眉道:“总要先将地方定下来,等下去皇后那里用膳顺便说一说吧。”      姜清如默默绿了一张脸,感情这皇帝原本打得主意就是带着她这个小三去皇后那蹭饭?!她现在还是个战斗里只有五的渣啊!凑上去当炮灰么?!      皇帝笑着拉住姜清如的手,亲昵道:“皇后宫中的膳食是极好的,你尝过就知道了。”      姜清如脑中一亮,笑道:“哎哟,这可是臣妾的口福了。只是今日在绿园遇到诸位姐姐,闲谈几句,竟也都惦记着皇后娘娘那里的膳食呢!今日难得有皇上恩典,臣妾怎好独自品尝美食而置诸位姐姐于不顾?”      皇帝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笑望着姜清如,接口道:“哦?这倒是有趣,赏菊倒也能想到膳食上去。”      姜清如有些不好意思得低头一笑,轻声道:“是臣妾贪吃了,才引得诸位姐姐说起来……”说着仰脸望着皇帝,目光中带了点祈求,“皇上,您就成全了诸位姐姐的心念吧……”死道友不死贫道,把后宫那些莺莺燕燕一起拉过去,皇后杀伤力再大也不能把她们集体人道毁灭了吧?!到时候,姜清如只要混在其中,不惹眼躲过去就是了。      皇帝身子微微后仰看着姜清如,阳光从他背后照来,使人辨不清他的神色。      姜清如不喜欢这种别人可以研判她,她却无法掌握敌情的状况,因此微微退后一步,避开了皇帝的视线。      这时赵五却领着旋夏、半夏过来了。两人见了皇帝在此也是惊慌,忙都行礼,退后守在姜清如背后。      皇帝也不在意,举步在前走去。姜清如跟在后面,眼见从小佛堂后面的小径穿过去又是一条通往朱红门的甬道,这才知道旋夏、半夏守在前路,皇帝一行人是怎么从后面冒出来的。      一路上皇帝负手疾走,他不说话,姜清如也不能擅自说话,更何况她要跟上这人的脚步已经很吃力了,哪来的精力开口说话?!就这么着到了长乐宫,太监传了“皇上驾到——”……      皇后妆容整齐地迎在门口,见了皇帝过来,美艳的脸上笑容还未全开——一眼看到跟在一边的姜清如,登时就僵住了。      皇帝似无所觉,笑着拉起姜清如的手,温声道:“朕在太后那里遇到了清如妹妹,就一起过来用膳了。”      姜清如感受着皇后灼热的视线,只觉得皇帝拉着她的手上仿佛起了水泡,忙行礼道:“其实臣妾……”      “对了。”皇帝打断她的话,扶住皇后的肩膀笑道:“清如妹妹说几位妃嫔也都很惦记皇后这里的膳食呢,求朕让她们也都过来。朕自作主张就替皇后应下了……”他不给两个女人开口的机会,看了一眼赵五,干净利落得吩咐道:“去方才在绿园赏菊的几位妃嫔那里,就说朕在皇后这里用午膳,她们若是还未用膳就一起过来。”      姜清如看着赵五一溜烟赶着去请人,再看一眼皇后红涨的一张脸,只觉得眼前一黑,跟在皇帝后面,咬牙切齿得瞪着他衣裳明黄色的下裾:这个渣·皇帝!   一时午膳摆了上来,山珍海味琳琅满目。      也不等其他妃嫔,皇帝直接起筷。玉兰立在皇后身边殷勤布菜,不时解说哪道小菜是皇后娘娘特意为皇帝准备的“心意”。皇帝也都从善如流,挟一筷子尝尝。皇后却一直不动筷子,冷冷得瞪着姜清如,若不是玉兰提醒着她,只怕立时就要发作起来。      姜清如正不自在,却见赵五传旨回来,禀报道:“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说是已经用过了,就不来皇后娘娘宫中叨扰了,又谢了皇上的心意。华嫔娘娘与柔嫔娘娘还未用午膳……”      话音未落,就见从殿门外走进来两位各有千秋的美人。这华嫔与柔嫔在赏菊之时,姜清如都是见过的,能选入后宫的自然不丑,只是却也没有美到让她惊艳的程度。但是此刻皇帝邀约,二女显然是精心打扮而来。      那柔嫔本就是美人,此刻娇媚的桃心脸上扑了层薄薄的粉,耳旁簪了朵半开白玉兰,一袭香草色的长裙更显得她身量苗条,柔弱可怜。而华嫔则是横云眉艳红唇,将骨子里的骄矜之气描画在了脸上,立在柔嫔旁边倒似是个女王一般。      如果说刚刚见到姜清如时皇后对她的心情是“欲杀之而后快”的话,那么此刻见了这两个精心打扮意在皇帝的妖精,这心情直接上升到了“不共戴天”!      姜清如盯了一眼悠然咀嚼着的皇帝,有种想要爆粗口的冲动!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皇帝坑爹货      华嫔与柔嫔联袂而来,在皇帝面前盈盈拜了下去,声细音柔好不悦耳。      皇帝微一摆手,示意二人起身。二女便侧身又向皇后行礼。      皇后死死掐住手中的乌木筷子,凤眼圆睁,面色涨红,听到两人请安之声,猛地站了起来。      玉兰在一旁忙扶住皇后的手,小声劝道:“娘娘,您为了给皇上准备这午膳忙了许久,不曾进一口汤水。您可是累了,要去歇息……”      皇后听了玉兰的话,却突然自觉心酸伤感起来,面色转白,眼圈却红了,她推开玉兰的手,冷声道:“本宫劳心劳力为得什么?!既然那人有眼无珠,丝毫不体念本宫,本宫又何必……”她说到此处微有哽咽,却硬是仰着下巴不让泪水落下来。      皇后在一旁声声指责,姜清如自然坐不住了,与华嫔、柔嫔二人一同跪了下去,三人都知道此刻最好不出声,谁出声谁倒霉。      皇帝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皇后身边,一边去拉她的手一边柔声道:“明珠,朕知道明日是你生辰……”谁知他这手才伸过去就给皇后一巴掌拍了开来!      玉兰在旁边倒抽一口冷气。      姜清如跪在地上,心中暗暗摇头,看看人家《X嬛传》《X妃记》中的皇后,心机之深沉,谋划之详尽,便是男子里面也罕有——再看看眼前这一个,宫斗必死属性全开啊!      皇后此刻已然狂化,声声逼问到皇帝面前去,“周子业,你少来这里假惺惺!哪一年生辰前日的午膳不是咱们二人共度?!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如今倒好,去太后宫里扯一个小贱人来还不够,还要两个三个都提过来!”      被人当面打脸到这份上,皇帝竟还能保持温和的面色,柔声哄劝。      姜清如看得心中疑窦丛生,这个皇帝……莫非也是个演技派……      皇后被皇帝一哄,越发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扬声道:“周子业,你别忘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来的?!当初要不是我执意违背父母之命嫁给你,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就是太后疼到心坎上的显王!你如今位子坐稳了,就想着后宫佳丽三千人了?!我告诉你,有我赵明珠活着一天,你就别想!”尖锐的女声在空旷的大殿上盘旋着,刺得众人心头都是一缩。      华嫔与柔嫔悄悄对视一眼,前者嘴角不屑得撇了撇,后者却是不着痕迹得划开了视线。      姜清如听了皇后这番话,不由得感叹这个皇后EQ之低,简直是世所罕见;一席话不仅得罪了本该最亲密的夫君,还黑了父母……      皇帝当着嫔妃的面被皇后落了面子揭了老底,脸上的神情便有几分不那么柔和,却还是笑道:“明珠对朕的恩情,朕都记在心里的。今日是朕不好,本想着让她们一起过来也是为你祝寿之意……”      “为我祝寿?!”皇后冷笑一声,盯着皇帝道:“你若是能让她们统统不见了,才是最好的寿礼呢!”      皇帝面上一僵,温和道:“皇后说笑了。”却不再唤她的闺名了。      玉兰忙出来打圆场,“这鲫鱼汤要凉了,趁着还温热,皇后娘娘您尝一口润润喉咙吧。”说着舀了两汤勺在小碗里。皇帝看了一眼,接在手中。      皇后硬邦邦道:“放着吧,本宫吃不下了。”皇帝递出去的鱼汤一碗就僵在了半空中……      玉兰忙接过皇帝手中的鱼汤,放回桌上,便是机巧如她一时也想不出转圜之语来。      皇后夺过玉兰手中的汤勺,“啪”得一声拍在桌上,残留的汤汁溅了几滴在皇帝身上,她冷声道:“本宫累了,要歇息。皇上您自便吧。”      皇帝拉住皇后的手。      皇后心中一喜,自觉方才发泄得也够了,正要借着这个台阶下来。      却听得皇帝温和道:“皇后累了,朕这里却还有一件事情要劳烦皇后,实在是……”他似乎没有看到皇后由怒转喜又转怒的变脸过程,径直往下道:“夏侯贵仪如今还住在滴翠居,倒是有些不合时宜了,你看?”      皇后一把挣开了皇帝的手,愤怒委屈横填胸臆,冷笑数声才想起怎么说话来,“皇上既然如此在意,又何必来问本宫?!”说着踢翻了椅子,昂首往内室走去,只留给众人一个绣着金凤的背影。      玉兰微一迟疑,也追着皇后入内去了,竟把堂堂一国皇帝晾在了外面。      好在这个皇帝颇有些容常人所不能忍的雅量,竟然还能笑着招呼跪着的三位嫔妃起来一起用了午膳。午膳用完了也不见皇后出来,皇帝便进去亲□问了一番,在皇后高亢尖锐的“周子业你这个负心汉!”的喊叫声中从容镇定得退出来。      姜清如打量着华嫔、柔嫔二人的神色,却见她二人颇有大将之风,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难不成,这帝后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满宫皆知?      皇帝带着三女走出长乐宫,在分开前握着姜清如的手殷切道:“朕方才已经与皇后商议了,这段日子你就先住在崇阳殿偏殿。”说着,温和一笑,在姜清如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起驾走了。      柔嫔在旁边娇柔一笑,细声细气道:“恭喜妹妹了。”      华嫔却是有些酸溜溜,睨了姜清如一眼,笑道:“皇上当真看重贵仪娘娘,这崇阳殿偏殿除了先帝时最得宠的兰贵妃再没有第二个人入住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姜清如一番,忽然亲切一笑,拉着她的手道:“妹妹有心,用午膳还记得我们几个,不愧是太后娘娘亲自抚养大的人儿呢!”      姜清如被她最后那个儿化音激得浑身一麻,只低头笑道:“住在哪里又有什么打紧处?皇后娘娘停了清如的侍寝……”说着,咬唇不语。她是想以此示弱,要知道在女人堆里混,惹人嫉妒可是个大杀器。      孰料华嫔嗤笑一声,娇艳的面容上带了一丝违和的寂寥,“这宫里几个谁不是呢?除了第一次侍寝,往后都得等着皇后来小月子的时候……就这么几日哪里够分?告诉妹妹你也别笑,我与你柔嫔姐姐那,皇上少说也有三个月没去过了……”      姜清如这下子是真愣住了,转脸去看柔嫔,却见她优美的脖颈微微一弯,点头附和了华嫔的话。      华嫔冲着长乐宫的方向努努嘴,嘲讽道:“管皇上管得紧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带儿子呢!”      柔嫔吃了一惊,用帕子掩了嘴,悄声道:“姐姐,慎言。”      华嫔不甚在意,歪头道:“怎么,她做得咱们到说不得了?!”说着又笑着拉了姜清如的手,道:“明日妹妹可还要去太后娘娘那儿念佛?正巧我也是要去请安的,不如约了一道去……”      姜清如推辞不得,终于意识到她被这个渣皇帝摆了一道,不知不觉给推到太后阵营里去了——便是想置身事外,也得问问皇后娘娘肯不肯了。      她被华嫔抓着手,一路上耳朵里灌进了许多垃圾信息,不由得腹内暗骂:皇帝这个坑爹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看了个笑话: 《还珠格格》里老佛爷为什么对晴儿那么好啊?因为老佛爷就是甄嬛, 晴儿是某个亲王的女儿,亲王战死福晋殉情,老佛爷就养大晴儿了。 这个亲王,极有可能就是承袭果郡王一脉的弘瞻,是甄嬛跟果郡王的儿子, 晴儿实际上才是老佛爷的亲孙女啊,而紫薇根本不是,所以她当然得秒杀紫薇小燕子一条街。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伪同居生活      姜清如回到滴翠居趴在床上恢复精气神儿,顺便理清一下人物关系:太后一边在拉拢她,皇帝故意把她推到皇后对立面上去了,不考虑皇后这个色令智昏的女人——单看皇后背后的赵家也是呈现一种向她示好的姿态……她何德何能啊!      原主身上究竟有什么东西,让三大BOSS集团都对她如此感兴趣呢?      这个问题不是想一想就能破解的,原来的单机游戏中关于夏侯清如的信息实在是少的可怜,姜清如回想了半天也不觉得原主那么个孤女包子会有什么特别的价值……但是现在这三大boss的举动分明在告诉她,原主的价值远比她自己察觉的要高出许多!      才趴了不到半个时辰,崇阳殿就来人了。太监总管赵五亲自来迎接夏侯贵仪入住崇阳殿偏殿。      一时间滴翠居中众人都是喜上眉梢,孰料赵五一句“皇上那儿早已经备下伺候的人”便将一干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美事的宫女太监断了念头。姜清如对于这里原来的人倒不在意,毕竟他们伺候的是原主,与她没什么亲厚情感。倒是原主身边的两个宫女应该保有大量有效信息,这个却不能轻易放手……      姜清如想着,对赵五道:“别的人也就算了。只是旋夏、半夏两个丫头是从小服侍我长大的,我可是不舍得抛下。”      赵五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就这么着,姜清如带着旋夏、半夏二人入住了崇阳殿偏殿。      上次姜清如来崇阳殿是摸黑而来,晕着回去;这次趁着日光尚明,四处一看,不禁叹了口气,这里华丽是华丽,贵气是贵气——但是住起来却未必舒服。房间里规规矩矩,干干净净的,一点人间烟火气息都没有。她此刻住的是偏殿西间,那侍寝的地儿则是东间——若是皇帝传召别的妃嫔过来,声音大点她说不定晚上还得听活春宫……你说,这样能住得舒服吗?!      不过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来看,也由不得她拒绝就是了。初来乍到也不好太过分,姜清如拧着眉头打量着卧房,到底没要求等在后面的小太监把那些珠光宝气的赏玩收下去。但是滴翠居里一架子的医书是原封不动得搬了过来。姜清如想要游戏升级,做生活玩家种这种那,多看点相关的书籍总是没有坏处的……      是夜,皇帝表示要按照就近原则,将就一晚。于是姜清如就洗洗干净,钻了东间的被窝。      她睡得朦朦胧胧得,察觉外间有人声响起,心底知道是渣皇帝进来了;但是却没有第一晚刻意逢迎的心思——反正她不逢迎,几位boss也是要拉拢她利用她的,还不如省省力气呢。姜清如只觉得身侧的床边微微往下一陷,知道是皇帝上床躺下了,她就嘀咕着翻了个身背对着皇帝……      皇帝躺在床内侧,看着外侧的女子竟然敢将背对着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要知道这宫中,便是连睡姿都是有要求的。宫女初入宫时,每夜都有姑姑查睡姿,睡得不对要打起来重新睡好——如此折腾上数月,这标准睡姿便是一辈子都不会错的。宫女要求尚且如此严格,更不用说是伺候皇帝的妃嫔了。便是嚣张跋扈如皇后,入宫之前也是按照祖宗规矩学足了礼仪的——虽说她有的主观上不愿意遵守,但是客观上还是要照着礼仪来的。      皇帝抬头看了一眼,见姜清如背对着他,睫毛微微眨动,显然并没有睡着,不由得露出一丝性味的笑意来。他伸手搭在姜清如肩上,将她扳着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姜清如见装睡不成,索性猛地瞪圆了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之人。      皇帝被她吓了一跳,攥着她肩头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松。      姜清如一抖肩膀,将那只咸猪手甩下来,又盯了他一眼,开始闭目养神。      皇帝有些讪讪得收回手,摸了摸鼻子,温声道:“清如妹妹……可是此处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姜清如磨磨牙,不合心意的地方?最不合心意的就是你这个渣!把她这个战斗力只有五的小炮灰推上前线去挡皇后的枪眼!      温热的手掌又摸索上来,这次从被窝开口往下,极为挑逗得握住了那一团柔软……      姜清如轻轻吸一口气,默念: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是!她今天真没有做的心情啊!尤其是面对这么个渣!      姜清如索性睁开眼睛,目光平静得看向皇帝,却见他虽然手上动作“猥琐”,面色却也是平静如水——压根这人也没有□,说不定跟她一样也是在努力调动情绪呢……      皇帝见她睁开眼睛,微微一笑,柔声问道:“怎么?朕让你来这崇阳殿暂住,却是勉强了你不成?”语调温和,话音里却隐含了一分忍而不发的威势。      姜清如直挺挺地躺着,伸手拽着皇帝放在她胸·前的大掌推出她的被窝,眯了眯眼睛,亦柔声道:“臣妾前日看史书,读到一则小故事颇有趣味。”她也不管皇帝要不要听,继续道:“说是其时一朝将亡,诸侯割据,其中一方诸侯致信另一方诸侯,请他称帝。接到信的诸侯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怒笑道,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      她轻笑一声,美目顾盼,瞅着皇帝道:“皇帝,您说要是一个人被放到火上烤,是勉强还是不勉强呢?”      皇帝收回手去,身子微微后仰,拉开了与姜清如之间的距离打量着她,半响低声道:“朕向来知道你寡言少语,贤淑恭敬——却原来是个胸中有沟壑,巾帼不让须眉的。”他笑了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惊叹。      姜清如也笑了一声,柔声道:“臣妾不过是爱看几本闲书。所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便是有个表里不一的小女子也不为奇。”      这话逗得皇帝一笑,他躺下去,舒了口气,温和道:“行了,朕知道上次疼着你了。睡了吧。”      外间的灯烛灭了,室内昏暗下来。      姜清如见皇帝不再动手动脚了,也放心下来,毕竟这具身体太过青涩经不起折腾。说开了就好,皇帝不用勉强他自己来XXOO,她就更不用勉强承欢受疼受累……至于暴露了真实面目什么的,等她游戏满级回到现代,谁管这乱七八糟的后宫中折腾什么事儿呢?!这么想着,姜清如很快睡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入坑的姑娘们来冒个泡吧~~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赵家很牛叉      次日姜清如与皇帝几乎是同时醒来的。      在皇帝惊异的目光下,姜清如很是自在得伸了个懒腰。她本是打算借着原主良善无害的长相在这后宫伪装一段日子了解下情况,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帝一声令下,她就到了崇阳殿来住着。在别人面上尚可,对着皇帝——这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还要滚滚床单的货也要整日伪装,未免有点累了。姜清如索性放了开来,原本什么样的性情在渣皇帝面前就做个什么样子。      姜清如昨晚睡得不错,醒来心情也好了几分。她笑吟吟得伸出一只手在,隔着被子按住皇帝胸口,眼角微挑柔声道:“皇上,昨日皇后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等下臣妾得去皇后娘娘那儿请安,说不定从长乐宫回来就得召太医来一趟……”      皇帝眉头微动,瞅着姜清如放在他胸口的那只手,感觉很微妙。      姜清如不以为意,扣在明黄色锦被上的手指一伸一曲,观赏着自己纤细白嫩的手指,继续笑道:“臣妾能为皇上分忧,幸何如哉!只是么,请太医来是一;若是开了药方,底下人也要多一份辛苦,此为二……少不得要打点一二……”她脸颊梨涡微现,那纤纤玉手渐渐上行,停在皇帝的锁骨上,有些暧昧得轻轻动了一下翘了起来。      闻弦歌而知雅意,皇帝握住了姜清如微凉的小手,笑着温和道:“朕是穷人。”      姜清如愣了一下,半坐起身子溜了他一眼,见他像是带了一个微笑的假面具一样的脸,看不出什么端倪。以天下奉一人,做皇帝的会是穷人?!把她推上火线,竟然还吝啬这点钱财——姜清如心底冷哼一声,发力夺回自己的手,学着皇帝的口气温和道:“皇上说笑了,臣妾该起了。”说着便掀被子起身,在皇帝的注视下自己去取了衣裳穿了起来。      皇帝看了一眼自己空了的手,自失一笑,终于反应过来刚刚那微妙的感觉是什么——这个夏侯贵仪方才的举动,简直就像是他昨晚行径的翻版,一夜之间,竟是颠倒过来轮到这女子来调戏他了?!看一眼天色,皇帝摇摇头,也下床穿衣。      姜清如瞥了他一眼,惊讶道:“咦,皇上您怎么自己穿衣服啊?”不是向来都有一大群太监宫女各司其职,服侍皇帝衣食住行的么?!      皇帝穿衣服的速度还不慢,看样子是个熟练工,姜清如才把袖子套上,他已经开始系腰带了,“朕自幼都是自己穿衣。”      姜清如看他脸上神色,很平静,不是惯常的温和。她套好左边的袖子,右边的袖筒却怎么都拽不过来了,想要喊旋夏、半夏进来帮忙,一眼看到皇帝在旁边都已经系好腰带了,不由得便把话咽下去了。      皇帝笑望着她忙乱了片刻,上前帮她把衣服穿好,倒是没有出言嘲讽。      姜清如微觉脸红,她来这里也好几天了,各种衣服实在是繁琐,也就是今天她才单独穿衣服,此前都有旋夏、半夏帮忙的。想到此处,姜清如不由得又瞅了皇帝一眼,这货跟他想象中的九五之尊差别太大了。若是脱下这身龙袍换上一件青布长袍,倒像是个教书先生。只是等闲教书人难得有他这样坑爹……      一时两人穿戴整齐,姜清如回了西间要半夏来给她梳头,皇帝则在东间看奏折等着到点去早朝。等半夏给姜清如刷好头发,取了首饰盒来,打开依旧是那几只银钗,便是全戴上也难免显得过于素净。唯一的一枚镯子,昨日给姜清如送了那老尼姑。半夏望着空了的首饰盒,眼圈微红,将最后一支银钗插在姜清如发间,低声道:“小姐生得好看,便是不用首饰也好看的……”      姜清如想到几次见到皇后,对方都是满头金灿灿、浑身光闪闪,不由叹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你倒也知道民间疾苦。”皇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半夏吓了一跳,忙跪下行礼。      姜清如不慌不忙地转过身来,见皇帝正以手示意半夏退下,也不阻止;慢慢起身行了个礼,对着镜子照了照问道:“皇上您不上早朝吗?”      屋子里只剩了皇帝与她两人,皇帝走上前来,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首饰盒,眉梢微挑,摇了摇头笑道:“朕知道,太后那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姜清如撇撇嘴,没吭声,渣滓中的渣滓,自己是个铁公鸡还来怂恿她去太后那里讨东西。      皇帝见她不应声也不生气,走到镜子后面,望着镜中人,笑道:“你是个聪明的,怎么竟不知道这宫中赵家为大?”      姜清如手扶在发髻上微微一顿,道:“此话怎讲?”      皇帝依旧望着镜子,将手放在她发间手上,低声道:“朕身边的太监叫赵五,太后身边的是赵九,内务府总管太监是赵大……便是宫里的姑姑原本也都是姓赵的……”他看着姜清如领悟过来,一笑道:“你口中的‘朱门’可算不上朕。”      姜清如暗道原来如此,这宫中妃嫔全是太后一边的,皇后一个人势单力薄掐起来怎么还隐然有胜望?感情这宫里但凡有点实权的奴才都是赵家出来的……她恨恨得瞪了镜子里的皇帝一眼,如果说之前她知道被推上火线了,那么此刻她就是具体得了解到了是怎么凶残的火线!      姜清如站起身来,拧着眉头来回走动。      皇帝有些惊异又有些好笑,这分明是他有难事无法抉择时常有的举动,想了想,他还是安抚道:“你不需惊慌。”      姜清如抬头,笑眯眯道:“惊慌这种事情是说停就能停的吗?”尼玛,她倒是不担心皇后杀了她,但是小手段大折磨什么的可就不好说了。      皇帝咳了一声,温和道:“你既然对朕能有恃无恐,对赵家自然是一样的。”      姜清如停了脚步,盯着皇帝看了两眼,忽然脸上笑如花开,凑到他身前柔声问道:“皇上您看,臣妾此去长乐宫最可能受什么责罚?”      皇帝有些不自在得退开一步,很是干脆道:“罚跪。短则两个时辰,长则到你受不住晕过去。”      罚跪?!      姜清如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爬到床上将棉质的枕巾扯下来,叠成长条状,掀开裙裾绑在了膝盖上。她抬头看着骇笑的皇帝,条理清晰道:“既然咱们俩都是穷人,那结个盟互帮互助总是利大于弊的。”说着伸出右手在半空中。      皇帝又是笑又是摇头,最终还是伸出手来与她轻轻一击。      姜清如站起身来,将裙子放好,瞅了皇帝一眼,慢悠悠道:“既然是盟友了,下次坑臣妾之前麻烦先通个气。”说着自己掀帘子走了出去,带上旋夏与半夏一路往长乐宫而去。      渣皇帝这次倒是没坑她,一到长乐宫,还没进殿门玉兰就迎出来了,传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说是夏侯贵仪言语冲撞了皇后,罚跪!      姜清如无语得跪在殿门前,她压根一句话都还没说,哪来的冲撞?!      一时贤妃、德妃等人都来皇后这里请安,路过她身边问上一句却也没有别的话说。好容易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请安的人都散了,姜清如还得老老实实地跪着。她掐算着时间,约莫着快到两个时辰了,再久一点过了皇后的愤怒最高值她就可以装晕了……      忽听得宫门外一声“太后驾到……”      姜清如牙疼似得抽了口气,这是哪个混蛋去请了太后?!好不容易让皇后出了口气,这样一来,明天岂不是要罚她继续跪!       作者有话要说:T-T,兔子昨天请新入坑的姑娘冒泡,于是留言好整齐:冒泡,求双更…… 多一个字都木有了~~ 捶地!!%>_%【乃们看不出来这货是在傲娇求关爱求交流咩……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婆媳是天敌      婆婆驾到,不管赵家如何势大,皇后都是要出来迎一迎的。于是长乐宫殿门前,就聚集了太后、皇后、众小boss,以及跪在地上的姜清如。      太后指了一下姜清如,看着皇后道:“清如丫头这是怎么了?”      皇后沉着脸没有说话,玉兰忙恭敬道:“回太后娘娘话,夏侯贵仪言语冲撞了皇后娘娘,自请下跪赎罪。”      姜清如睫毛微颤,拼命忍笑——什么叫睁着眼说瞎话?!还“自请下跪赎罪”?!      太后盯了玉兰一眼,她身后的宁嬷嬷便站出来厉声叱道:“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插嘴?!依照宫规自己打二十个嘴巴!”      玉兰犹豫着望着皇后,跪了下来。      皇后眼中戾气乍现,冷哼一声正要说话,不妨太后截在她头里。      “好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宁嬷嬷啊,不是哀家说你。这揪住一点小错不放,那是下等人的做为。得饶人处且饶人,才符合上等人的心胸。”太后声音舒缓,话是冲着宁嬷嬷去的,耳光却是扇在皇后脸上。太后身后的华嫔听了这话,又打量着皇后紫涨了的面皮,一个没忍住,低声嗤笑了一下。      皇后听到笑声,一个眼刀甩过去,胸口起伏不定。      宁嬷嬷早已经跪下来了,“太后娘娘教训的是!奴婢谨遵太后娘娘教诲,绝不再犯揪住小错大做惩戒的下等人行径。”      太后娘娘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都起来吧。”      玉兰与宁嬷嬷都叩谢起身,姜清如也顺势站起来,只是跪得久了,膝盖酸麻,不由自主得摇晃了两下。      旁边伸过来一只温热的手扶住她的胳膊,助她站稳。      姜清如顺着那只手望去,只见是个圆脸女子,面相敦厚,穿着青莲色的裙子,此刻见姜清如望着她,便笑道:“你可还撑得住?”眼含关切,不似作伪。      姜清如不知此女是谁,便点头一笑,低声道:“多谢。”      那边太后已经带领众小boss浩浩荡荡杀入殿中,当门居中坐了。皇后坐在她左手侧第一位,那圆脸女子却坐在太后右手侧第一位——竟是位次仅在皇后之下,便是贤妃德妃也得靠后排着……      姜清如尽量不惹人注意得溜了进去,低眉顺眼得坐在左侧最末位。      “哀家此来是想与你说一下你的千秋节之事……”太后看着皇后,眉头微拧,疑惑道:“哀家听内务府说,你的意思,是不办这生辰了?原定的午宴也取消了——这却是为何?”      皇后扫一眼殿中之人,下巴微扬,硬声道:“儿臣今日心绪不佳,只想独自静一静。”      太后细长的柳眉慢慢倒竖起来,她用力拍了一下椅背,怒道:“糊涂!为着你的生辰,内务府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钱财人力且不计——你如此随意行事,哪里有皇后的样子!多少贵妇夫人递牌子等着这一日进宫拜见,提前多少日准备好服饰礼物——寒了底下人的心也是小事情?!皇帝在前朝废了多少心思,你倒是拆台拆得利索!”      皇后挺直了脊背,咬牙听着太后训斥,听到最后一句,脸上神色微动,扬着的下巴收了回去。      姜清如一边悄悄屈伸膝盖,缓解酸麻,一边在心中暗暗摇头:婆媳果然是天敌,过生日不是为了寿星公开心吗?到皇后这,成添堵的事儿了。      “好了,这事哀家做主。午宴赶不上了,就改成晚宴。皇后要还是身子不爽快,那就歇着!哀家给你把场面撑起来!”太后一锤定音,也不去管皇后听了是什么反应,直接起身走了,众小boss也纷纷跟着出了殿门。      大殿中一时间除了服侍的宫女太监,便只剩了皇后一人。      玉兰走上来,扶住皇后,柔声道:“皇后娘娘,您也看到了,这宫中全是太后塞进来的人……家里说要送四小姐进来,您……”      皇后猛地推开玉兰,一路踉跄着奔入内室,伏在床上大哭起来。      路上众小boss各自散去,只姜清如被太后点名,跟去了长寿宫。那圆脸女子却也是住在长寿宫的,她一路上与姜清如说话,瞧着倒似是与原主感情极好的样子。只是姜清如是个冒牌货,不好回答得太详细怕露了马脚,只是支吾敷衍。      圆脸女子叹了口气,望了姜清如一眼,对着太后笑道:“清如妹妹原本就娴静少言,如今只怕是打定主意要做‘一字千金’之人了。”      太后含笑看着圆脸女子,口中轻责,语气却很是亲昵,“子琦,要是能有你清如妹妹一分娴静,哀家也能老怀得慰了!”      圆脸女子搂着太后胳膊,笑嘻嘻道:“母后您可一点都不老!”她摸摸鼻子,又道:“宫里宫外的人都夸大长公主娴静呢!母后刚刚的话岂不是驳了天下人的论断?”      太后瞥了她一眼,伸指戳着她的额头,无奈道:“你呀你!”      姜清如恍然,原来这位就是新寡的大长公主,太后唯一的亲生女儿——周子琦。      说话间已经到了长寿宫,大长公主握了姜清如的手,叮嘱道:“你若是有空,还同以前一样来寻我便是。”      姜清如笑着答应了,眼看着她带着宫女回了宫殿,转身跟着太后进了正殿东间。      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极有眼色得退了出去,东间里便只剩了太后与姜清如二人——这架势,显然是有话要说。      太后坐在榻上,拉着姜清如坐在身旁,瞅着她的面色,感叹道:“这几日你受苦了。”      太后手上戴了冰凉的戒指镯子,姜清如被她握着,只觉得又冰又咯得慌,听了太后第一句,心中一喜:这个感情基调,只怕是又要落几滴泪了。      “清如……”姜清如低下头去,声音凄婉,“……能撑得住。”      太后拍拍她的手,慢慢道:“哀家听说,昨日皇帝让你搬去崇阳殿了?”      姜清如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维持着低头敛眉的动作,只轻声道:“是。”      太后叹了口气,柔声道:“你可是觉得皇帝他对你好极了?”      姜清如更加不知道太后这是要把对话引到哪个方向去了,微一迟疑,装作害羞嘤咛了一声,没有正面回答。      太后见状,眉梢眼角带了一丝煞气,口气却还是柔和的,“你这个傻孩子……若不是搬到崇阳殿去,你今日又怎么会被罚跪在长乐宫殿前?若不是子琦   来告诉了哀家,你只怕要跪到这双腿废了还要背个罪名……”      姜清如心中微动。      “……这宠妃哪里是好做的?先帝时的兰贵妃,也是住到崇阳殿里去了,她还算是有点家世背景的,最后不也因为集圣宠于一身而被害了吗?”太后见姜清如垂着头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没听进去还是吓得呆了,便加重语气道:“当初兰贵妃有孕,产下一子当夜便死了,不过半年她自己也香消玉损。你如今情形比之当初的兰贵妃差得远了,她好歹是在宫中打磨了十数年的,家有父兄在外为将——你呢?”      姜清如这次听明白太后意思了,只是心中疑惑更甚,在皇后那婆媳是天敌,怎么到了她这里——太后不替儿子打算,倒替她分析起利弊来了?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因为太后摸了摸她的脸颊,含笑道:“这些话你回去好好想想,哀家一手抚养你长大,总是不会害你的。过两个月是哀家生辰,到时候子正也会来京都……你们二人自幼一起长大,这次,好好见上一面吧……”      皇帝叫周子业,大长公主叫子琦,这个子正……不会就是太后口中的小儿子,与原主颇有些不清不楚的显王吧?      太后为姜清如将钗扶正,怜惜道:“你身上也太素净了些,我那里还有套翡翠头面,等下着人给你送去。”      姜清如笑得真切,“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太后望着她,笑得像是慈母一般,又带了些怅然,“哀家本是替子正养着你,谁知……”她眼圈微红,像是突然察觉失言一样转过头去。      姜清如恨不能随着她转过脸去,看到底有没有泪落下来——她现在膝盖还是酸麻得很,隐隐带了些疼痛……反应过太后话中意思又有些惊愕,这……这是明目张胆得为大儿子的小三与小儿子谋划产生私情的机会啊!      渣皇帝,这太后究竟是不是你亲妈啊?!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评论过百啦,明天双更,╭╮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佛豆浇浇水      太后就“宠妃”问题,与姜清如同志进行了亲切友好的谈话,归纳总结了“宠妃弊大于利”“有心让她做宠妃的人心怀不轨”的中心思想,推出了“太后才是真心为姜清如好”的宗旨,并研究展开“与显王会面”的工作任务。      姜清如准备告退,忽然想到小佛堂的佛豆,便道:“清如想去看看昨日种下的佛豆……”      那佛豆是太后求来给显王祈福的,此刻见姜清如这样上心,太后便觉得她心心念念的还都是显王,于是连眼角的细纹里都饱含了赞许,“那便让宁嬷嬷陪你过去。”      姜清如在宁嬷嬷的陪同下往小佛堂走去,路上姜清如膝盖酸痛走得慢了些,左右无事,便道:“吉祥、如意在三长公主那里可还好?”      宁嬷嬷落后姜清如半步,后面是旋夏、半夏,她以眼观鼻,声音平直,“回贵仪娘娘的话,老奴不知。”      姜清如笑一笑,宁嬷嬷是太后身边服侍最久的奴婢,该是最能体察太后心思之人。如今太后对她示好拉拢,这宁嬷嬷却先是欺上头来,现在又做出一副不吭不卑的模样,也不知是何道理。想了一想,姜清如继续慢悠悠得向前走着,随意问道:“听说嬷嬷是自幼服侍太后娘娘的?”      宁嬷嬷依旧平板道:“是。”      姜清如见她耷拉着眼皮油盐不进的模样,耸耸肩,便也不再问了。一路无话到了小佛堂。      昨日种下去的佛豆竟然已经破土而出了,姜清如惊讶得望着那一片小绿帽,这植物生命力真强悍,一个晚上功夫就从小黑豆变成小绿帽了。她索性蹲在园圃旁边,伸手轻轻碰了一下最外面的一颗,左上角这些是游戏机制里面的——她得格外上心才行。却见那小土堆上层的黑土有些干涸了,昨日浇的水似乎已经被植株完全吸收了。      “这佛豆种起来是最耗水的。”平和中正的声音从姜清如身后响起。      姜清如闻声望去,见是昨日的老尼姑,此刻正微笑得望着姜清如。她又看了那片佛豆一眼,想说自己来浇水,却觉得膝盖酸麻,刚刚一蹲一起更加疼痛了,便笑道:“劳烦师太照看着了。”      老尼姑合十作礼。      旋夏见姜清如一只腿虚站着,便上前来扶住了她,轻声道:“贵仪,您今日累了些,这佛豆改日再看吧……”      半夏也走过来,扶住姜清如另一边胳膊,关切道:“要不回去吧?”      姜清如想了想,晚上还有夜宴给皇后庆生,她还是回去养精蓄锐一会为妙;又看了一眼佛豆,知道这些每长高一点,离她回到现代的时候就越近了一些,心中欢喜,面上不由得就带了点笑意。      却不知道落在别人眼中,正是一副夏侯贵仪难忘旧情,对着为显王祈福的佛豆痴望而笑的模样。      等姜清如回到崇阳殿,太后的人已经把各色首饰送了来,说是一套翡翠头面,其实远远不止。又有什么玉镯手串,金钗银簪,姜清如虽然叫不出具体的样式名称,摸在手中看在眼里却也知道价值不菲。      皇帝走进来的时候,姜清如正掂着两枚翡翠耳环,对镜比量着,从镜中看到皇帝走进来,她拎着那耳环在眼前晃了晃,笑道:“您说的还真没错,太后娘娘那儿是有不少好东西。”      皇帝慢悠悠走过来,在那首饰盒里拨弄两下看了一眼,坐到旁边榻上,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含笑望着姜清如道:“朕以前倒不知道你胆子这样大。”      姜清如手上动作顿了一顿,将耳环放回首饰匣,溜了一眼皇帝,正要问他此话怎讲——旋夏却取药回来了。      姜清如也不避忌皇帝正在喝茶,直接掀开裙子,挽了裤腿,一路上翻直到露出膝盖,看了一眼不由得吸了口气。      皇帝本是见她动手掀裙子就移开了视线,喝了口茶觉得不对。这夏侯贵仪明明是他的妃子,怎得她当着面露个腿,他还觉得不自在了呢?想着又喝了口茶,将视线移了回来。      姜清如不知道皇帝心思,只是咬着牙看着自己膝盖,青紫一片。没看到的时候还能忍住,一瞧见了登时觉得那疼痛千百倍得猛烈起来。      旋夏也是吓了一跳,她见之前姜清如行动无碍,去了长寿宫还去了小佛堂,只当是伤得不重,此刻看到这样狰狞,不由颤声道:“贵仪,这……要不要请太医?”      皇帝沉默得坐在榻上,倒茶喝茶。      夏侯清如这具身子肌肤格外白皙柔腻,这瘀伤就越发显得刺目狰狞。姜清如小心翼翼地将手在膝盖上轻轻摸了摸,咬牙道:“请什么太医?上药。”今儿刺激得皇后还不够吗?她还要矫情着请太医给皇后再添一堵?明日只怕就要跪四个时辰了……这样不行,只是循规蹈矩是不行的,世界上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她得想想法子了……      旋夏也是个机灵的,果然不再提请太医的事情,只仔细上药,动作轻柔,手势舒缓。      那药涂上去先是一片冰凉清爽,缓解了灼热的疼痛感,紧接着就像是抹了辣椒油一样刺激起来!姜清如双手伸开又攥紧,从后槽牙里抽着气嘶嘶道:“腿要废了……要废了……”      皇帝咳嗽一声,放下他那琼浆醴液般的茶水,走过来俯身看了一眼,温和道:“只是看着吓人,没有伤到筋骨,无碍的。”      要是有个害你跪了两个多时辰的人在你疼得哭爹喊娘的时候轻描淡写来一句“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会不会怒发冲冠,一脚把这个混蛋踹出去?!      只可惜这个混蛋是皇帝。      姜清如扬起头来,狠狠剜了皇帝一眼。只是她疼得眼含泪光,这一眼威武霸气有之,柔媚可怜却也有之……      皇帝有些尴尬得摸了摸鼻子,清清嗓子道:“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说着转身走了。      姜清如拽过榻上的引枕来,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姜清如躺在榻上,晾着膝盖,想了想忽然脑中一亮,对旋夏道:“打水来。”      一时旋夏用银盆端了水来,又照着姜清如的吩咐守在门外。姜清如仿照前几次,闭目将手臂浸在水中,让那翡翠镯子显了出来。      进入游戏界面,姜清如迫不及待得打开包裹,看到下面显示的九金九十九银九百九十九铜,心里踏实了下来。这是一开始那个“三尺白绫”的任务完成后系统奖励了“十颗东海明珠”,她拿其中一颗卖给了商店换来的货币。她点开商店,果然见到各类植物种子后面还有治疗伤药!      姜清如大喜,点了0-10级用的碧罗丹,正想要买一组100颗,猛地发现这药贵得离谱——一颗丹就要一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先买一颗试试效果算了。买了丹药,她又切换到园圃界面,却看到右上角提示“浇水”——佛豆可以在这里操作种植?!她选择了“浇水”,果然便看到那微微干涸的土地上方落下阵阵雨丝,不一会泥土便湿漉漉的了。      姜清如有种冲动,想现在就去小佛堂看一眼现实中的佛豆怎样了。如果真的可以只在游戏界面里操作,那岂不是方便许多?!      姜清如笑眯眯地选择使用了那颗碧罗丹,感觉膝盖上刺痛没那么严重了,看上去却还是青紫一片。她皱皱眉头,看来这丹药治疗效果不怎么样,还不如太后假惺惺的几滴眼泪呢——那还是免费的!她想了想,决定明日带着镯子到小佛堂试一试,实时对比游戏里与现实中的佛豆差别,看是不是共通的。      从游戏中退出来,姜清如看了一眼天色,唤了旋夏、半夏进来,梳洗打扮,准备参加皇后的生辰宴会。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今天有二更……大约是在晚八点零三分,存稿君会吐出来……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夜宴欢乐多      前文说过皇帝是个坑爹货。      姜清如迎着皇后眼刀与众小boss打量的目光,在太监总管赵五的指引下,尽量面带微笑得坐到皇帝身边右手侧时,更加坚信这个理念了。      皇帝看她坐下来,亲手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      姜清如端正得坐在冰冷华丽的“宠妃座”上,微笑着望着两侧一字排开的众妃嫔与远处的各家贵妇夫人,咬着牙用仅有皇帝与她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嘶嘶道:“我难道没有说过下次坑我之前先通个气的吗?”      皇帝含笑着向上前给皇后祝寿的各家夫人点头致意,身子微微倾向姜清如,也用仅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温和道:“朕方才去你那儿是要说这事的,后来忘了。”顿了顿,加了句,“对不住。”      随着皇帝的向姜清如侧身低语的动作,皇后的目光越发凌厉起来,众妃的视线也从一开始好奇地打量变得渐渐不善。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姜清如敢说她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她目不斜视得端坐着,嗲着嗓子低声道:“皇上,您敢不敢坐直了说话呀?”      皇帝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过,他眉毛一挑,笑着坐直了身子,转头与皇后说话。皇后先前推说心绪不佳,不欲出席;皇帝往长乐宫走了一趟,就将她哄劝了来。反倒是说要将场面撑起来的太后娘娘迟迟没有现身。      姜清如稍稍松了口气,这个渣皇帝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放在火上烤了!皇后的千秋节,她一个四品贵仪跃居众人之上,坐在皇帝右侧,于后妃之中仅次与后位……她明明已经跟皇帝挑明了,她明确地知道皇帝这些行径是在害他不是在宠她——皇帝明知她心如明镜,却行事毫不收敛,这就不是对她示好了,而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利用。      只是,原本的夏侯贵仪又有什么地方能让皇帝单单选了她来利用呢?      底下众夫人的献礼已经结束,诸妃的礼物是早就送到长乐宫了,姜清如那份也由旋夏准备好送去了。不过是银丝面寿桃之类的常见庆生之物,外加旋夏绣的几色针线,以姜清如的名义送了上去——左右这些外人送的东西皇后也是不会用的,谁管究竟是谁做的呢?皇后这次是二十四岁生辰,也不是什么整岁,却依旧办得极为隆重。      一时开宴,皇帝这个坑爹货还给姜清如夹了筷子菜,姜清如眯着眼睛瞅了那菜半天,才平静道谢用了。倒是皇后,见皇帝这般做派既没有出言讽刺,也没有面现不满,时间越是推移便越是神色不宁,倒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华嫔笑吟吟得找说辞敬了几杯酒,皇后也都喝了,一丝茬也没找——到最后,华嫔也觉惊讶,坐下去与身边的柔嫔低语几句,摇了摇头。      姜清如看在眼里,唇角微勾,瞥了一眼淡定吃菜的皇帝,见他抬头看来,便露出个阴险的笑容,悄声问道:“重头戏什么时候来?”      皇帝微笑,大声道:“贵仪说什么?”      二十步内的人都听到这一声问,齐刷刷得仰头盯着姜清如。      姜清如暗中恨得牙痒,面上却笑道:“臣妾说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皇上您也该敬娘娘杯酒才是呢。”      皇帝见她扯谎如此镇定自若又迅速,不由嘴角一抽,点头道:“你说的很是。”说着亲自给皇后斟酒,与她饮了。      这时旁边有个小太监过来与玉兰附耳说话,被皇帝看到,便问他什么事。      那小太监弯腰道:“回皇上,是赵国公夫人带了赵府四小姐要给皇后娘娘祝寿。”      “哦?”皇帝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皇后——皇后捏紧了手中酒杯,垂眸一言不发,“是朕疏忽了。来人,去给国公夫人在下面安个座……”说着指了指贤妃前面的位置,又对皇后道:“国公夫人有心了,等下宴散了,明珠你留了人说说话吧。”      皇后“嗯”了一声,眼看着小太监引着她母亲与庶妹走了过来。      虽是夜晚,但是园中灯火通明,小儿臂粗的蜡烛安在金座上照得各处比白日还要明亮。赵国公夫人一身命妇礼服,神情恭敬又带点骨子里的傲气,那上扬的眼角与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跟在赵国公夫人身后的是位豆蔻年华的少女,只见她梳着垂鬟分肖髻,头发分股垂在肩上,随着她的步子微微晃动,显得俏皮灵动;穿了一袭晕色石榴长裙,烛光之下,越发显得明艳动人。      姜清如笑眯眯地看着。      皇后则是看一眼母亲,又看一眼庶妹,捏着酒杯的手指显得有些无力。      赵国公夫人上前拜谢皇帝,又向皇后道:“为了皇后娘娘的生辰,琉珠在家苦练琴技,今夜有一曲献给皇后娘娘。”      跟在赵国公夫人身后的琉珠便跪下身来,口齿清晰道:“琉珠愿以一首‘碧霄曲’为皇后娘娘祝寿。”声音甜美,闻之动人。      皇帝摩挲着手中酒杯,看了一眼皇后,温和道:“皇后的意思是……?”      皇后索性放开了手中酒杯,有些颓然得摆摆手,道:“既然是母亲的心意,那就奏来听听吧。”      姜清如不懂琴韵,但也觉得这琉珠奏得不错,便是不听声音,只看她弯颈抚琴的模样也是位佳人,有道是灯下赏美人……她睃了一眼皇帝,却见他已然是一副心驰神摇的模样,半眯了眼睛摇晃着脑袋,如闻仙乐。如果是同能赏乐之人见了定然引为知己,但是在姜清如看来,这动作有点智商不高的感觉==|||      一曲毕,皇帝第一个击掌赞赏,皇后随即也道:“母亲果然用心。”却是只字不提琉珠。      琉珠微红了面颊道:“琉珠班门弄斧,皇上谬赞了。”      姜清如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不知道这场戏要怎样伸展开来……      华嫔这时却起身扶起了琉珠,笑道:“哎呀,我一见琉珠妹妹便觉得心里亲切。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妹妹,这姿容,这琴音……”她捂嘴咯咯笑了两声,又娇又媚得勾了一眼皇帝,高声道:“臣妾倒是想常留琉珠妹妹在宫中做姐妹呢,不知道皇上您许不许呢?”      皇帝目中含情凝望着琉珠,笑道:“你华嫔这样刁的性子,既然开口了,朕怎么敢不许。你该问皇后的妹妹肯不肯才是……”      华嫔便连连道:“皇上说的是,臣妾问错了人,该罚该罚!”说着拉着琉珠的手,笑问道:“不知道琉珠妹妹肯不肯呢?”      琉珠飞快地抬头盯了一眼皇上,立马又垂下头去,面上的红一路晕染到耳根后去,她低声道:“琉珠但凭母亲做主。”      赵国公夫人便恭敬道:“华嫔娘娘见了你亲切是你的缘法,你向来敬慕皇后娘娘,能入宫长相伴也是造化。”言下之意,就是要送这个赵家四小姐琉珠入宫,与她姐姐皇后娘娘共侍一夫之意了……      姜清如随意地捏了一粒葡萄放入口中,心中微微疑惑:这华嫔不是太后的人吗?怎么帮着赵国公夫人往后宫中塞人呢?      便在她疑惑之际,一声“太后驾到——”惊起宴上众人,俱都起身迎接。      太后笑着从灯影里走出来,慢慢道:“哀家来迟了……”她一步一步走到明亮之处,众人这才看到太后身侧还跟着一位妙龄少女,貌美肤白,眉眼灵动,正微微低着头扶着太后胳膊……      姜清如笑眯眯地又吃了一颗葡萄,一场夜宴收获两名美少女——这皇帝可真是艳福不浅呐!想着,瞥了皇帝一眼。      皇帝察觉到她目光中的戏谑,温和一笑,没有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完毕,╭╮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若是不得归   华嫔第一个迎上去,扶住太后另一边胳膊,恭维了太后几句,又打量着另一侧的少女,啧啧称赞道:“我方才见了赵家四小姐,只道是再没有这样美的人儿了。谁想到,这一眨眼又来了一位,不知道是哪家的妹妹,瞧着倒有些眼熟的……”      太后带着那少女走到上位来,与皇帝、皇后、姜清如侧面而对,听了华嫔的话,太后佯怒笑道:“你这张嘴就是贫!这是你家嫡系的嫡女,按说,该喊你一声表姐的。”说着拍拍那少女扶着她胳膊的手,温和道:“静姝,去见见诸位姐姐和你表哥。”      华嫔乃是太后娘家李族所出,只是这个李家着实不小,她不过是沾着个李字罢了。      族里实权派是太后这一系,既嫡且贵。家中族长如今是太后的嫡亲哥哥李宗翰,现任着一品殿阁大学士兼掌銮仪卫事大臣,一人身兼文武两职,且都是内职,实在是不容小觑的。李宗翰下有三名嫡子,长子李荣瑾如今是正三品的詹事府詹事,次子李荣瑜领着一品侍卫的衔,幼子李荣玑尚未到加冠之年然而少有才名亦是不凡。      这样一个李家嫡枝荣字辈却只出了一个女儿,便是这扶着太后进来的少女。      这少女名唤李静姝,父亲是一品大臣,母亲是三代帝师秦家的嫡长女,上有三位年少有为的哥哥,左右再没有其他庶姐妹。论尊贵,她喊太后一声亲姑母;论姿容,比之方才的琉珠还多一份灵动。仅仅以她的出身而论,若入宫来只怕唯有皇后之位能容得下她。      太后方才一句李家“嫡系嫡女”的短介绍,令殿中众人都惊诧起来,暗自掂量着今晚这场宴席要如何收场……      李静姝已经娉娉婷婷走到皇帝与皇后身前,伏身再拜,声音清雅,“静姝恭贺皇后娘娘芳辰,特意作歌一首以祝之。”      皇后木着脸没有说话,似乎是被太后这神来一笔给打懵了。      皇帝却已经走下阶去,亲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少女,赞叹道:“表妹养在深闺人未识,如今再见几乎不敢认了。”语带一点小调戏的味道。      李静姝手被皇帝握着,听了这话雪腮微红,轻声道:“皇上这话是说静姝变丑了,让您认不出来了么?”      皇帝摇头而笑,温润的双眸注视着面前的少女,曼声吟道:“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      李静姝羞涩一笑,脸上的神情却隐含几分傲气。      但凡美女,多以美貌自持。此姝也未能免俗。      姜清如眼中看戏,心内点评,手上闲闲得又捏了一粒葡萄塞在口中,不愧是贡品,皮薄汁多满口清甜……再来一颗……      皇帝又笑道:“朕夸了表妹的美貌,表妹便将方才的歌献上来做个回礼吧。”      李静姝颔首俏皮道:“静姝领旨。”一眼看到方才赵琉珠用的古琴,随手一指,道:“便用这琴吧。”      赵琉珠身子微微一动,似乎想上前说话,然而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赵国公夫人,那方要迈出去的步子就又收回来了,只低着头将手中的帕子绞得紧紧的。      李静姝坐在古琴前,吩咐宫女去焚香,她则品茗净手。      满殿的人等着她折腾。      众人瞩目之下,这位李家小姐微微有些不自在,却到底把这套程序给做全了,中途还向太后撒娇,“姑母,您是知道的。静姝素日在家弹琴也必要这样才能静心凝气,不辜负了好词好曲。”又向下面众人颔首致歉,“还望诸位担待了。”      姜清如手下不停,一会功夫,她面前的果盘里葡萄已经下去了大半,只留了一层浅浅的底。      她昨日和皇帝同床没睡好,今日被皇后罚跪,此刻又累又困又难受,巴不得这宴会早早散了……此刻看到李静姝这番作秀行径,虽然在现代已经见多了矫揉造作的明星,姜清如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在家如何如何,这里是你家吗?!多担待……你以为谁都是你妈啊!      心里虽然这样想,姜清如还是面带微笑坐在高位上,气定神闲得吃葡萄……吃葡萄……如同有冰雪溅上脊背,处于半睡眠状态的大脑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游戏里压根没有能喊太后亲姑母的这么个人,只有剧本里面才有啊!就是皇后为情死后,入宫初为静妃后为继后的李氏女啊!难道是眼前这一位?!      姜清如只觉得口中的葡萄汁失去了味道,如果当真是眼前这女子——那么,这个原本游戏中没有的人出现了,究竟是游戏世界的扩充,还是说……她有些不敢想下去,她经历了游戏满级之后还要走完剧本情节?!那剧本里面,她可是为了救皇帝死了的啊!若是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在原来的世界里她飞机失事死去了,编剧另找别人将剧本拍成了电影、乃至电视剧,之后涌现出无数的同人小说……那她究竟还能不能回去呢?!      就算是能回去,飞机失事几乎是必死无疑,没了躯壳,她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这样一想,让原本坚信游戏满级就能够回到现代的姜清如心乱如麻,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本捏在手中的一颗葡萄骨溜溜滚到地上去了。      李静姝的才艺展示已经结束,从殿中众人的反映上来看应该很是不凡,皇帝正笑着频频点头,欲待起身下去与她说话,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东西……圆圆的,一下子破开来,又变得滑滑的——九五之尊一时不察,起身下阶的动作又做得急切了些,几乎摔倒在地。他瞅了一眼脚下踩烂了的葡萄——这半天除了夏侯贵仪就没见别人动过这桌上的果盘,他忍不住挑高眉毛瞪了过去……      却见明亮的烛光下,身侧的女子僵直坐着,面色惨白如同被露水染透的百合花,眉间凝着掩不住的慌乱无措,柔荑还维持着捏住葡萄的姿势——那水葱似的指尖却已经空了。      连日来,皇帝见多了姜清如霸气不输男子的模样,便是识破了他的心思、受了皇后责罚、乃至当初几乎上吊死去——见到时总是一副生机勃勃无所畏惧的模样。此刻乍然看到她这幅样子,皇帝竟觉得惊心动魄。      玉阶下,含羞福身的少女还在等着帝王来扶;高台上,未曾动情的皇帝却有些挪不动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红尘和古夕姑娘的地雷~~╭╮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你还记得吗      然而姜清如的失态不过只是一瞬间,在皇帝的手落在她肩头时,她早已经恢复了镇定。      姜清如半侧了头,看了一眼肩头上的手,向后瞅着皇帝,以目光询问他这是何意。      皇帝身子微微前倾,目光在她面上转了一圈,见她面含笑意神情从容,仿佛刚刚的惊慌失措只是他的错觉。他眯眼一笑,收回手来。      殿中却已经有了短暂的冷场。      李静姝垂首福身立在玉阶下,面上神色不变,双手却握着帕子绞在了一起。      还是华嫔先开口笑道:“妹妹这琴弹得好,词中意味也好……”说着从太后身边几步走下来,扶起李静姝,叹了口气,假作哀怨道:“同是李家女儿,怎得我就连妹妹的一丝才气都没有呢?”      李静姝顺势起身,似是不好意思得笑道:“姐姐过谦了。”      华嫔攥住了李静姝的手,笑道:“这可是当着太后娘娘的面喊了姐姐的了,再错不了了。”说着作势要去取旁边案上的茶,边笑道:“今晚且喝了这盏茶吧!”      太后咳了一声,道:“这姐姐妹妹也是浑说的。”      华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自己轻轻打了个嘴巴,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该是我喊姐姐才是。”      若是李静姝入宫,以她的身份,怎么也该封个妃。按着位分,华嫔可不是该喊她姐姐?      李静姝听了这话,抿嘴一笑,低头不语。      一直坐在下面做布景板的贤妃此刻却说话了,她扶着头,微笑着向坐在她下首的德妃道:“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听得脑仁都疼了,也没明白过来。不知妹妹可听懂了没?”      德妃敦厚得笑着摇头,“姐姐还能听上一二,我却是连听都听岔了。”迟疑了一下,犹豫道:“似乎是华嫔妹妹在与李家姑娘排大小?”这个大小,可是认作年龄;也可以认作位分——这话可不好接。      贤妃笑着叹了口气,“你我年纪大了,这些妹妹们的玩笑话却是跟不上了。”探身望着最下首的柔嫔,期许道:“柔嫔妹妹青春正盛,又向来聪慧,可是听懂了?”      话已经问到这个地步,柔嫔之下更无嫔妃。      说了得罪皇后,不说得罪太后。      柔嫔脸上笑容真挚,款款起身,对贤妃道:“既然承了姐姐谬赞,那妹妹就斗胆说上一二。”说着出列跪在阶下,柔声道:“还望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包涵妾妄言之罪。”      太后坐在上方,笑着摆手道:“你只管说。”      柔嫔这才起身,轻移莲步,来到李静姝身侧,柔声道:“方才皇上赞李家姑娘‘美人出南国,灼灼芙蓉姿’,妾斗胆借这诗的后两句问您‘皓齿终不发,芳心空自持’。”      李静姝登时面色晕红,抿唇不语。      皇帝已经朗笑出声,抚掌道:“柔嫔诗词上向来灵慧,这一问可是妙得很呐!”      玉兰给皇后换了一盏梨花醉。      皇后目光空洞得望着阶下众人,道:“想来李静姝与本宫的四妹妹是一样心思了。”      皇帝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坐回到皇后身边,握住了她的手,低声叹道:“明珠……”      皇后挣开了他的手,冷冰冰道:“让卿天监选个黄道吉日,将这二女送进宫来吧。”      皇帝皱眉,“明珠,你别这样……”      “具体什么位分,还要看皇上的意思。”皇后压根不接皇帝的话茬。      皇帝温和道:“你是皇后,这后宫之事自然是要问你的。”      “问我?!”皇后胸口起伏,显然是在极力压制着情绪,猛地举杯将那梨花醉饮尽,低声怒道:“什么人什么事情问过我?!让琉珠入宫问过我了?!太后带着李家女弄这么一出戏问过我了?!贤妃德妃华嫔柔嫔一唱一和问过我了?!就是夏侯清如这个小贱人坐在这个位子,问过我了?!”她的声音渐渐激昂起来。      姜清如默默喝茶,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      “……太后不问我,你不问我,这后宫的蛇蛇蝎蝎也不问我——便是母亲也!”皇后的声音大了起来,站在前面的赵国公夫人似乎已经听到了。      玉兰本是侍立在皇后身后,此刻走上前来,借着斟酒的动作侧身在皇后身旁,遮挡着华嫔等人的视线,悄声道:“皇后娘娘,方才赵嬷嬷谴人来,说是大公主惊梦醒了,泣啼不止。您看?”      皇后娘娘还未发泄的怒火登时熄灭了,“昭儿醒了,是受了惊吓还是病了?”说着就起身,面上又是关切担忧又是愤恨,“不知道这些奴才们是怎么伺候大公主的,出了什么事儿一个都别想好过!”一面就风风火火的带人走了。      这大公主便是皇帝如今唯一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孩子。皇后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皇帝听说是大公主惊梦啼哭,也有几分担心,望着阶下二女,思量着温和道:“表妹年纪尚幼,只怕留你在宫中,舅母舍不得,是要来找朕的。赵家四女既然有心陪伴皇后,那便封为贵仪,择日入宫吧。”      此言一出,赵国公夫人立时携赵琉珠跪地谢恩。      李静姝却是惨白了面色,盈盈拜倒在地,颤声道:“静姝愿意服侍姑母。”      太后也道:“皇帝只想着你舅母要不舍得。这样好的女子,哀家也是不舍得的。”      皇帝笑道:“表妹于舅母是女儿,于您是侄女。”这是说亲疏有别,“况且大长公主如今就住在长寿宫,二长公主虽然已经出嫁,三长公主却还备嫁在宫中——母后您有朕这三位姊妹陪伴还不够,只看上了舅母这一个女儿,岂不是……”眼看着太后面色阴沉下来,皇帝微微一顿,转了口风,“若是母后舍不得,那时常召表妹入宫也就是了。”      太后面上阴晴不定,半响才道:“也罢,静姝的确年幼了些。”      就是说同意了皇帝的安排。      李静姝跪在地上,只觉得通体冰冷,此次入宫而不得封,尽人皆知——日后,还有什么人敢要她呢?!      然而太后与皇帝都决定了,她也没有资格说“不”,只得低声谢恩,由人扶着,手脚酸麻得走了下去。      皇帝便起身道:“朕去看看昭儿,母后带着众妃同乐吧。”      皇帝与皇后都走了,这千秋节夜宴也没什么意思了。不一刻,太后也说乏了,于是众人便都散了。      姜清如坐在软轿里,一路半梦半醒回到了崇阳殿,下轿慢慢走入殿内,夜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由旋夏、半夏服侍着梳洗完毕,没听说皇帝传召,便在西间独自睡了。      睡到半夜时分,姜清如在梦里觉得不安稳,挣扎着撑开眼皮,一眼就看到皇帝坐在床边正盯着她。      姜清如吓了一跳,抱着被子往床角窜了一下,定了定神问道:“皇上您大晚上不睡,跑这来做什么?”      皇帝见她醒来,原本凌厉的目光变得温和无害起来,他低声道:“朕方从昭儿那回来,睡不着就过来了。”      姜清如眨眨眼睛,才想起这昭儿是大公主而不是哪个妃子来,她“哦”了一声,沉默着想继续睡,又觉得不妥,找补道:“大公主没事了吧?”      皇帝道:“没事了,只是惊梦。太医开了药,喝了就安稳睡着了。”      姜清如睡的正香被折腾醒了,也不爽,暗道:你闺女惊梦,你就来盯着让我也惊梦一回?!什么人啊……      皇帝继续道:“夏侯老将军当初驻守北疆,战死沙场之时你也不过昭儿这般年纪。”他叹了口气,语带怜爱,伸手轻抚姜清如眉间,“还是七八岁的孩子……一晃眼八年已过,”他顿了顿,似乎有些怅惘,低下头来凝视着姜清如,柔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家人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捶地哭!!!无力…… 小本在学校图书馆丢了,挂了三天的寻物启事也没回应。 断更了几天,追文的姑娘们对不住了,会努力加更补上的。 姑娘们注意保护自身财物,贵重物品一定要随身携带,不要像兔子这个怂货一样认为学校里就很安全……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真·种田文   自然是不记得了,她压根就不是原主——但是这话不能跟皇帝说。      姜清如借着打理头发的动作转过脸去,避开了皇帝的目光,暗暗思索这话该怎么回。      夏侯一族的事情姜清如向旋夏、半夏二人套过话。其时在北疆云城,乃是夏侯一族与兰贵妃父兄共同领兵坐镇。夷狄入侵,赵氏在侧坚壁不出救援,李氏在后掐断粮草。云城将士战死至无一兵一卒,城中妇孺饿死者十之七八。      城破当日,夏侯府的管事分了两队人,一队护送夏侯清如返京;另一队则去搜寻失踪了的小公子——夏侯清如最小的哥哥,夏侯廷越。后来,夏侯廷越查无所踪,派出去找寻的人也没了下落。夏侯清如随着护卫回到京都,夏侯一族的老封君得知除了眼前的小孙女,满门男子尽皆战死,妇孺守节自缢,大恸之下引发旧时心疾,不过三日也去了。      于是曾经手握大周一半兵权的夏侯一族就只剩了时年八岁的夏侯清如这个小孤女。      消息传到宫中,得知父兄战死,有孕在身的兰贵妃当时便晕厥过去,半夜里流下一个七个月大的男婴来。先帝惊痛震怒,下诏将皇后母家李氏、大皇子妃母家赵氏尽皆投入诏狱,严查不救援、不供粮之罪。孰料,当日先帝头风骤然发作,皇后李氏侍疾在侧。又日,先帝驾崩,兰贵妃病中得之哀痛不已,即日亦相随于地下。      被投入诏狱的李氏、赵氏族人无恙而出。皇后李氏成为了太后,大皇子周子业登基为帝,大皇子妃赵氏成了现在的皇后。      而那个夏侯家的小孤女,入得宫中,为太后亲自抚育。      一晃八载过去。      姜清如当日套了旋夏的话,细细梳理,这分明是一系列的权力更迭,夏侯一族在里面做了炮灰而已。当日从云城逃回京都,夏侯清如不过八岁,旋夏却已经十三岁了——能看懂许多事情,也记得许多事情了。      姜清如转过脸来,对着皇帝幽幽道:“当初妾年纪尚幼,城破之时情状惨烈,这些年来,妾不敢回想……”她眼圈微红,低下头来,轻声道:“爹娘与诸位哥哥的音容笑貌妾也只是依稀记得……”说着似乎哀不自胜,唇齿微动,却再无话可说。      皇帝没有说话。      姜清如虽然低着头,但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般得投注在她身上,带着审视与思量。她不喜欢这种感受,却也不怕他打量。      良久,皇帝慢慢道:“如此。”又默然无话。      姜清如掂量着,思索他究竟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正将思维无限发散之时,就听得衣料窸窣声中,皇帝似乎是站起身来。      “你歇下吧,朕走了。”      姜清如抬起头来,就看到帘子被外面的小太监挑起,那明黄色的背影一步跨了出去。      姜清如独自卧在床上,经了这番折腾,了无睡意。渣皇帝莫名其妙这一问是什么意思?突然来问她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难道是怀疑她不是本人了?不可否认,她与原主的性格差异极其大,这两日在皇帝面前也没有刻意掩饰,若是熟悉的人自然会觉察出不同来——但是皇帝和原主熟悉吗?就算熟悉,她咬定以前的都是假象,别人也无从考据起……      翻来覆去睡不着,姜清如索性喊了旋夏打水来,唤出翡翠镯子,躺在床上慢慢研究游戏。      一个一个点数学过的技能:谢恩,请安,上吊——目前只有这三样。0级的小虾米,昨日才种下去的佛豆还在发芽阶段,只要等七天——收获了这次的佛豆,就差不多可以升到14级。想到这里,姜清如有些兴奋起来,级别高了,意味着可以学的技能也多了,技能效果也增强了——既然佛豆和现实似乎是相通的,那么这些技能也可以用在这个后宫里吧……要是技能里有蛊惑术之类的就好了,她也做一次红颜祸水,指挥着皇帝在这宫里想在哪里种草都行,不用这样偷偷摸摸找机缘,升级肯定可以快很多。      翻到游戏规则,弹出一个带小感叹号的红□面   【 ! 】   【游戏有新的规则更新,是否立刻升级】      姜清如拧着眉头想了想,决定不理会,但是那个带小感叹号的红□面马上就像是中了病毒一样地疯狂得冒出来。      【 ! 】   【游戏有新的规则更新,请立刻升级】      【 ! 】   【游戏有新的规则更新,升级倒计时10】      然后那个10飞快地递减……姜清如哭笑不得,这不是强迫中奖吗?!      游戏程序是很有主见的,不理会姜清如的心声,倒计时数字一变成0马上就进入了升级状态。      姜清如紧盯着升级的进度条,很有些胆战心惊。毕竟,这个游戏程序是她在此处唯一与现代有点关联的东西!她一点都没兴趣留在这个后宫与一堆女人抢一个渣男,况且还要时刻警惕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与她正在逐渐理顺的利益关系……回到现代去继续做她的“女王”多舒爽!想到这些的时候,姜清如刻意忽略了夜宴时看到未来剧本中静妃出场所带来的隐忧……      “叮”得一声,升级结束了。      在一片爆竹声中,新的游戏规则闪亮登场。粉色花瓣装饰着的界面看上去温馨又舒适,一则嫩黄色的公告缓缓展开。      【鉴于有玩家反映生活化玩法过于单调,现将生活化玩法的规则修改如下:      0-50级的升级方式不变;50级之后将开启灵兽的饲养,目前基础灵兽有白兔、白鸽、白鹅、白山羊、白鹿、白狐、白狼、白虎;根据灵兽资质从低到高不同,灵兽颜色将会有白、绿、蓝、黄、紫、橙的六色变化。      新规则加速了玩家的游戏升级速度,增加了生活化玩法的趣味性。      新规则升级后十天内饲养灵兽的游戏经验值所得加倍,欢迎广大玩家进行体验。      最后感谢亲爱的玩家们对“后宫刷刷刷”的一路支持!】      姜清如看着那一排鸡鸭鹅兔、五颜六色的新规则,登时觉得眼前一黑——这是要在后宫中养的?!      除非是她做了太后!      否则,后宫之中怎么可能成群成群的养这些牲畜,要是普通牲畜也就罢了——万一是个资质好的,给弄出个绿色的山羊、蓝色的鹅来——只怕会被当做邪魔鬼祟给烧了吧?!而养出邪魔鬼祟的她会不会被绑上火刑架呢……还是说学会的“上吊”技能是要用在这上面的……      T-T 姜清如欲哭无泪,本来以为是宫斗,结果是游戏;等她以为是游戏了,却发现是个真·种田文……       作者有话要说:T-T 别人都是可以看文,不能进后台更新。 我怎么是只能进后台更新啊!文章页面死活刷不开! 捶地!!我要看文……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全家福画像      次日,姜清如依旧去太后宫里的小佛堂,名义上是“诵经”,实际上没有外人盯着,她一直在佛堂外的园圃边捣鼓佛豆。      在游戏界面里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种植”的选项,看来这些升级的花草只能在现实中的指定地点种下去才行,但是浇水除草甚至是收割都可以在游戏里面完成。问题只在于,若是有别人在旁边看着,青天白日的一垄作物突然消失了,岂不是要把人给吓晕刚过去?又或者,明明天上一丝雨水也没落,脚下的泥土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湿润下去,这也够惊悚的。      姜清如大略翻看了一下前五十级的生活化玩法,看需要种植的地方还好都不是显眼处,趁着夜黑风高之时悄悄在游戏里收获了——每天收一点,应该也能遮掩一下。      眼望着脚边长得绿油油的佛豆苗,不过才第三天,已经抽高到一寸左右了,想来明日就该开花了,姜清如突然有种劳动人民的自豪感。这感觉一涌起,姜清如就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日子过得……搁在后宫种田都成了享受了。”      这话并不是矫情。等一个时辰过去,姜清如去面见太后请辞时,就深深觉得能心无外事得种田也是种清福啊。      太后招手示意姜清如走到她身边去,笑着要她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女孩,“昨夜见过的,这是我内侄女静姝。”      感情这太后还是个实诚人。昨晚皇帝说她舍不得可以召侄女时常入宫陪伴,不过是婉拒收李静姝为后妃之意。这一转脸,太后就老实不客气得真把内侄女传召入宫来陪伴了。      姜清如看看天色,该是用午膳的时候了。早上听崇阳殿大太监赵五说,皇上今日是要来陪太后用午膳的……      李静姝此刻已经立起身来,向姜清如行礼道:“静姝见过夏侯贵仪。”      姜清如笑着扶她,一眼扫过去,只见她上身穿翠绿花鸟纹无袖短褙子,下着月白八幅湘裙,头发挽了双环髻,耳边嵌了银垂丝红玉环,随着她颔首行礼的动作微微晃动。这一身打扮,显见是费了心思的。若说只是为了陪伴太后这姑母而来,那该穿得更端庄些,这身打扮却太过灵动鲜嫩了……若是给皇后瞧见,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不过,这些跟她没关系。      往日这时辰,贤妃等众小boss该是会聚在太后这里开小型茶话会的,如今一个人不见,显然都是知道太后心思避了开去。      姜清如想着,微笑着道:“既然有李家姑娘在,清如便明日再来服侍太后娘娘。”看太后点头,便准备回去。      才走到长寿宫门口,迎面撞上匆匆而来的皇帝一行人。姜清如叹了口气,只得侧身立在路边,矮身行礼。      皇帝一身明黄色,显然是刚刚从前朝回来,看到姜清如在旁边,便走过来,伸手扶起她,温和道:“你这是要去哪?”      “回皇上,妾正欲回崇阳偏殿。”姜清如低眉顺眼。      皇帝“哦”了一声,拉着她往前走,一边道:“不用回去了,陪朕一起在这里用膳吧。”      姜清如咬牙,这不是上赶着去坏了太后安排的好事吗?她使劲想将手抽回来,然而皇帝握着她的手,看似随意,力气却大——挣了几下,也没能脱身。姜清如扫一眼垂眸跟在身后的众太监宫女,压低了声音快速道:“你放手,李家姑娘在呢。”      皇帝似乎低头看了她一眼,随意道:“她在又如何?”      姜清如一口气噎在喉咙,能如何?!自然是给你们安排相处的环境,然后那啥啥啊。那日得罪皇后的事情,她被这渣皇帝推出去也就推出去了,本来皇后也不爽她这个小三。但是这个太后如今却是不能惹恼的——后宫一共就这俩攻击性强的大boss,她一个小虾米都招惹了,还要不要混了!      姜清如想到这里,索性沉了身子,若是皇帝执意不松手,那就是拖着她在地上走了。      皇帝见她使出这样无赖的法子,不怒反乐,笑骂道:“折腾什么呢?!给朕好好走路!”      姜清如舒了口气,弯弯眉眼,也对皇帝笑道:“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妾既然不是山水——还是不去为妙吧。”      皇帝眉毛一挑,将那副温和的面孔抹了去,也显出几分流氓本质,“你是要自己跟着朕好好走,还是要朕抱你进去?”      自己跟着走进去还可以通过弱化自身存在感来降低仇恨值,若是给这渣皇帝抱进去,只怕与她关系为“不共戴天”的除了皇后还要再加上两位……      姜清如瞪了他一眼,挺直了身子,微笑道:“能服侍太后娘娘与皇帝用膳,是妾的福分。”      皇帝瞧着她瞬间变脸,喉头里翻滚着一声笑。      看这架势是走不脱了,姜清如动了动被握住的手,低声道:“放手,我老实跟着。”      皇帝看着她不情不愿被降服的模样,微微一笑,又恢复了温和,松开了姜清如的手,大步在前向殿内走去。      姜清如恶狠狠得盯着皇帝背影,由旋夏、半夏扶着跟在后面。      入得殿中,太后见到姜清如去而复返,目光不由得在她身上滞留了多了一刻。见她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素妆无饰,并不是刻意打扮了的样子,太后收回目光。      皇帝坐下来,温和道:“朕在宫门处遇上夏侯贵仪,想到母后向来疼爱她,就带过来一起用膳了。”      太后也笑得慈祥,“皇帝有心了。”      李静姝上前给皇帝行礼,声音甜美,“静姝见过皇帝表哥。”      皇帝目光在她身周转了一圈,伸手扶起她,笑道:“表妹是自己人,何须多礼。”      姜清如在佛堂外蹲了一个时辰,有些累了,此刻坐在末位,不甚留意上面三人的互动,发呆了一刻,待回过神来时,那边李静姝已经与皇帝谈起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上面来了……想来若是太后与她不在此处,这二人就该相约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了……      瞥一眼李静姝绯红的两颊,再瞥一眼皇帝温和带笑的面容——又一个被渣皇帝欺骗了的少女。      “既然表妹喜欢山水画,那下次入宫前可着人告诉朕。朕让崇阳殿南匠取董画圣的真迹来与表妹赏玩。”皇帝微笑着勾搭小姑娘。      被勾搭的小姑娘也很上道,双眼亮晶晶的,惊喜得望着皇帝,赞叹道:“真的?!董画圣的真迹吗?!”      太后慈爱道:“你这孩子,皇帝金口,那还有假?”      李静姝就腻在太后身边撒娇。      一直神游物外的姜清如忽然被点了名。      “对了,说到画,朕差点忘了。”皇帝看向姜清如,仔细看着她道:“今日得了一幅画,倒是与夏侯贵仪有关。”      姜清如回过神来,与她有关的画?那是什么——看到皇帝审视的目光,姜清如心里一惊,不会是原主跟那什么显王的定情画之类的吧……      “与清如有关的画?”太后稍稍离腻在身边的李静姝远了些,也随着皇帝看向姜清如,慢慢道:“哀家倒也想瞧一瞧呢。”      皇帝便吩咐赵五去取,又对太后解释道:“郑老王爷的嫡幼子郑启涛,三年前外放到南边齐城做知府,如今回京述职。他是个痴爱书画的,在任期间也少不得走访书肆画馆,连当铺也没落下……倒真给他访到一副价值了得的画像。”      说话间,赵五已经取了画来。按照皇帝的示意,抱着一人多高的画卷站到姜清如面前。      姜清如心里估量着,这速度,约莫皇帝就是带着画来的……跟她有关的画,那他是算准了这个点她会在太后这里喽?她本就住在崇阳偏殿,若是皇帝想给她看,有的是时机。若是皇帝想给太后看,压根不用拖着她进来。      掐着点掐着地儿,皇帝是想同时给太后和她看。      姜清如想到此处,视线从皇帝温和的面容转到太后慈祥的脸上,从这二人面上看不出丝毫端倪。      赵五捧着画卷轴一端,指挥着另一个小太监拉着另一端,缓缓将这幅画展了开来。      这是相当大的一幅画,有一个人那么高,一个半人那么宽,画里当前是位拄着龙头拐的老妇人,坐在太师椅上。后面立着一男一女,男子器宇轩昂,女子温婉可亲。男子身侧跟着三位少年,女子手边却牵了一个小女孩,女孩还未留头,可知未到八岁。      如果说身后旋夏突然压抑的惊呼没能给姜清如什么提示的话,这幅画上是标了字的。每个人脸旁边都注明了身份姓名。      夏侯郑氏,夏侯族第十三代嫡长子媳;   夏侯靖宇,夏侯族第十四代嫡三子;   夏侯兰氏,夏侯族第十四代嫡三子媳;   夏侯廷渊,夏侯族第十五代嫡三子系嫡长子;   夏侯廷域,夏侯族第十五代嫡三子系嫡次子;   夏侯廷越,夏侯族第十五代嫡三子系嫡三子;      姜清如目光移向画像最右侧,在那个未留头的女童旁边,那里标注着:夏侯清如,夏侯族第十五代嫡三子系嫡长女。      这是夏侯一族的画像。      皇帝还在向太后解说着,“……是当初夏侯老将军带着长子、次子战死在昱岭关后,夏侯靖宇出守北疆云城前,老封君要求画下来留着的……”      画画的人显然技艺绝妙,与一般常见的人物画像不同,这幅画重点不在神韵,而在写实。时隔八年,一眼望过去,依稀仍能看出那女童与如今的夏侯清如有几分隐约相像之处……想来是老封君得知夫君二子战死,唯一的幼子又要去北疆,唯恐不幸,作画留念之意,自然重在写实。      旋夏却已经哽咽了,攥着姜清如的胳膊,失态道:“小姐,是老封君,是老爷和夫人,是……”她说不下去了,儿时的记忆翻涌上来,夏侯府尚屹立时的幸福时光陡然重现,这一向通透知进退的女婢几乎要在宫中落下泪来,坏了规矩……      姜清如没有原主的记忆,感知到旋夏的情绪,她这个正主按理来说该是更加伤怀难过的吧。      微微低头,再抬起来时,姜清如的眼圈已经红了,目中含泪只是强忍着不落下来,嘴唇翕动却无声音。看似是心情激荡之下有话难言,实则是秉承着说多错多的原则静观其变……      隔着薄薄的泪光望向上位的太后与皇帝,姜清如心思电转,渣皇帝当着太后的面将这幅画示给她看究竟意欲何为?!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喝茶与聊天   大约想要静观其变的不止姜清如一人,太后与皇帝双双盯着她却不说话。      还是李静姝轻轻一语打破了僵局,“这画风倒是古怪,少了意蕴,但是瞧着画得跟真人一般模样,倒也有趣。”      有趣?      先父先母的遗像被说做“有趣”,她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该适时地表达一下不满呢?      但是姜清如并没有,她表现得就像是没有听到李静姝的话一样。有一部分灵魂抽离在一旁看着这场戏,揣摩着皇帝的用意,太后的想法;另一部分却完全投注在原主这个身份上。      她是合族战死的夏侯氏遗女,在宫中孤苦伶仃过了八年,被人陷害成了后妃中一员,因为目前尚不明了的原因被三大boss利用盯牢,此刻乍然见了亲人画像——音容宛在,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一一闪现又渐渐远去……      姜清如按着椅背颤抖着站了起来,眼中的泪水迅速积聚着,似悲似喜还有几分不敢置信,不顾礼节得侧身对着太后与皇帝,小心翼翼地伸手向画像——似乎是想要透过这鲜活的画像触摸到曾经的亲人……然而哪里能够呢?这世间,她已经再无亲人。      泪终于噙不住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姜清如眼中涌出,砸落在冰冷华贵的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这声音惊醒了陷在悲痛中的可怜人。姜清如掏出丝帕,慌张地拭泪,跪下哽咽道:“妾失仪了,妾惶恐,请太后娘娘与皇上恕罪!”      太后望着她,长叹一声,低声道:“可怜的孩子呐……”      皇帝则道:“贵仪何须惶恐,母后与朕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起来吧。”      姜清如谢恩起身,由旋夏、半夏扶着坐回到椅子上。      太后转头问皇帝,“却不知道这画卷那郑王府三小公子是如何得来的?”      皇帝道:“说是在齐城城南的一家小当铺里淘来得。”      “哦?”太后身子微微前倾,谆谆道:“可知是何人抵押在当铺的?只怕跟夏侯氏后人有所关联吧。”      皇帝颔首道:“郑启涛得了画册,打开一看便知端倪。夏侯族老封君郑氏乃是郑王府老王爷的亲妹,郑启涛岂敢不用心。追问之下得知这画卷乃是三个月前一名黑瘦中年人来抵押的。那当铺掌柜的见是夏侯族的画像,本不敢收,到底贪这画轴,上好的和田玉为轴头,檀香木的轴身。那抵押之人银子要得急,价就要得低……说是签活契,可过了日子也无人来取……”      太后看向那画,慢慢道:“如此。那可有搜寻到这抵押之人,那黑瘦中年人的样貌当铺掌柜可还记得,可能画出?”      皇帝回道:“郑启涛已经将这些做好了,齐城贴满了此人画像,出入都要盘查。”又道:“三个月了,那人未必还在齐城了,朕已经下令将此人画像全国张贴,只要此人一出现,就会被官府察觉报上来的。”      太后满意点头,“正该如此,夏侯族为国战死,若有后人在世,朝廷该当接回京来,好好安置才是。”说着目光柔和地注视姜清如,叹息道:“清如是女子,再怎么封赏也是有限,若是能找到失踪了的夏侯将军幼子,才好重新光耀夏侯族门楣。”她将视线挪回到皇帝面上,期许道:“皇帝要用心寻找,哀家这心中才能好过些。”      皇帝恭敬道:“儿子知道了。”      太后向赵五挥挥手,“将这画收了吧,既然是夏侯族的画像,便交给夏侯贵仪保管好了。”      皇帝答应着。      姜清如擦干了眼泪,食之无味得陪三个人精用了午膳。      用了午膳又用茶,太后端着茶盏,呷了一口,慢慢道:“过两个月是哀家生辰,内务府方才来问哀家的意思。”说着低头继续品茶。      皇帝也端起茶托来,道:“不知母后想要怎么祝寿,朕定会着人用心去办。”      太后微微一笑,继续慢慢道:“哀家也没有别的什么心愿,热闹不热闹的哀家也不在意。只是想见见子正……”她看了一眼不接话的皇帝,“皇帝在宫中,哀家是时时能见的。只是子正,哎,年方十六便独自去了封地,算起来也有半年多未见了……”      李静姝也在旁边道:“正是呢,子正哥哥在时常常去李府找我玩的,多日不见,静姝也颇为想念呢。”      皇帝垂眸喝茶,又用茶盖拨动着根本不存在的浮茶。      姜清如在旁边看着,发现谈判之类的场合双方都捧一盏茶实在是个好事情。对方说的话令人迷惑了,低头喝口茶思量思量;对方开出来的条件不满意了,赏玩一下杯盏晾凉等等;对方已经慢慢进入自己圈套了,再来一杯掩饰一下喜色……茶是个好物啊。      半响,似乎觉得火候已经拿捏得差不多了,皇帝这才道:“母后生辰想见显王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向来波澜不兴的面上浮现了一丝喜色。      却听皇帝接着道:“只是朕今日方下旨,让显王替朕去为先帝祭奠,只怕两月之内是赶不回来了。”      太后眼中厉色一闪而过,手中的茶盏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低头喝茶,连抿三口,闭目不语,似乎是在回味茶的甘苦,良久道:“既然皇帝派子正另有他事,哀家也不好勉强。”说着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轻抚额头,低声道:“哀家累了,皇帝去忙朝政吧,宁嬷嬷替哀家送静姝出宫去。”      姜清如跟着气压有些偏低的皇帝回了崇阳殿。两个小太监抱着那卷画一路送到西间。      姜清如垂眸坐在榻上,看了一眼道:“交给旋夏收起来吧。”      皇帝跟在后面过来,听了这话,问道:“收起来?你不打算挂起来常看吗?”      姜清如低着头翻了个白眼,口中却带着一丝哭腔道:“见了难免伤心。”      皇帝就不说话了,默默地走过去坐在姜清如身边,很是自然地想要将她揽在怀中。      姜清如心里抵触,却还是乖乖伏在他怀中,低着头不做声,看起来似乎还深陷在哀伤之中。      皇帝抚摸着她的头发,半响道:“你放心,听郑启涛的叙述,你那失踪了的小哥哥应该还在人世。”      姜清如此刻没有心情学李静姝问真的假的,依旧趴着默不作声。      皇帝又道:“朕会尽力找寻的。”      姜清如就低声回应了一句,“多谢皇上。”      头顶上没了声音,过了一刻,姜清如突然觉得肩膀上一重,皇帝将下巴戳在她肩窝了。      姜清如很想一巴掌将那脑袋给拍开,但是有勇无谋的人是很蠢的,所以她只是轻轻问了一句,“皇上是在为太后的偏心而难过吗?”      肩窝的下巴离开了。      皇帝推开姜清如,站起来整整衣领,温和道:“你休息吧,朕还要政事要忙。”      姜清如倚在榻上,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面具戴久了的人最不喜被人窥探到真实心思,对于这样的人,你向前一步,他就会退开两步。      旋夏打了湿帕子来,给姜清如敷在红肿的眼睛上。      眼皮上方的清凉也让她的头脑冷静下来,今天的画像,太后与皇帝诡异的态度,被派去祭奠先帝的显王,还在寻找中的夏侯廷越……一点一点慢慢串成一条线,直觉指引下,姜清如感到太后与皇后背后的赵家所作所为是因了已经灭族的夏侯氏。只是这没有道理,夏侯氏的实权人物都已经战死,她身后并没有可以依仗的利益集团……      太后与皇帝不约而同地要尽力查找夏侯廷越下落……姜清如才不信是为了善待夏侯族后人,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刚来那一两日,皇后逼她上吊,太后身边一个老嬷嬷也敢来明目张胆得抢人……那么,是这个夏侯廷越有古怪?也不对,云城城破之日,这个夏侯廷越也不过十四岁,尚未成年,也因此未参加战事;一个半大的孩子又能有什么值得太后与皇帝如此重视呢?      想来想去想不通,姜清如朦朦胧胧睡着了。半睡半醒之间,她隐约想着:原主这具身子骨太弱了,该加强体育锻炼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T-T 依旧刷不开JJ页面,只能进后台。 等下应该还有一更…… 掩面奔,果然无法看文了,码字速度就飙升了。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来收佛豆喽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清如一直保持对画像事件的高敏锐度,特意又向旋夏核实了夏侯府的那些事。只是太后与皇帝那边却没了动静,前朝也并没有寻到夏侯廷越的消息传来,后宫的日子更是过得井然有序。      每天一早,贤妃德妃华嫔柔嫔四人去给皇后请安,受些言语磋磨,新入宫的琉珠封了安嫔,安安分分站在皇后身边像个侍女。姜清如则是称病不去,皇后也懒怠见她,倒是没有挑刺;或者是因为这两日皇帝都是宿在长乐宫,连新鲜人安嫔都放在后面了,将皇后安抚的不错。      懒洋洋睡到辰时三刻,姜清如才迎着太阳起床,去小佛堂念念经,观察观察佛豆长势;然后去长寿宫向太后请辞,与聚在此处的贤德二妃、华柔二嫔闲话两三句便退出来,常常在长寿宫门口看到应召而来的李静姝,每每是精心打扮妆容得体。皇帝在长寿宫用午膳也渐渐成了习惯。      听半夏说,皇帝与李家小姐已经从诗词歌赋、人生哲学说到了牛郎织女、河汉盈盈,姜清如听了对镜打量一下新成的发髻,估摸着皇后什么时候与这李静姝掐上,不怀好意的一笑。闲暇无事,姜清如就练练字,散散步。当然,练得字是要销毁掉的,而散步除了去长寿宫往返一趟便是在崇阳殿西间从这头走到那头再走回来……实在是乏味得很。      好在还有游戏给她解闷。      姜清如这三天无事,窝在房中,将那二十柱佛豆照料得相当不错,浇水除虫施肥都是紧盯着来的。      守着小佛堂的老尼姑很奇怪,怎么园圃中的佛豆是同时种下去的,怎么左上角那一簇就长得格外喜人呢?      一晃眼,这些佛豆已经种下去七天了,青翠的三寸高的秧杆顶端吐出来一嘟噜带软刺的小青果,等那果壳变成黄色剥落开来里面就会是最初种下去的黑色佛豆。只是当时种下去的是一颗种子,如今收获的却比当初种下去的多了二十倍……      第七天晚上,姜清如就窝在被子里,进入游戏界面,打算将那佛豆先收一株,试试效果。进入了作物界面,选择了收获,正要选定收获范围,不妨被子上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怎得将脸都埋在被子底下了?”她心尖一颤,一不小心就将种下去的二十株佛豆都收了!      姜清如身上的被子被轻轻掀起,推至腋下,皇帝只着中衣、披着一件暗青色的袍子站在床边,此刻正静静得望着她。      精致小巧的羊角灯挂在帐边,衬得皇帝面容一片光影模糊,姜清如躺在床上逆光看去,瞧不清他的神色,操作游戏时被撞到——她有些紧张地抿抿嘴唇,脸上露出个怯生生的笑容,轻声道:“皇上怎么来啦?”      皇帝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很是自然地躺了下来,一只手臂搂住姜清如,另一只手熟门熟路得摸了上来……      摔!      姜清如深呼吸,先前忍着一是初来乍到没摸清形式,二是觉得这厮该是个高手技巧不差。现在既然知道了身后有boss在意的利益关系,又亲自领教过这厮惨不忍睹的技术……她按住了皇帝正在向上蜿蜒的手!      皇帝低头,双眸微眯,盯着姜清如打量着,被按住的手停下了动作。      姜清如迎着他的视线,不说话。      皇帝瞅着她,慢慢道:“你跟朕想得很不一样。”      姜清如唇角微弯,声音柔软,“皇上跟我想得也很不一样。”      皇帝盯着她,温润的眼睛里看不出情绪,声音淡淡的,也听不出喜怒,“怎么个不一样法?”      姜清如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如果皇上跟我想得一样,那我就保持皇上想得那个样子;结果皇上跟我想得并不一样,我也就变了样子。”说着微微一笑,笑容里还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眼中却闪着属于妩媚女子的潋滟波光,她红唇轻启,一字字道:“咱们彼此彼此。”      皇帝人前总是一副温和的模样,对太后诚孝,对皇后包容无奈,似乎是被这两个女人压制着的懦弱男子,连宠幸哪个嫔妃都要看皇后的脸色;然而事实上,他与太后各自防备,皇后对他用情至深拖着整个赵家与太后母族对抗,帝王的制衡之术在后宫前朝用得一样炉火纯青。      而之前的夏侯清如胆小怕事心肠软,又没有成算,被人陷害而死;姜清如穿越而来,一开始还伪装一下小白花,后来渐渐摸清形式,在外面依旧小白花着,到了皇帝面前却恢复了不少真性情。能看穿皇帝利用她的心思,并不避讳得讲出来;能避开皇后的不满,优哉游哉得混日子;能得到太后的庇护,却又躲开被当枪使的事情……      皇帝望着姜清如,微微有些晃神,想到最开始在小佛堂听她叮嘱“路上小心”,后来种豆时被她糊了一脸泥却没法生气,那时觉得她似乎是仰慕帝王的无邪少女……结果将她挪进崇阳偏殿,让她与皇后对上,她便渐渐展露了真实面孔,先是直言他这是将她架在火上烤;后又警告他下次坑她之前通个气,似乎是要做盟友……      将手臂收回交叉垫在脑袋下,皇帝目光沉沉得盯着帐顶,是他当初看走了眼,这枚亲自选定的棋子非但不是能由人任意摆布的,更比一般人多了几分灵慧决断,这件事可不是很妙啊……      姜清如见他良久不说话,乐得清静,背过身子闭上眼睛,准备继续“早睡晚起”的好习惯。      睡得朦朦胧胧中,姜清如只觉得一具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那只手再度摸索着攀援上来,摸捏揉搓;双腿间有火热的硬挺挤了进来,不打招呼就要往里顶……      疼!      刚要睡着被人“这样”弄醒,姜清如怒了!       作者有话要说:躺地装死……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能不能怀孕      姜清如笑着翻过身来,大半个身子都偎在皇帝怀中,两个人都还穿着中衣,她就只当跟这人来了个礼节上的拥抱。      “皇上……”声音也甜腻起来,听在人耳中像是猫爪挠在心尖,疼中带痒,痒里裹着一丝丝勾引的味道……      “嗯?”皇上眼中颜色微深,双唇顺着姜清如的的耳际脖颈一路啃咬下去……      对,是啃咬!      姜清如吸气,真下口咬啊!明天肯定要带出幌子去了!      毫不犹豫地,姜清如也一口咬还过去,细白的牙尖啮咬着皇帝耳垂,不一会就留下两个小小的牙印,松开口立刻红胀起来,只怕是明日也消不下去。她有些满意得眯眼观赏着自己留下的这点痕迹……却不知道,这一口把皇帝的情·欲更推向了巅峰!      战况顿时激烈起来,姜清如也有意迎合,直把皇帝撩拨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      突然,姜清如“哎哟”一声,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起来,声音凄厉痛楚而高亢,“好疼!疼!”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皇帝吓得一哆嗦,几乎立刻身上就出了一层细汗,底下的坚·挺也半软了下来。      姜清如贴着他的身子,感觉到这变化,心里暴爽,口中声声只道:“好疼,肚子好疼!旋夏!旋夏!传太医!”      皇帝半坐起身子来,按住姜清如,要查看她的情形,目光一转却正看到她唇角一抹来不及收起的笑意,顿时愣住。      姜清如见行迹败露,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自觉,反倒继续带笑抱着肚子道:“皇上,臣妾真的肚子疼,只是此时此刻疼起来……哎哟,疼……也着实好笑!”      皇帝的脸黑了。他披上外袍,大马金刀得坐在床沿上,盯着姜清如朝外面沉声道:“去传胡太医来给夏侯贵仪看诊!”      方才姜清如的一阵乱喊,外面的人是听到了的,旋夏应声就去了太医院请人;此刻皇帝发话,走得乃是赵五的徒弟小夏子。      旋夏先请了黄太医来。      这黄太医是太医院里给后妃请平安脉的,进来唯唯诺诺,行了礼,隔着屏风问了姜清如的症状,便说是一时饮食冲撞了,开一剂药稍作调理便无碍了。      皇帝轻哼了一声,瞅着姜清如,目光中不辨喜怒,又道:“你还是给贵仪诊脉再断吧。”      黄太医忙又给姜清如诊了脉,坚持了原判,当场开了药方。      这黄太医才拎了药箱要走,胡太医就给小夏子请过来了。      不同于黄太医,这胡太医是专门只给皇帝一个人看病的,名副其实的“御”医。      皇帝正皱着眉头看黄太医写下来的药方。      姜清如见他越看眉头皱的越深,便问道:“可是药方有什么不妥?”      皇帝点头又摇头,最后道:“一笔烂字!”      姜清如默。深觉这句话也点评了她最近的练字习作。      经了这一番折腾,皇帝没了兴致,摆摆手示意胡太医回去,准备早点钻被窝睡觉觉。      姜清如却笑道:“难得胡太医已经来了,就让他替妾瞧上一瞧吧,也费不了多长时间。”      于是胡太医又来看诊。      这胡太医花费的时间可比黄太医多了许多,捻着胡须眯着眼睛,细细地诊脉,摇晃着脑袋念念有词,又要求要“望”一下病人。      姜清如见他已经是花甲年纪的小老头了,这宫里规矩却还防着,不由得好笑。      全套诊完了,胡太医面色凝重,娓娓道来,“贵仪娘娘应该是长期误服阴寒之物,导致肾阳不足,宫寒体弱。如不及时加以调理,只怕今后难以有孕。”      此言一出,皇帝双眉紧锁,面色却还平静。      姜清如目光扫过,暗道,这渣皇帝果然是知道的。      “多谢胡太医了。”姜清如温声笑道,“那就有劳胡太医开一剂药来,不求易孕,只要略解我腹痛之苦便是。”      胡太医颔首,提着小药箱退到外间去写药方不提。      卧房里,皇帝坐在床边,姜清如自在得躺在床上任由他打量。      过了片刻,胡太医药方写好,交给了旋夏,跪安走了。      姜清如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让旋夏把药方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看,一笑扬到皇帝面前,“看来,这太医医术高明些的字也写得好呢!”      皇帝拧着眉毛接过药方。      方才的黄太医与这个胡太医的诊断如此不同,定然有一个是在说谎。明眼人一看就知绝不会是胡太医。      只怕太医院里,除了这个只给皇帝看病的胡太医,其他人是早就被收买了的——那背后的人,跟给姜清如服用阴寒之物的应该是同一个。      能不能怀上孩子,姜清如倒不是很在乎。但是被下了药,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会疼,姜清如就有些不爽了。      目前情形,皇后母族赵家是决不能坐看其他妃嫔先生下皇子的;只是皇后膝下唯有一女,多年再无所出。皇后能与家里倔了将近八年,才放一个庶妹进来做了安嫔,也算是很辛苦了。看看贤妃德妃、华嫔柔嫔,这么多年后宫除了八年前的大公主降世之外再无所出,就该知道后宫的孩子不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姜清如翻了个身,面朝里卧着,嘟囔道:“皇上,你也早点灭了灯睡了吧。”说着,将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不一刻便心无挂碍得睡去了。      身后,皇帝倚在床上,垂眸打量着姜清如,知道了这样的事情还有闲情去调笑太医的字,一眨眼就毫无担忧惊恐得睡熟了——这可真是个奇怪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兔子君短小了…… 嘿嘿,因为又能看文了。 遁!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终于升级啦      次日姜清如醒来时皇帝已经早朝去了,她隔着窗户眯眼望着大亮的天光,别说,这皇帝虽然有的时候渣,但是早起的时候不折腾她也算是种美德。      趁着这会没人会突然闯进来,姜清如让旋夏守着门,再度进入了游戏界面。      一眼看到昨晚不慎全收获了的佛豆,姜清如牙疼似得吸了口气,没奈何,只好选择全部放入仓库。种出来的佛豆也没有别的用处,只能“消耗”了换经验,一包佛豆经验20,共二十包就是400,一下子就升到了十三级,同时还得到了二十铜币。      百级是满级,如果都像最开始这么容易升级的话,那么再来七八个七天,最多不过六十天两个月她就可以是登到顶峰,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了——是能回到现代呢,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但是,非但这个“后宫刷刷刷”,几乎是所有的游戏,都是入门容易,出师难。      姜清如蹙着眉头翻看接下来的游戏介绍,十级之后要种的东西也变化了,从佛豆变成了青盅。青盅乃是一种藤蔓植物,长起来有点像葡萄架,只不过垂下来的果实不是葡萄,而是青盅。青盅果实为淡青色,而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蒂如丁香,根如胡桃。      姜清如将这介绍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也没瞧出这个青盅到底是什么东西来,似乎不是现实世界中会有的植物。      按下这些,她索性去看游戏相关的介绍。      按照游戏里面介绍的,这青盅种植只要不是冬季都可,成熟期也快,种下去一周便可抽枝发芽、搭蔓结架,第二周便能开出如白蔷薇般的花瓣,此花落后便结实。果实成熟后,用丝帕收获——此处用加黑字体标注了,青盅果实遇金、遇土、遇水皆会消弭不见。      姜清如有点真牙疼了,这究竟是青盅还是人参果啊,不能遇金、遇土倒还好办,至于遇水——万一结果的时候下雨了怎么办?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看了一眼旁边青盅长成时的例图,乍一看跟葡萄架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结的果实成熟了也只是淡青色的,与绿葡萄有几分相似,如果别人不细看,其实也瞧不出差别。姜清如暗暗松了口气,在宫中种这青盅还是有可能的。      再看游戏中所写青盅果实的经验值,这个却高的很,一个果实便有一百经验,一株青盅一季可得三串近两百枚果实,岂不是不足一个月便能有两万经验?而游戏升级所需经验,第一级至第十级是从0开始,每级增加10;20至20级,每升一级所需经验比之前多出20,如此直到第50级。姜清如现在已经是十三级,若是此时再有两万经验,便可直接升到45级(44升45所需经验1200)。只要种完这一季青盅,然后将剩下的九颗东海明珠(每颗可兑换两千经验)中取几颗换了经验,便可以直接到达五十级,开始饲养各种五光十色的动物——按照更新后的游戏规则来看,只要明年春天,她就可以走向满级之路了……      想到此处,姜清如有些热血沸腾起来,很好,现在就把青盅种下去,现在就该想想如何在宫中养五颜六色的动物了……      姜清如唤了旋夏来,要她去内务府说一声,在崇阳偏殿的小花圃边缘种一株葡萄,现在就去。她如今被皇帝带到身边住着,自然是宫中声名远扬的“宠妃”,内务府的人虽然有皇后的家奴,也有无派无系,求进无门的小奴才,自然是赶紧把事情办妥了。      等姜清如梳妆打扮好,从从容容往太后长寿宫中去念佛请安,经过小花圃时,一处三尺见方的泥土地已经圈了出来,看泥面潮湿,一枝嫩芽倚在枯木条上,显然已经种下去了。姜清如细白的牙齿咬住下唇微微一笑,看来做个“宠妃”,虽然有名无实,却也能的不少便利,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美女都爱傍大款、傍权贵呢。      她自觉游戏满级有望,这一日便格外心情舒畅,到了小佛堂,见到那老尼姑正瞅着东北角缺了一块的佛豆愁眉苦脸,见她来了念一声菩萨,喃喃道:“这一觉起来,怎么这一块的佛豆竟然不翼而飞了。这可是太后亲自拣选出来,贵仪娘娘您亲手种下去的,佛前许了愿要满百之数才能为显王祈福作数。如今不明不白少了二十株,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姜清如挑挑眉毛,一脸无辜得晃过去,啧啧,别说,游戏收获机制还真利索,这地上连一片叶子也没落下,这一方就好像从来没有种下什么东西去一样。她清清嗓子,低声道:“师太,此事乃是太后娘娘心头要事,派你来守着是对你的信任,如今竟出了这种事情,太后娘娘想来该会震怒。”      老尼姑耷拉了眉眼,叹了口气,慢慢道:“想来是太后娘娘与贵仪娘娘情真意切,感动了满天神佛,所以神佛过境,取了一缕在手。真是大慈大悲啊。”说着又闭目念了一声菩萨。      姜清如险些没笑出声来,斜睨着这老尼姑比她还无辜还诚恳的脸,暗想:这货要是年轻上二十年,放到后宫之中,绝对笑傲群姝。      于是像往常一样,姜清如在小佛堂里念了坐了一个时辰,默默想着怎么把埋在崇阳偏殿小花圃里的葡萄秧苗换成青盅。对着殿门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姜清如托起右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似乎是她的错觉——那碧绿中的一抹紫烟隐约浓艳起来,勾得人简直想要投身镯中,与那紫烟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捂脸,抱头,兔子有罪……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有码字,但是是在码新文,突然来的想法,不码心里痒痒的难受…… 昨天还想着榜单要完结了,你这个混蛋赶紧码旧文啊! 结果……还是码了新文存稿,码了九千多字……T-T,结果就是今天看到榜单字数想死了…… 爬走码字ing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欢以下文章 《妃嫔这职业》月下蝶影《无肉不欢》橘花散里《公子无耻》维和粽子《穿越之武林怪传》蜀客《一路荣华》看泉听风《小户千金》贡茶 30被打屁股了      姜清如浑然不觉她自己眼睛几乎已经贴到镯子上了,也不知道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呼吸了,只是紧紧盯着那镯子中的一抹紫烟,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突然,殿门“吱呀”一声推开了,旋夏走了进来,轻声道:“贵仪,一个时辰到了,您该去太后那里请辞了。”      姜清如猛地清醒过来,这才察觉嗓子紧,肺里憋,忙大口呼气,额上背后竟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慌忙将镯子拢入衣袖,不敢再看,心跳激烈,颤抖着手搭在旋夏臂上,好一会才站直身子。      出了殿门,外面的风一吹,额上的汗变得冰凉,姜清如冷不住打了个寒噤。      半夏也上前来,从另一侧托住了姜清如臂膀。      姜清如站在佛堂前,取了帕子擦了擦凉汗,定了定神,勉强笑道:“走吧。”      旋夏与半夏对视一眼,却也猜不到姜清如这是怎么了,只好默默扶着她,一步一步往长寿宫中走去。      今日的长寿宫中却热闹,贤德二妃、华柔二嫔自然是在的,然而皇后与安嫔竟然也在!      姜清如一跨入殿门,便察觉气氛不对,剑拔弩张的――当然了,皇后与太后见面,哪次不是剑拔弩张呢?只不过,这一次,站在刀剑漩涡的却是最近时时来长寿宫,借午膳时间与皇帝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李静姝。      李静姝梳了长乐髻,穿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外罩妃色乌金云袄,看上去贞静娇婉。此刻,在皇后喷火的目光下,李静姝俏生生地立在殿中,由身边的侍女搀扶着,却仍是俏脸惨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姜清如悄无声息地坐在末首,方才诡异的镯子令她心惊,此刻坐在椅子上,身上一松,轻轻舒了口气,不动声色地看事态发展。      李静姝扬起了脸来,少女洁白的脸颊上有隐约的红晕,似羞似恼,她垂着睫毛对着皇后所在的方向开口了,“皇后娘娘,您是国母,是皇上的妻子。于情于理,最不该疑他的人便是您。况且,静姝虽然与皇上相处日短,却也能体察皇上实在是至高至洁君子、至尊至贵天子。如今,皇后娘娘说静姝……说静姝……”她双唇轻颤,似乎羞恨已极,却还是颤抖着声音继续道:“说静姝不安闺中,有辱家门,静姝不敢有辩。然而,皇后娘娘言及皇上,静姝却不得不驳,您实在是错得太甚了。”      皇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显然是被她的狡辩之词气得不轻,又被她不动声色离间自己与皇帝情谊的手段骇了一下,抖着手将一团红艳之物兜头砸在李静姝脸上,恨声道:“好!好!你倒是清白得很!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你且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什么?!”      被这团红艳之物一砸,李静姝也吓了一跳,忙抓到手中一看,登时眼都直了,似乎痴傻了一样,半响颓然瘫倒在地。      众人不解,贤德二妃转头望向皇后,华嫔却是走上前去,似乎要看一看那东西。      皇后刚刚气得喘息不止,旁边玉兰一边为她抚胸顺气,一边脆生生解释起事情原委,“实在也怨不得我们皇后娘娘生气,这位李家的小姐也太不知廉耻了些。打着为太后娘娘尽孝的名义,却行着勾引皇帝的事。咱们素日里见了这李家小姐,只道她家学渊源,是个好的,谁知道背后藏了这些腌H东西。若是给这样的人近了皇上身边呢,岂不是要坏了皇上的心性,也毁了太后娘娘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导之意?”      这时候华嫔已经走到了李静姝身边,一伸手将那东西扯在手中,一挥抖了开来,一阵香风随之飘来。      众人看去,却是个鲜红亮丽的肚兜,绣着鸳鸯戏水的花样,端的是靡靡无限、令人望之心痒。      华嫔一抖开这肚兜便知道不妙,她原不过是好奇,并没有多想。但是她乃是寄托于太后的人,此刻当众揭开了李静姝的丑事――悄悄望去,果然太后已经阴沉着面色盯着她了。      华嫔忙退后一步,将手中的肚兜一抛,任由它悠悠荡荡又落回了地上。然而华嫔抛开了这肚兜,却自有皇后这边的人捡起来。      皇后的庶妹,那日千秋宴上一曲琴音寄相思的琉珠,如今的安嫔,此刻盈盈起身。从皇后身边走了出来,俯身用两个手指头将那肚兜夹了起来,啧啧两声,望着瘫倒在地双目无神的李静姝,娇笑一声,扬声道:“要我说,李家妹妹也太心急了些。学那些淫词艳曲中的小姐行径,哎呀”她瞥一眼太后铁青的面色,“也难怪太后娘娘生气。”      华嫔有心找补,插言道:“这肚兜谁人都绣得,怎么就指认是李家小姐所为呢?”      太后暴喝一声,“你闭嘴!”      华嫔被骇得浑身一抖,乖乖闭了嘴,神色间却还是有些不服不忿。      姜清如暗叹一声,虽然皇后一旦遇到与皇上相关的事情总有几分莽撞,但是皇后背后的赵家可是不莽撞,今日敢把事情抖搂出来,自然是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她看一眼犹自委屈的华嫔,掩面感叹: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安嫔已经展开了肚兜,在众人面前巡展着,一面娓娓道来,“华嫔所言也有道理,只是这肚兜上可还绣着字呢,瞧瞧: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下面小字:芸娘。”她转转眼珠,幽幽道:“咱们外人是不知道的,只是请出李家老嬷嬷问一问,兴许就知道这芸娘是谁了呢?”      众人看看目光狠辣的皇后,再看看瘫倒在地面色惨白的李静姝,哪里还不知道这芸娘是谁?      这个时代,女子小字除了父母奶娘,便只有闺中密友,未来夫君能知。她既然绣上了自己小字,又伴着这样的浓词艳句,显然皇后已经掐住了她的七寸,再挣脱不得了。更令人骇然的是,安嫔言下之意,便是李家老嬷嬷,这李静姝的乳母――绝对的家仆,都已经被赵家攥在手心了!      太后铁青着面色,森冷道:“李静姝有违宫规,这便赶出去!”      瘫软在地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缓缓将她自己蜷缩起来。      皇后却冷笑道:“却不知道违的是什么宫规?又是依着哪家宫规,只是赶出去?!”      太后梗着脖子,眯着眼睛盯着皇后,却是一言不发,不知是无言以对,还是怒极无语。      皇后却不管她,扬手下令,“将这贱人拖出去杖责……”她顿了一顿,面上神色微变,“……杖责二十!”      此言一出,众小boss看向李静姝的神色都带了一点怜悯,要知道这杖责,别看只有二十下,要不了人命,却是极大的羞辱。你想想,将外衣褪去,在奴才宫女面前露出屁股,竹片板子“啪啪”打落下来……只怕疼晕过去之前,先就羞死了。受了这等羞辱的女子,又怎么还有颜面入后宫呢?      李静姝任由两个高壮的老嬷嬷抓着臂膀推搡着往殿外去,太后站起身来,但似乎想要出言阻止,她身边宁嬷嬷拉了一下她的衣角,太后叹了口气,淡淡道:“哀家累了,你们去吧。”说着,转身入了内室,竟是摆出了不闻不问的姿态。      也是,皇后虽然恨不能食其肉饮其血,然而这李静姝到底是李家唯一的嫡女。只要赵家还没有打算彻底与李家撕破面皮,她就不能将李静姝惩戒的太狠。李家想将李静姝送入宫中,只要赵家挡住了就是胜利,剩下的――对李静姝的惩戒却也不宜太过份。   贤德二妃也告了劳累,联袂去了。华嫔拉着柔嫔一同看热闹,姜清如却无心此事,镯子的诡异之处让她很想找个没人的安静之处细细思量一番,还惦记着小花圃种青盅之事。但是皇后一眼看到她,露出个嘲讽的笑,冷冷道:“夏侯贵仪留下来观刑。”竟是要杀鸡给猴看了!      姜清如无可无不可,便站在皇后身边,看李静姝被按倒在长凳上,将外衣褪到膝下,手掌宽的竹片便狠狠打了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落下时响起清脆的“啪啪”声。四周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观刑的宫女太监,华嫔眼见那血晕染了出来,不由得偏过头去,欲待走吧,此刻打到一半,她这一动肯定要被皇后惦记上,只好胆战心惊得忍着听着。      倒是一旁被她拉着的柔嫔,面色不变,只是微微侧了头,似乎也与华嫔一样,有些不忍观看。      姜清如不管这些,只当那血是演戏的时候用兽类血液与各种调料制成的假东西,板子不是打在自己身上,管那么多也不能帮她早一天回到现代。      几个人各怀心思,眼看那板子也打完了,李静姝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      华嫔忙扯着柔嫔向皇后娘娘告辞,姜清如也准备溜之大吉,却被皇后留下了。      皇后眯着眼睛向着福身行礼的姜清如走近两步,停在离她身前极近的地方。      姜清如垂眸望着皇后金**的裙裾下摆,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极淡的香料味,感受着皇后毫不掩饰的敌意,姜清如在心底把渣皇帝鞭尸一百鞭啊一百遍!      “你可看到李家贱女的下场了?”皇后伸出冰凉的手指,尖锐的黄金甲套挑起她的下巴。      姜清如温顺得垂着眼睛,随着她手指的动作抬起头来,温和道:“清如看到了。”      皇后森冷一笑,“她不过是送了个肚兜。你当初可比她大胆多了。”那冰凉的甲套在姜清如脸上游走,皇后怨毒的目光也在她脸上逡巡,片刻她冷声道:“你自问比这李氏贱女如何?”      姜清如垂眸温顺道:“李家小姐乃是太后娘家嫡女,清如蒲草之至,身如飘萍,不敢比也。”      皇后小指轻挑,那甲套尖端瞬间划破了姜清如面颊,沿着狭长的划痕渗出来一串血滴子。皇后望着自己的杰作,满意一笑,放开了手,慢慢道:“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忽然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皇帝也飙戏      正午明亮到有些耀眼的日光下,皇帝穿着明**的朝服大步走了过来,他举起手来,袖口绣夔龙纹的金线映出一闪一闪的光。      一片寂然中,皇帝将那举起的手缓缓停落在姜清如脸上,拇指轻轻摩挲着那伤痕旁边的细腻肌肤,带去微痒的温暖感。      姜清如在众人瞩目下迎上皇帝的目光,他的神色总是很温和,眼睛里像是含了一泓泉水,温润而沁凉;但是那层温润之下,却是极内敛的黑眸,藏得深,隐瞒了诸多情绪谋算,也骗过了这后宫的莺莺燕燕。      此刻,这双总是云雾氤氲的眸子正含情凝睇着她,似乎为她所受的伤心疼不已,恨不能以身相替。      皇后已经伤心怒极,面色由白涨红,由由红褪做了灰败的蜡**,仿佛是一朵优昙花,瞬间就凋谢了,被风一吹,连那曾经的香气也消散了。      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二十板子的李静姝还趴在长凳上微微呻吟着,她的罪就是赠了皇帝一件肚兜,被皇后翻检出来了。      而此刻为皇帝受了大苦的李静姝无人理会。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皇帝的动作停落在姜清如身上。      奉了皇后旨意,本是来围观李静姝受刑的太监宫女们看着皇帝与宠妃的互动,再看看一旁皇后灰白的面色,隐约觉得冷风阵阵:这后宫,是要变天了啊。      “爱妃受伤了,可疼吗?”皇帝俯□来,他本来极高,此刻俯□来,直到与姜清如几乎呼吸相闻才停下来;声音低而温柔,带着不舍缠绵,更加上那弯腰的姿态――让人无法不相信眼前的女子乃是他的心头肉、骨中骨。      姜清如睫毛轻眨,恍惚间有种回到了现代,在于实力相当的男演员对戏之感,瞬间演员的斗志被激发。她轻轻伸出纤手,柔柔按在皇帝抚摸着自己脸颊的大掌上,笑容温婉,声音含羞,“有皇上怜惜,清如怎么会疼呢?”然而,做为女子最重视的容貌终究是被伤了,她含笑凝睇着弯腰望着她的帝王,弯弯的眼角缓缓沁出了一丝泪光,唇角的微笑却还是欢喜的。      这番作态一出,姜清如隐约看到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不知怎地,姜清如心底雀跃,仿佛是两军对阵,她赢了第一局一般,更要乘胜追击。      姜清如向后退了一步,脱离了皇帝的手,低下头来,用丝帕惊慌地捂住了受伤的脸颊,颤声羸弱道:“清如容貌有损,怎么敢献于皇上面前?”      皇帝伸着手上前一步。      姜清如立马连退两步,低泣道:“请皇上准清如效仿李夫人事,全清如爱君之心。”      这里说的李夫人,乃是前朝后宫一位绝**子,颇得皇帝宠爱。后李夫人患病,病减姿容,于是   避见帝王,每每以屏风隔绝,直至病重不治而亡。李夫人去后,帝王每思及此姝容貌,哀思不已,于是加封李夫人族人亲友,更招来道士以精诚致魂魄,成就一段佳话。      皇帝大步上前,一把将姜清如按到怀中,沉郁道:“朕岂是那等浅薄之人,所爱者岂是红粉娇颜?清如,朕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这话,说得动人,动情,动心。      姜清如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正要张口继续演下去,不妨皇帝按住她的脖颈将她紧紧锁在怀中,越发大声激昂道:“你不必再说了!假以时日,朕以这颗真心待你,你自会明白的!”      姜清如被锁在皇帝怀中,有心想要挣扎,却感到耳垂上一阵温热,皇帝已经含住了她耳垂,声音极低极快,“别吱声,给朕好好配合。”语气里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姜清如捂着脸埋在皇帝怀里,肩头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已经被感动得泣不成声了,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在笑得打颤。      皇帝转向了皇后,叹息道:“皇后素日忙于后宫事务,也太烦累了些。自今日起,且歇息几日。后宫事务,暂由贤德二妃协商统领吧。”      皇后不敢置信地瞪着皇帝,眼中泪光氤氲,大约是失望伤心太过,她竟没有像以往那样跳起身来指着他大骂“周子业,你别忘了你这个皇帝是怎么来的?!”而是瘫软在玉兰身上,偏过脸去,望着玉阶下一株经霜秋菊,瞧了半响才低低问道:“你是为了哪一个?是为了李静姝还是夏侯清如?”她等了片刻不见皇帝回答,终于死了心,推开玉兰,自己摇摇晃晃往外走去,叹息着,“罢了,罢了……”后面一句说的含糊,却是谁都没有听清。      皇帝依旧拥着姜清如也向外走去,姜清如将脸埋在他怀中,不好给别人看到她干干净净一丝泪水也没有的脸。      不妨,走过长凳时,李静姝憋着一口气,双手拽住了皇帝朝服下摆,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染着凤仙花汁的小指甲――都留到半寸长了,立时就齐齐崩断了,鲜血顺着指甲缝蜿蜒流下……      “皇上……”李静姝的声音嘶哑微弱,凌乱的乌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半阖的眼睛。      皇帝停下了脚步,下令道:“将李家小姐送回李府,让太医好好诊治。”      “皇上,您……”李静姝努力将自己贴近皇帝,一下子从长凳上滚落下来,鲜血淋漓的臀部哪里经得起这一跌,她惨叫一声,几乎晕厥过去。      皇帝叹了口气,蹲□来,极温柔得为她将发整理好,凝视着她的双眸,温和道:“要有什么事情跟朕说,等养好了伤再来,可好?”      李静姝虚弱的摇头,吸了口气,努力道:“那肚兜……怎么会在……会在……皇后手上?”问完这一句,她仿佛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努力撑起的头一下子垂了下去,趴在尘土中一动不动了。      皇帝愧疚道:“此事是朕行为不妥,不妨被皇后身边宫人察觉。朕一得知消息就赶来了,谁知还是让你受了这苦楚。你且回去安心养伤,等好了朕必给你一个交代。”语气诚恳,字字在理。      李静姝微微动了一下,轻声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站起身来,携姜清如大步走了。      无人看到,身后,脸埋在地上的李静姝忽然动了,她的双手本来松松垂在腰际,手上还沾染着臀部的血迹。      此刻她却猛地攥紧了拳头――那指甲的断茬割开了手心,一点一点刺入血肉中去……       皇帝也不安   就在众人疑惑着皇帝对皇后的态度因何突然强硬了起来之时,朝堂上,皇帝却封了皇后的父亲――赵国公,为赵王!      这可是本朝以来第一个异姓王!      朝堂上人事变迁,凡是赵王奏请的,皇帝也没有不准许的;后宫中皇后虽然暂时失去了管理政务的权利,但是同为赵家女的安嫔却被晋为妃。于是明眼人渐渐的都瞧出风向来,这是皇帝对皇后小有不满,却依旧依赖赵家,信重国丈啊!于是,原本还在李家与赵家之间徘徊不定的官绅都纷纷投入了赵家门下,一时间赵王府邸门前车水马龙,他府上一个小小门房也每日收红包收到手软了……      经了李静姝一事,太后自觉面上无光,索性避居万佛山,宣称要为大周亲自祈福。      后宫之中,太后避居世外,皇后被夺了权柄,贤德二妃遵了皇帝旨意暂时统领后宫事务,但她二人本就是戳着也不吱声的,只求无过也不曾有什么别的动作。于是,就得意了两个人,一为华嫔,一为安妃。      华嫔自不必说,她本就是个嚣张爱闹的,往日有皇后与太后压制着,不过小打小闹,如今无人来管她,她便肆意起来。好在她的闹腾却也无碍,不过是打听了皇帝行止,早早候在那里做个巧遇的样子,娇滴滴说上几句,抛几个媚眼罢了。      安妃却不同,她被皇帝晋了妃位,又见皇后被夺了权柄,便起了一桩心思。原来这安妃的生母却是赵王府上的一名贵妾,按照排行该叫一声二姨娘的。她原本在赵府时,见多了生母在皇后母亲面前伏低做小忍气吞声的模样,小小的心里便存了一段愿念。她也是个有心计的,从七八个适龄的庶姐妹中得了主母青眼,带入宫中,初封嫔后为妃。如今眼见皇后失了圣心,她自己却晋了妃位,自觉是皇帝待她不同之处,因此要为自己生母争一个名分,抬成平妻。      她却也知道这话不好自己开口来说,便寻了有难处的官宦人家,将他们的难处说与皇帝听,央告着要皇帝帮忙解决了。皇帝不知是真的宠她,还是信重赵家,凡她所求,一概准了。渐渐竟发展到,安妃在这边明码标价卖官鬻爵,转眼皇帝圣旨一下都准了。如此,受了安妃恩惠的官员就越来越多了,于是她母亲抬成平妻之事便自然有人在赵王耳边时时提及……      这一日,昔日的赵国公夫人,如今夫贵妻荣,成了赵王妃,入宫来见皇后娘娘。不过片刻,便请了安妃同去。只见长乐宫殿中遣散了众太监宫女,只剩了三人密议。过了三盏茶时分,安妃捂着脸跑了出来,口中呜咽,据她宫中奴仆说,那脸上老高的两个巴掌印,不知是皇后赏的、赵王妃赏的――还是母女混合赏的呢?这次之后,安妃卖官之事渐渐消停了,将她母亲抬成平妻之事也无人再提,她自己大约是脸上痕迹未消,躲在自己宫中不出来见人。华嫔倒是借机日日去看她的,但是每次都被安妃身边侍女推说娘娘歇息了给挡了回来。      数来数去,这后宫中最清闲之地却是姜清如所在的崇阳偏殿。      因为与皇帝的寝殿挨得实在太近,是不奉诏不得入内的地方,所以后宫众妃也不会来她这里联络感情什么的。姜清如自然乐得自在,系在心上的一等大事不过是外面小花圃的青盅长的怎么样了,偶尔研究一下镯子的诡异之处,却始终没有新发现。      那天她吩咐内务府种了葡萄,当晚就趁着夜色,假借欣赏之名,不动声色偷梁换柱,改了青盅。      如今这青盅种下去已经有十四天了,果然开了淡白色蔷薇般的花朵,那照料果木的太监暗自惊奇:这葡萄怎么长得恁快?!就算是天子居所,有龙气庇护,也快得有些妖气了啊!而且越看越不像是葡萄。这太监心中忐忑,有心想将这株怪物除去,重新种葡萄,奈何那夏侯贵仪对这怪物似乎上心得很。每天都过来数数开了几朵花,蔓子又长了几尺――他如何能下手啊!      因此,当姜清如笑眯眯地表示这葡萄开的花真好看时,这太监也只好苦着脸陪笑:侍弄了半辈子果木,从来没见过这么开花的葡萄啊!      太后去了万佛山,姜清如自然也就免了每日一个时辰的诵佛还愿,除了照料青盅之外,再没有别的事情;于是日子一下子清闲起来,每天的时光也悠长了。秋日已尽,渐入冬季,天气自然是越来越冷了,人也容易困倦起来。      姜清如这十几天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坐在榻上,膝上搭着毯子,一边吃着旋夏、半夏剥好的栗子松子等物,一边歪着脑袋看些闲文异志。屋子里有暖香氤氲的味道,窗纸外透着明澈的天光或是寂然的夜空,唯一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这个时候的书都是从左写到右,又是竖行繁体,看得让人有些不习惯罢了。      有时候皇帝下朝回来,往她西间这里探探头,常常就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神色来,抢她两把剥好的果子,回东间看他那苦逼的奏折。      姜清如也并不计较,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果子本来也是皇帝名下产业来的。啧啧,说实话,她还有点同情这渣皇帝。他实在是忙,忙得像个被人狠狠抽打着的陀螺一样。白天在朝堂上忙,晚上回了寝宫还要加班加点,而且他忙得有些兴奋――兴奋中又有着极为隐秘的不安。要问姜清如是怎么察觉的?她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枕边人啊!      皇帝近来喜欢抱着她睡觉,一到要睡了,一定是把她从西间拎到东间去,大被同眠。      接连十几天,人家都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到了他俩这里,连聊天都没有,就是抱着+睡。      纯洁得要死。      往前推三天,大约是情动期到了,皇帝见她上了床,抱住啃了两口,含着嘴唇正逗弄着呢……弄着弄着,压在姜清如身上的人就没了动作。她翻眼一看,这家伙已经趴着睡着了,眼底下老大的两个青圈,看上去的确憔悴。也难怪他憔悴,有几次晚上,她睡得朦朦胧胧的,听见外面隐约是赵五在说话,接着身边的人就动作利索的下了床……不知过了多久才回来。这么折腾着,一晚上也就是合合眼而已。      至于说姜清如是怎么察觉到他那隐秘的不安的……这个抱着睡觉,不是皇帝抱着她啊,是要她抱着这厮啊!      镜头回放到在长寿宫,李静姝受杖责,皇后被夺权,皇帝与宠妃秀恩爱,当天晚上,姜清如闭眼躺着准备安稳睡个好觉。谁知道她都已经睡得朦朦胧胧了,身边的皇帝一个劲得翻来覆去折腾,她有些不耐烦又懒得说话,索性伸出手去拍拍他――拍在他背上了。谁知道这一下效果却相当之好,皇帝立马不翻腾了,后背往她手上拱了拱,她下意识地继续拍动……不一会,两个人都睡熟了。      自那以后,姜清如这个宠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与皇帝几乎是夜夜同眠。皇帝翻腾,她就拍拍背,久了,琢磨出门道,索性也不用拍背那么辛苦,只要横过根胳膊去抱住这厮,他就老实了,她也能安稳睡觉了……      对于姜清如来说,日子就这么不长不短得过去了。      前朝赵王独大,后宫一片祥和。空气中却有种不一般的味道。      姜清如有种本能的不安。      在青盅开始结实的那一天,一支五万人马的精兵千里奔袭,直插京都。在距离都城三十里外,打出了“清君侧、除佞后”的旗帜。      而这支队伍的将领竟是那失踪八年的夏侯廷越――姜清如这具躯体的小哥哥! 33滚呀滚床单   而在赵王一派全力对准这支勤王师的时候,谁也不妨赵家派系里竟然有人反了水!      当初走了安妃门路,买了个龙虎营小队长的高建耀,不知怎么钻营的,竟然当上了统领!大约是他是走安妃门路进来的,原本的龙虎营统领是个中立派,赵家觉得能换上这个亲赵派的总比中立的强,所以前统领犯了事,这边就安排了高建耀上去了。这高建耀当夜骑兵,率领三千精兵,屠了赵府!赵家嫡庶上百人无一幸免!赵府门前的石狮子上的血腥气,自此后三个月都没能散去……      这一夜惨变,姜清如一无所知。      第二日,姜清如朦胧中醒来时,正看到穿戴整齐的皇帝从外面走进来。她半坐起来,揉揉眼睛,嘟囔道:“你今日不去早朝么?”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皇帝整个压在床上。      姜清如有些不舒服得扭动了一下,他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冷硬的龙袍覆在她柔嫩的脖颈上,激起一阵冷战。      “冷……你先把自己弄暖和点……”姜清如嫌弃得推推皇帝。      皇帝却歪过头瞅了她一眼,不怀好意得一笑,将冰凉的下巴整个埋在了她肩窝。      姜清如被冰得“嘶嘶”抽起气来,挣扎着抽出手来,轻轻拍着他脑袋,恼怒道:“你把手放到自己怀里去试试,像冰块一样的……”      皇帝撑起身子来,眯着眼睛盯着姜清如,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敢拍朕的脑袋!”      姜清如被他突然的威仪震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她面对这个皇帝时还真没感觉到这是个皇帝――呃,感觉更像是个不用顾忌太多的年轻人,仅此而已。甚至于,她可以感觉到,只有两个人在的时候,他是很喜欢自己这种随意的对待的……      皇帝见姜清如咬着嘴唇,睁圆了眼睛打量他,不由腹中好笑,他缓缓俯□去,在离她唇瓣一根头发丝那么近的地方停了下来,见她依旧圆睁着眼睛瞅着他,衬着粉嫩的面色更显得可怜可爱,便柔声道:“闭上眼睛。”      两人唇离得如此近,他一说话,姜清如便觉得唇上一阵酥麻,明明还没有碰到,却仿佛从空气中传过了电流来一般。      她从善如流得闭上了眼睛,便觉得唇瓣覆上一层温软。      皇帝以少有的耐性和柔情,缓缓浅吻着身?下的女子,在她身体柔软下来之后,慢慢向下游走,吻过修长的脖颈,在精致的锁骨上深深呷吮着,唇移开时已经泛起了嫣然一抹红。他用拇指摩挲着那痕迹,露出满意的笑容,双手微动,解开了她的衣带……      姜清如偏过头去,双目半开,望一眼大亮的天光,在他激烈的动作下,断断续续道:“皇上……这,白日宣淫……”      皇帝又俯□去,吻住她,这次却吻得极深,令她连呻吟声都闷在喉咙里了。      良久,唇瓣分开,皇帝哑着嗓子,笑道:“朕就是规矩,管那么多做甚?”      姜清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在迷离中紧紧攀着他精壮的躯体,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抱紧唯一的浮木……极致的欢愉中,姜清如隐约想着:他这样开怀肆意,大约是解决了心头大患……今日还要去看看那青盅,也该成熟了……      等到□一毕,皇帝沐浴**,神清气爽得出门而去了。      姜清如却瘫软在床上,几乎化作了一滩水,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缺少锻炼了……她呻吟着揉着自己的腰,想着要在每日行程里加上运动这一项才行。旋夏与半夏面红耳赤得进来,服侍她去沐浴**。      在蒸汽萦绕的浴房里,旋夏有些激动地小声道:“小姐,您听说了吗?这次领兵勤王的是小少爷!”她的声音激动地有些发颤,似乎还有些太过惊喜所带来的不敢置信。      半夏也小声道:“是呢,我听小夏子说,的确是小少爷!皇上早上得了军报,高兴坏了……”      “是呢,赵家倒了,小少爷也回来了。”旋夏低下头去,眼泪啪嗒啪嗒得砸落在浴桶中,半响强笑道:“老侯爷的冤屈总算得申……”      前文说到过,这夏侯一族尽皆战死,乃是因为赵家坚壁不出救援,李家在后切断粮草所致。      半夏取了帕子来,一边为姜清如擦拭身体,一边哽咽道:“哭什么?这是喜事,皇后那么嚣张跋扈,这赵家不是也说倒就倒了;我看啊,太后再强也强不过当初皇后的风光去,李家倒掉也指日可待!我……”      “胡说什么呢?”旋夏瞪起眼睛来,她素日总是温和的笑着,此刻一瞪起眼睛,半夏便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姜清如看了旋夏一眼,“半夏说的不对吗?”      旋夏擦擦眼泪,低声道:“太后,那毕竟是皇上的亲娘……李家不会倒的……”      此言一出,半夏也情绪低落起来。      姜清如心中却有些忐忑,这个小少爷回来了,她却是个冒牌货,不要露了马脚才好;转念又想到当初兄妹二人失散之时,夏侯清如才不过七八岁,如今过了八年,便是推说往事已经记不清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想了想,姜清如问道:“那小少爷……我哥哥回来了,能来见我吗?”      半夏忙点头,“小少爷这立了大功,又与小姐失散多年,皇上肯定会准许相见的!”说到这里,她突然看了一眼旋夏。      旋夏低着头,轻轻揉弄着手中的湿帕子,大约是浴室里有些热,她的脸色很红。      姜清如默默地倚着浴桶在心底盘算,赵家既然已经倒了,按理说皇后的死期也不会远――若是到那时候,她的游戏还没有满级,该如何是好?会发生什么?这么一想,她登时有些焦急起来,匆匆沐浴完了,穿好衣裳,也不管腰酸腿软,就走出去到小花圃里看那青盅。      只见青盅架下已经挂了三串果实,每一串都有七八十粒,每粒约有小拇指甲大小,隔着丝帕摸上去硬硬的,显然还没有熟……便是进了游戏界面,到了种植区,那【收获】的选项也是灰色的――她的确是有些心急了。然而,这青盅颇有些稀奇,不能碰到金、土、水……      姜清如仰头望着晴朗的冬日天空,暗暗祈祷:果实成熟之前可千万千万不要下雪啊!      前朝风云变幻,后宫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人数要多了起来喽!      先前有赵家把持着,皇后严防着,周子业这个皇帝当得颇为憋屈,后宫人数可谓古往今来最少的了,仅有一后三妃二嫔一贵仪,而且除了那一后,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摆设,只能看不能“用”……如今赵家倒台,皇后名存实废,各大家族也就肥了胆子开始往后宫塞人,又恰好是按照祖制该往后宫选人的时候了。      原本去了万佛山礼佛的太后此刻也施施然的回来了,像定海神针一样插?入后宫,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上次折损了唯一的亲侄女,败在皇后手上,太后这次多了心眼。      世家适龄女子像流水一样涌入长寿宫来,这个往上数八辈喊太后一声“姨母”,那个从父亲往上排三代唤太后一声“姑妈”,又有贤妃德妃品鉴,华嫔柔嫔凑趣,一时间好不热闹。众人都在长寿宫,姜清如也不好太特立独行,每日都来打个过场,闲闲得听几句。         那些娇女却都悄悄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宠妃,赐居皇帝寝宫,这次扳倒赵家又是她哥哥出力……怎能让人不思量。然而这个宠妃却与众娇女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看上去甜蜜蜜嫩滴滴的,不够十五六岁的模样,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喝茶吃果子,不是太后叫到她便从来不肯说话的……果然,深不可测。      神游天外的姜清如根本不知道给众人留下了这么个印象,有些苦闷得扳着指头算日子,都已经二十天了,那青盅怎得还没成熟啊!今日这天看起来阴沉沉的,似乎要落雪……      好容易等到贤德二妃请辞,姜清如也顺势起身,一同告退。      旋夏、半夏扶着姜清如慢慢往宫门外走,贤妃与德妃本是走在前面,此刻贤妃忽然回过头来,看了姜清如一眼,停下了脚步。      姜清如走过去,就听贤妃笑道:“清如妹妹可是累着了?”      姜清如点点头,“姐姐所料不差。”      贤妃面上微微一僵,旋即微笑摇头,与德妃一同走在前面去了。      姜清如在心底把渣皇帝大些八块,这几日他解决了赵家这个毒瘤,兴致高昂,晚上来一次早上还要来一次……运动事项已经迫在眉睫了。揉一揉酸疼的腰,姜清如一步一步往崇阳偏殿挨着。      这次皇帝却是早下了朝,也没往别处去,坐在西间独自闭目倚在榻上,几上摆了一壶茶。      姜清如轻轻走进去,凑到他跟前端详了端详。      皇帝也不睁眼,伸手把她拉到怀中坐下,含糊道:“从太后那里回来了?”      “嗯。”姜清如答应着,顺势倚在他怀中,平心而论,这厮肌肉虽然发达,但不至于硬得咯人,温温热热的,躺上去很舒服。      皇帝摩挲着她面颊,手指在她唇边留恋,声音稍微清明了些,“都见了什么人?”      姜清如想一想,随意道:“一个也记不得了,左右不过是世家贵女呗。”      皇帝在她唇边动作的手指微微一顿,他似乎是叹了口气,低声道:“下次留心些。”      姜清如漫不经心地答应着。      “你呀……”皇帝的声音中似乎含了笑,又有些无奈,然后他扳着怀中的女子的肩膀,将她压在了榻上……      一时云雨初停,姜清如瘫软在榻上,缩在毯子底下,稍微一动,腰也酸疼、腿也酥麻,不由恨得牙痒。      皇帝隔着毯子将她搂在怀中,半阖双目,一只手还在下面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低头看一眼她羞怒的样子,笑着将脸埋在她发间,含糊道:“朕下次轻些……”      姜清如睨了他一眼,“没下次了。”      皇帝亲亲她嘴角,温柔道:“会有的……”      “没了。”姜清如偏过脸去。      皇帝如影随形,随着她转脸,又吻上去,亲热道:“有的……”      “没了。”      “有的……”      于是……就真的有了。      窗外已经暮色沉沉,两人都还没用午膳,姜清如此刻却已经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别说用膳,便是躺着都觉得要化成水了……      皇帝便让人端了膳食摆在几上,抱她在膝上,用毯子裹住,像喂猫儿一样,亲自夹了菜肴与她。姜清如半闭着眼睛,窝在皇帝怀中,听他温柔地一声“喏”,便微微张口将递到嘴边的食物咬入口中,随着性子慢慢咀嚼……      皇帝也不着急,喂她一口,自己也吃一点;看她口中停了动作,就再喂她……如此往复……      银烛高照,屋中两人似乎都觉得这般举动是天经地义。      若是换个人进来看一眼,准会惊叫出声……那女子怎得如此大胆!她卧在皇帝膝上,倒如同女王一般,浑不在意于帝王而言这等宠爱的重量……      皇帝低着头,轻柔得“喏”了一声。      姜清如这次却没有张口,而是微微偏脸,面向他怀中,软绵绵、懒洋洋得从舌尖上吐出两个字来,“饱了。”      皇帝一笑,放下银筷,在她那油汪汪的小嘴上轻吻一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后天保持日三更、争取日四更…… T-T,**爬走…… 哥哥现真身   赵家倒台了,前朝势力重新洗牌,太后仗着是皇帝亲娘,见缝插针得往枢纽要职上插人。她那三个嫡亲的侄子自不必说,便是她兄长的小妾娘舅都谋了不大不小的肥缺放了外任。一时间,垮了赵家,却肥了李家。      原本在赵家得势时,拜走门下的墙头草此刻迎风摇曳,又冲着李家摇头摆尾了。      而向李家献媚的最佳方式,莫过于将家中女儿送入宫中,得见太后一面,留下个印象,来日大选时才好不负恩泽。      前朝的事情姜清如不知道也无心去了解,后宫这地的事情却是她想躲也躲不了的。眼看着长寿宫中来往的适龄娇女越来越多,从最开始的三五而入,到现在三五十鱼贯而入,一字排开,个个都如同鲜花般开放在太后面前,开口第一句必是自报家承,祖父是做什么的,父亲又是做什么的……而她与太后又有什么亲戚关系。姜清如看了几日,简直要怀疑天下娇女都是李氏所出了……      因着前几日皇帝的叮嘱,姜清如也稍加留意了些,无奈人数众多,又几乎都是一样面孔,简直无法分辨。      回了崇阳偏殿,姜清如径直趴到西间榻上,抱着枕头要旋夏来帮她捏捏腰。      渣皇帝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了!      旋夏跪坐在塌下,手上力道适中,不轻不重。      姜清如满意地叹了口气,将脸在枕头上蹭着,不一刻便有些昏昏沉沉起来,正舒服着呢,腰上却没了动静,她有些不满地扭动了一下,哼唧着,“继续……”      于是旋夏又继续了,这次却比之前更令人舒服了,按下来的力道适中,却有一股热气贴上酸麻的肌肉,姜清如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她小小声的呻吟着,含糊道:“旋夏……我要是个男的,就……就娶了你……”      身后传来一声闷笑,这闷笑声姜清如近来再熟悉不过了!      她微微一僵,慢慢扭过头来,却看到那偏坐在榻上为她捏腰的人正是让她腰酸的那厮;而旋夏不知何时已经退了出去。      姜清如愣一下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皇帝停了手上动作,笑道:“就是你说‘继续’的时候,朕只好遵从爱妃心意了。”      姜清如抓住他的手贴在腰上,半闭了眼睛,低声道:“既然要遵从我的心意,我可还没喊停……”      皇帝无奈摇头,将她横抱在怀中,果然又动起手来,又问道:“今日在母后那里又见了哪些人?”      姜清如想了想,扳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林侍郎家的两个嫡女,尚书府的一个庶女,钱司马家的一个嫡女……”如此,数完了十个指头,姜清如有些头疼得皱起眉头,低声道:“还有好多,除了这十个,还有些其他与太后沾亲带故的娇女,总有四五十个……看得人眼睛都花了,也不知道太后怎么分清楚谁是谁的……”她忽然咯咯一笑,将脑袋歪在皇帝膝盖上,瞅着他曼声道:“要是都迎进宫来,您可要小心铁杵磨成针啊!”她与皇上说话,鲜少用“您”这种尊称,此刻显然是取笑。      皇帝瞪起眼睛,笑斥道:“胡说八道!”      他斥了这一句,便转脸望着窗外,脸上的笑也渐渐消散了,整个人像是石头雕刻出来的一样,沉默而孤寂。      姜清如看在眼里,却也无话可说,她每次回来皇帝都要过来问在太后那里见了什么人,她如实说了之后皇帝就会默然不语……且一次比一次更沉默。      想来也是,哪个儿子被做母亲的“明码标价”,都不会太开心了。只是看太后对显王与她对皇帝的差别,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按道理来说,皇帝也该习惯了――怎么看上去,还是抱有期望的样子呢?      不过这些也不是姜清如要操心的事情,她就安静地卧在皇帝膝头,他沉默伤感一会,总还是会记起前朝事务离去的。      做皇帝不容易啊,连难过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皇帝果然片刻回神,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道:“你哥哥夏侯廷越回来了,这次除赵家他是立了大功的。前几日朝中事务繁多,朕放不得他。今日才得了空闲,朕准了他等下来崇阳殿用晚膳,你且稍作准备。”      姜清如呆了一下,“哦”了一声。      皇帝挑眉道:“你倒是淡然。”      姜清如噎了一下,慢慢道:“淡也好咸也好,总之是会见到的。”      皇帝被她逗得一笑,起身去了。      这边姜清如唤了旋夏进来,要她跪在塌边,温声问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你跪着?”      旋夏抬头望了她一眼,细细思量片刻,垂首道:“奴婢愚钝,还望贵仪明示。”      姜清如慢慢道:“你和半夏是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不同,也与这宫中别的奴才不同。他们可以对我有二心,你二人却不可。”      旋夏吓了一跳,叩头道:“奴婢对您绝无二心!”      姜清如叹了口气,引导道:“那方才皇帝进来,要你悄无声息出去,你便当真一言不发退下了。我不知皇帝来了,只道还是你,若是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岂不死得冤屈?”      旋夏更是骇然,急切问道:“贵仪可说了什么?”      姜清如微笑道:“这次万幸,若是果真说了什么,我还能好好坐在这里?”      旋夏松了口气,面色涨红,惭愧道:“贵仪教导得是,旋夏想得浅了。只道是皇上对您疼宠之意!奴婢绝无二心的……”      姜清如点点头,伸手扶她起来,柔声道:“我也不过是点醒你。方才皇上说了,哥哥过会来此用晚膳,你去准备一下。”      旋夏眼中还含着悔恨惊惶的泪,听了这一句,登时笑颜逐开,忙答应着去了。      姜清如趁着空隙又去看了看那青盅,估摸着成熟也就在这一两日了,越发叮嘱了侍弄果木的太监好好照料。      冬日天短,一眨眼已经暮色深沉。      崇阳偏殿侧厅里,暖气融融,三尺宽的方桌上摆了一只景泰蓝大盘,盘中一个火锅正烧得翻花沸滚,嗤嗤冒着白烟。大盘周围又摆了几碟凉菜,色彩鲜亮,煞是好看。      太监来报,说是夏侯将军已经候在重花门外了。      姜清如起身道:“快请进来。”      就听得一阵皮靴踏在金砖上的闷响传来,珠帘半启,由太监引进来一名青年男子。只见来人蚕眉凤目,鼻如悬胆,相貌堂堂;肩阔腿长,威风凛凛――端得是一英武美男子。      姜清如还在打量观赏,身后的旋夏却已经撑不住呜咽出声,低声哽咽着唤道:“小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爬走继续码字ing 叶落姑娘,请手下留情。 哥哥大杀器  “臣夏侯廷越见过贵仪娘娘。”来人走至桌边,屈膝跪地行礼,声音铿锵有力。      姜清如有点不能进入角色,看了眼红泪流的旋夏一眼,也在声音里添了几分激动,“快快起来!”      夏侯廷越便依言起身,默然而立。      姜清如伸手道:“请入席吧。”      夏侯廷越又依言坐下,眼观鼻鼻观心,面无表情。      姜清如低低咳嗽一声,发觉自己不能进入角色,实在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哥哥”,丝毫没有接戏啊!      “旋夏,为……布菜。”姜清如顿了一顿,不知道该称呼对面的人“哥哥”,还是“夏侯将军”。      旋夏忙上前,从火锅里夹出一块细白如腻脂般的豆腐,轻轻放在夏侯廷越面前的碟子里,细声细气道:“小少爷以前最爱吃这野鸡崽子鱼头豆腐汤了。”说着又舀了一匙汤在他面前的碗里。      夏侯廷越夹起豆腐,一口吞下,端起碗,将汤一口饮尽,也不嫌烫,也不品味,见姜清如与旋夏都盯着他看,沉默半响蹦出一个“好”字来。      噗!谁要你一字千金得点评这汤来着……      姜清如想了想,问道:“你这几年来可好?”      夏侯廷越拧着粗眉,半响又蹦出两个字来,“还好。”      ……简直无法沟通了。      姜清如扶额,又进一步问道:“哥哥数年不知所踪,这一次带了五万兵马勤王,怎得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      夏侯廷越闷声道:“臣不密失其身,妹妹不该问此事。”      ……姜清如低头吃菜。      夏侯廷越却主动说话了,他瞪着眼睛,干巴巴地问道:“妹妹在宫中数年可好?”      姜清如翻翻眼皮,吐出两个字,“还好。”      夏侯廷越盯着眼前的青瓷碟,仿佛要盯出一朵花来,半响粗声道:“若是有人对妹妹不好,只管告诉我。”      姜清如有些惊讶,抬眼看了他片刻,心中微软,轻声道:“没人对我不好。”      夏侯廷越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加重语气重复道:“若是有人对妹妹不好,只管告诉我。”      姜清如微笑点头。      该受这份亲情的人不是她,莫名的愧疚感令她一时间有些沉默。      一片静默中,夏侯廷越起身告辞。      姜清如望着他,心中有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夏侯廷越闷声道:“京都九门还要巡检,耽误不得。”顿了顿,又道:“改日请了皇上旨意,再来看妹妹。”这便转身大步去了。      姜清如独自坐在桌边,望着依旧翻滚着的鱼头豆腐汤,愣愣出神。      旋夏在旁边低声道:“小少爷变了好些……”又叹息着自我解释,“他独自在外漂流这些年,性子变冷了也是常情……”      正说着,皇帝来了。      他四处一看,疑惑道:“你哥哥走了?怎么这样快?”      姜清如道:“说是要九门巡检。”      皇帝笑叹一声,“是个实心眼的。”说着坐到姜清如旁边,夹了块豆腐轻轻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哄道:“你哥哥不陪你吃饭,朕来陪你。”      姜清如睨他一眼,不去接那豆腐,而是慢慢道:“哥哥很奇怪。”      皇帝漫不经心的放下筷子,看了她两眼,“哪里奇怪了?”      姜清如细细回想着这个夏侯廷越的一举一动,低声道:“哪里都奇怪。”      皇帝哼了一声,轻声道:“你就是心思多。”一抬头,看到姜清如还拧着眉头在那里寻思,叹了口气,一下子将她横抱起来,笑着往卧房走去。      姜清如正在想事情,被吓得惊叫一声。      皇帝听了,笑得更开怀了。      一室春情,自不必提。   ‘   青盅成熟收获了,游戏一下子升到了45级,姜清如很有些小兴奋。取了三颗明珠换了经验,直接到了五十级――可以开始养动物了。然而,这个却很费周折,原因无它,最开始的白鸽是要在幽兰宫养的。      这幽兰宫,乃是先帝兰贵妃的居所,已经封了近十年了,内里荒芜。      怎么进入一处被封起来的宫殿养鸽子,这是个大难题。      数次尝试无果,眨眼已经是冬去春来,大选开始了。      姜清如对大选并不在意,也不留心,只觉得宫中热闹了一阵子,忽然如同一夜春风催开了众花,宫里突然多了二三十个年轻女子。其中光美人就有二十五六个,姜清如也不耐烦去记,倒是有个林侍郎的女儿封了琳嫔,又有个钱司马的女儿封了玲贵人,算是一入宫就有品级的,倒还值得一提。      虽然多了二三十名新的宫妃,皇帝却还是夜夜宿在崇阳殿,偶尔事务过于繁忙之时就独自睡在东间,多数时候却还是与夏侯贵仪一起就寝。      于是一时之间,流言与蜚语一色,明枪共暗箭齐飞。      姜清如依旧是不在意,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如何进入幽兰宫养鸽子上了,哪还有闲心思去跟些无聊女子计较。      然而,姜清如不计较,却有人替她计较。      要说这敌视姜清如之首,当属新封的玲贵人,她是大选当日皇帝亲封的,不同于琳嫔是由太后择定。那日,皇帝问话,这玲贵人应答得体,更兼声音美妙,清脆如银铃,因此未侍寝便得封为贵人。      入宫这么多女子中,唯有她一个是皇帝亲封的,她便自觉不同,乍着胆子时不时在崇阳殿外侧唱几嗓子。      太后不满后宫形势,因此睁只眼闭只眼由她折腾;太后不理会,贤德二妃更不会干涉。于是,这玲贵人便越发得了意,每日都要在崇阳殿墙外唱曲怡情。      只苦了一个人,那就是姜清如。      皇帝虽然睡在崇阳殿,大部分时间却都是在前朝度过的;因此这玲贵人的妙曲仙音,多半入了姜清如的耳朵。她被这整日如同猫□般的嗓子弄得直恶心,让旋夏去劝说了一回,无果。玲贵人反倒变本加厉起来,认定了皇帝至今不睡她必是这个夏侯贵仪使了狐媚之术,阻碍了她的宠妃之路。      这一日,姜清如从幽兰宫外转了一圈回来,正遇上唱得欢快的玲贵人。      姜清如一听这声就头疼,一直无法进入幽兰宫又有些烦躁,一眼看到玲贵人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模样,不由冷笑,一挥手指派旋夏与半夏,“去,给她堵上嘴,送到她自己宫室去。”      旋夏、半夏领命上前。      玲贵人大惊失色,梗着脖子先是谩骂,后来竟渐渐骂得阴狠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当是别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爬上的龙床?!你这个XXX的狐狸精,太后娘娘明鉴**,让你不得好死……”这便给堵上了嘴。      姜清如有些不耐烦地揉着眉心,就要走入崇阳殿,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一转身却看到身后站着夏侯廷越。      只见他面色阴沉,手握在佩刀上,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常人出入宫禁都是要解下武器的,只是这夏侯廷越立了大功,皇帝特别恩准他入宫门部下刀,进辕门不下马。      姜清如不妨他站在那里,倒惊了一下。      夏侯廷越看了她一眼,又盯住犹在挣扎的玲贵人。玲贵人口中呜咽,神情狠辣,显然是犹在痛骂。      夏侯廷越呼吸粗重起来,双目死死盯着她,突然大步上前,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手起刀落!当场斩杀了玲贵人!       作者有话要说:T-T 雷雨天气 胆战心惊码完的这一章,安全起见,兔子得关电脑了。今天欠一更,记下。 q(s3t)r 后宫大变天   姜清如强自镇定得回到崇阳偏殿内,惨白着面色,眼前仿佛还能看到那鲜血喷溅出来。这次,她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催眠自己,那血是假的。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在她眼前刹那消弭,这种震撼是不可想象的。      宫里乱了起来,太后匆匆赶来了,众小boss也随之而来,玲贵人的尸首被收拾了去,接着皇帝也来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皇帝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姜清如的不满。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的妃嫔,又看了一眼目不斜视一声不吭的夏侯廷越,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太监,“去解了夏侯将军的佩刀。”顿了顿,又道:“你性子莽撞了些,以后禁宫行走,还是不要带刀了。”      夏侯廷越恭敬答应了。      皇帝又挥挥手,“都散了吧。”      太后吸着气,却到底没有说出反对的话来。      众妃嫔美人心怀忐忑各自散去,带了些不敢置信,这玲贵人竟这样被杀了?皇上竟然丝毫没有追究之意,只是解了夏侯将军的佩刀?      让众人更加震惊之事还在后面。      第二日,皇帝便将夏侯贵仪封为“清妃”,位列贤德二妃之前;更开启了封闭十数年的幽兰宫,重新整修,只待竣工之日就将新封的清妃置于此处。如今,赵家已经垮台,皇后名存实亡,姜清如赫然便成了后妃之中第一人。      姜清如本人对后宫的权位变化所带来的影响没什么感觉,但是可以顺理成章得进入幽兰宫,的确是可喜可贺,因此这几日面上也带了几分雀跃。      皇帝见了,就笑她,“还以为你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原来晋了位分也能高兴片刻。”      姜清如睨他一眼,不予理睬。她可不是傻子,那日夏侯廷越斩杀了玲贵人,皇帝丝毫不追究,接着就给她封了妃――她可不觉得这是皇帝爱上了她。绝对又是在下套,就像当初不动声色扳倒赵家一样,不知道这次他又要有什么大动作……偏偏她倒霉,原主身份性格都是个适合做棋子的,也怨不得别人要放她在最顶峰厮杀……      皇帝见她不回话,也不生气,低头随意地翻着手上奏折,脸上神色渐渐阴沉下来。      姜清如也不去看折子上写了什么,自顾自站在窗前看外面的雪景。      过了片刻,皇帝却突然说话了,声音低沉,“你说,皇后……”后面的话却听不清了。      姜清如回头看他一眼,俗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会子利用完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皇后了吧?      皇帝有些颓丧得长叹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与姜清如并肩望着外面雪景,轻轻道:“朕与皇后少年结缡。当初朕能够登基为帝,皇后功不可没……虽然赵家猖獗为患,却到底与皇后并不相干……”      姜清如默默听着,切,古代不是最流行株连吗?赵家出事,皇后还能毫发无伤?      “……只是朝中大臣不肯善罢甘休,日日鼓噪,要朕……废后。”皇帝沉默一瞬,手指叩击着窗扉,低声道:“朕很为难。”      姜清如斜了他一眼,慢慢道:“找个时间去看看皇后呗,看她怎么说。”      皇帝愣住,脸上竟然有几分不知所措,半响有些窘迫得转过身去,来回踱步,最后道:“最近事忙,此事改日再说吧。”      姜清如侧过身来,看着皇帝大步离去的背影,心里有点冷,男人啊,你的名字叫懦夫。      走了皇后,来了清妃,后宫新入的二十几个美人只怕要老死处子之身。皇后善妒也就罢了,这个清妃却更狠,一言不合,当场斩杀,皇帝还丝毫不以为意。姜清如索性仗着舆论,连路上遇到“姐妹”时客套的寒暄都免了,她实在是对这个后宫腻歪得很。      又过了三日,幽兰宫修葺完毕,姜清如便搬了进去。      当晚,大约是最近都是与皇帝同寝,突然一个人睡倒还有些不习惯,姜清如睁着眼睛过了半宿,忍不住唤了旋夏打水来,重新研究起了那翡翠镯子。      不知怎地,这一夜,镯子里的那抹紫色越发妖娆起来,姜清如眼睛紧紧盯着那抹紫烟,久了抬头望向窗外竟似乎也看到天边升起了一抹紫色。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她,姜清如下床推开门,往那处紫光走去……      空中突然传来哀鼓响,接连三声,那是皇后薨了的信号。      姜清如心头一凛,却发觉已然身在紫光中间,霎时间,那紫光大盛。      一片惑心勾魂的紫色中,姜清如急速下跌,一颗心仿佛要怦怦得跳出喉咙。      她慌忙闭了眼睛,只觉周身气流急转,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安静下来,身体仿佛也停靠在实物之上……      咦?姜清如忽然觉得身下触感似乎不太对劲……      闷闷的低笑从身下响起,有些熟悉的男子声音在离耳边极近的地方轻轻道:“姜清如,你这是又在借机占我便宜吗?”       作者有话要说:叹气,兔子还是做个日更娘吧…… 女王VS少年 傲娇的少年   姜清如听到对方喊她现代的名字,心脏登时停跳了一瞬,几乎不敢睁开眼睛去确认,只怕是在梦中。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再趴下去,我可就不客气喽?!”      姜清如一咬牙,撑开眼皮,入目果然是现代景色,她正趴在一名少年身上,四顾一望――这分明是多年前她住的地方!每一件家具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半开的落地窗前米色的帘子随风起舞,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山色海景,这是她从十八岁年开始呆了将近两年的地方……      她心里一阵悲喜,伸手紧紧抓住身下少年的肩膀,在血液涌上耳膜的隆隆声中低下头去,看向那少年的面容……      是他!      姜清如身子一下子瘫软了,她缓缓伸出手指去,从那傲气得挑着的眉梢一点一点抚摸下去,流连过潋滟的眼角,抚过挺直的鼻梁,最后轻轻落在那微张的红唇上。      然后,一滴泪从女王的眼中跌落下来。      少年被她的眼泪吓了一大跳,抱着她坐起身来,慌乱地去给她擦眼泪,小心翼翼地瞅着她,低声哄道:“怎么啦,你别哭啊……”一边哄,一边笨拙得伸手轻轻拍打着她后背,柔声道:“不哭哦,清如乖,不哭啦……”      姜清如越发泪雨滂沱。      少年不知所措,挠了挠后脑勺,伸过头去,偏着脸凑在她唇边,笑道:“喏,给你占便宜,别哭啦。”      姜清如噗嗤一笑,渐渐收了泪,隔着薄薄的泪光望着眼前的少年,忽然真的身子前倾,轻轻吻在他唇角。      少年登时僵在那里,一瞬间从耳根到脖颈都红了起来,他睁大了眼睛定定地瞅着姜清如,抓着沙发的修长手指用力又松开,半响扭过头去,闷声闷气道:“喂,你还真是……”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十足的羞赧,不吭声了。      姜清如咬着唇,忍住泪意,一下子跳下沙发,跑到镜子前――是的,她又回到现代了,而且回到了多年前的现代,镜中是属于她的面容,有些凌厉的美,却还年轻鲜嫩。      镜中出现了少年的身影,他站在姜清如身后,将脑袋搁在她肩膀,手臂松松得搂住她的腰肢,试探着收紧。      姜清如轻轻按住了他交叠在自己小腹前的双手。      少年手臂微微一顿,有些委屈得把头埋在她肩窝,让栗色的短发映在镜中,像是撒娇一样得蹭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刚刚……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姜清如忍不住弯了眼睛。      少年继续闷闷道:“姜清如,你要对我负责才行。”      姜清如转过身来,伸手抵着少年略显单薄的肩膀,戳着他往沙发走去,边走边问道:“是谁赖上我的?”      女王气场全开。         少年被她戳着倒退着,小声道:“是我。”      “我收留了你一年多,还没收你伙食费住宿费呢,你什么时候付清呐?”      “喂,我可是有陪你玩游戏的……”少年不满地小声反驳。      姜清如瞪起眼睛,“是你缠着我一定要玩的!”      少年已经退到了沙发边缘,停了下来,抬眼看她一下,又垂下眼皮,嘀咕道:“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女人呐……”      “你说什么?”姜清如身子前倾,眯眼盯着少年,牙缝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危险意味。      少年**得又退一步,坐倒在沙发上,他有些恼怒得扭过头去,鼓着腮帮子,胸膛微微起伏。      姜清如望着他,心里如同有潮水阵阵袭来。      十六岁出道成名的少女,像一朵单薄的茉莉花在复杂如海的娱乐圈漂浮两年,收获了无数鲜花掌声与金钱。她却越来越沉默,不是工作的时候,可是自己闷在房间里十几天一句话都不说――经纪人简直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后来,看到了这处海景房,因为喜欢这里的景色所以买了房子。      十八岁的影后姜清如独自居住在偌大的别墅里,在生日那夜的夏风中,于别墅群的山路上捡到了一只少年。      少年有着栗色的头发,潋滟多情的双眸,和超级无敌自来熟的缠人功力。      “喂,你带我回家吧。”他倚在山路旁一颗柏树上,修长的身姿比身后的树木还要挺拔,望着姜清如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笑意,仿佛与她已经认识很久了。      疑似已经患有“非工作时段孤僻症”的姜清如瞥他一眼,视若无睹,径直上前开了别墅大门。      少年跟了上来,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扯着她的袖子拖长声调道:“带我回家吧,我很乖的。”      姜清如低头看着被扯住的袖子,不理他。      少年丝毫不气馁,变戏法般手上多了一个光碟,在月光下笑得**又无辜,“喏,还有很好玩的游戏哦。”      十八岁的姜清如走进了别墅,没有关门。      少年比出一个“耶”的手势,笑眯眯地跟了进去,手中光碟封套上印着五个字,正是:后宫刷刷刷。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犀利某尘的回复,兔子努力想三更来着…… 结果接了母上大人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爬走继续码字,争取再来一章……握拳! 亲吻吧少年   远处的海风穿窗而来,拂过姜清如面上,她猛地颤抖了一下,抓住少年的手,有些急切得问道:“今天是游戏通关后的第几天了?”      她会这样问,是因为自从少年缠着她进入了她的生活之后,每天电脑游戏都是开着的。只有通关之后,才关闭了。记忆中,游戏通关之后的第三天,少年就消失了。当时她从睡梦中醒来,鼻端似乎还能闻到少年身上清爽的气息,然而,身边却已经不见了他的人……自那以后,少年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姜清如搬出了这幢别墅,疯狂拍戏,成就六联影后的奇迹,成就一代女王的传奇……      就仿佛,那少年,那暧昧,那缠绵,都只是她的大梦一场!      那一年半的陪伴,仿佛只是来自一个她臆想中的人。      无垠的时空里,唯有那月光下闪着微凉光泽的游戏光碟,证明着,那少年的确存在过。      少年疑惑得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刚刚通关呐,你是睡糊涂了吗?”他被姜清如抓着的双手忽然轻轻动了一下,少年恍然大悟般得瞅着姜清如,“你是借机握我的手对不对?”      他有些得意地扬着下巴,睥睨着姜清如,清了清嗓子绷紧唇角道:“就说是早就看穿你的色女本质了,这些日子为了克制着不扑倒在我身上很辛苦吧……咳咳,看在你陪本少爷努力把游戏通关的份上,”他悄悄溜了姜清如一眼,终于绷不住唇角,露出暖洋洋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反握住她的手,很大方道:“就给你握着好啦。”      姜清如感到手上传来的暖意,心中触动,低头望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一时竟出了神。      少年被她盯得不自在起来,耳根悄悄红了,额头沁出了细小的汗珠,他偏过头去,又转过头来,半响嘀咕道:“怪女人。”      姜清如站在沙发边,慢慢俯□来,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火把在燃烧,她的声音在清朗中带了几分少有的绵软,“你说,要我负责的,是不是?”      少年瞪了她一眼,松开手怀疑道:“你又想耍赖对不对?”      姜清如握紧了他的手,点点头。      少年潋滟的眸子中流露出一分受伤的神色来,他负气得大力抽开手,抱臂扭头坐到沙发另一端去,闷声闷气道:“就知道你会这样。”      姜清如随着他转身,伸臂去抱他。      少年被她从侧面抱住,垂着睫毛挣扎了两下,力气却并不大,只是表示他还在生气。      姜清如贴近他耳边,轻声道:“方才那样……不算数的……”      在少年发怒之前,姜清如侧过头去,正正吻在了他的唇上!      姜清如半闭着眼睛,轻柔而缠绵得用唇磨蹭着少年的唇瓣,灵巧的小舌在少年的唇瓣间嬉戏,空气里仿佛有火花噼里啪啦响了起来,窗口却透入清凉温柔的海风……      就像是这个吻,火热的情感裹在甜美的触碰中,想要更多一点,让对方感觉到那份珍惜与不安……      少年惊愕得睁大了眼睛,发出羞涩的“恩哦”声,脊背一瞬间僵直后渐渐放松下来,双手不知所措得撑在沙发上……这个色女,她真的是,真的是……      姜清如伸手轻轻遮住少年的眼睛,继续加深这个吻,直到肺里的空气都透支掉,指尖开始发麻才稍稍退开一点,大口喘息着。      少年洁白的面颊上染着诱人的红色,本就潋滟的眸子越发勾人,他微张着嘴,也急促的呼吸着。      姜清如唇瓣嫣红得望着他,媚眼如丝,声音清靡,“来亲吻吧,我们。”      少年愣在那里,仿佛突然失去了对语言的领悟能力。      姜清如压住胸口,稳定着激烈的心跳,微笑着**,“这样亲吻的话,我会负责的。”      清爽的气息压了过来,少年闭着眼睛撞上了姜清如的唇,莽撞生涩而又热情,很快便在她的带领下掌握了要领,绵绵的亲吻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      冬日的傍晚,少见的晚霞明艳。      少年抱着姜清如窝在沙发上,两个人的唇都有些微的肿胀,红红的。      少年瞄着那诱人的唇瓣,悄悄移了过去……却被姜清如竖起食指抵在了中间。他不满地鼓起了腮,哄劝着,“再来一次吧,就一次好不好?”      姜清如仰头望着他,眸中含笑,眸色却深深,“好呀,但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笑逐颜开,又有些不耐,“你问,你问。”      姜清如搂着他的脖子,仔细盯着他面上神色,认真问道:“你告诉我,你是谁?”      少年眉头微皱,不满得哼了一声,疑惑道:“我是阿正呐,你不是知道的吗?”      姜清如闭了闭眼睛,道:“不是问这个。你……”她咬住下唇,有些艰难得问道,“你是不是……游戏中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我短小我有罪…… 周一开始日更喽~~ 再见吧少年   少年瞪着眼睛看着姜清如,突然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嘀咕道:“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发烧了么?”      第一句问出来,后面的话就容易多了。姜清如抓住少年在她额头上试温度的手,快速继续道:“你是不是从‘后宫刷刷刷’这个游戏中出来的?你是里面的哪个人物?”她看着少年疑惑不解的模样,顿了顿,解释道:“不然,为什么你会带着这游戏出现在山上呢,这么突然的出现……在这里一住一年半,你的家人呢?你总不会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阿正拧着眉毛收回手来,自言自语道:“是啊,我的家人呢?”      姜清如眼见有望,忙急切道:“你好好想想,你是从哪里来的。”      阿正揉着太阳穴,缩到沙发角落去,有些痛苦地蜷起长腿,小声道:“不记得了……”      姜清如叹了口气,一转身进了盥洗室,将右臂浸入水中,忐忑得等了片刻,翡翠镯子终于出现了!      然而那镯子却有了变化,冰玉的外壳上隐约有了细细的裂痕,里面浓重的紫烟仿佛一个不慎就会从缝隙中飘出来……      姜清如小心翼翼,生怕动作大了将镯子弄碎,她回到沙发旁,指着镯子给阿正看,“你认识这个吗?”      阿正瞅了一眼,奇怪道:“你戴着个快裂开的镯子做什么?”他有些小心地捏着她的手腕,“快取下来,万一等下裂开划破了皮会疼的……”      姜清如沉默着坐到阿正身边,想了想,慢慢道:“阿正,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阿正看着她突然严肃起来的面色,也不自觉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      姜清如犹豫片刻,道:“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十九岁的姜清如了。游戏通关之后的第三天,你就消失了。我恢复了工作,一直拍戏做演员,这样过了七年,再也没有见过你。后来,我从多伦多秀场接到了一个剧本,是这个后宫刷刷刷游戏的后续剧本。我接了,当晚坐专机回国,结果飞机失事……”      阿正猛地攥紧了她的手。      姜清如低着头,微微一笑,继续道:“我以为必死无疑了,谁知道睁开眼却穿越到了游戏中。”她盯着阿正,神情有些恍惚,“成了游戏中的夏侯清如。而且,在后宫中,我还带着游戏,是从零级开始的人物……我隐约觉得如果能把游戏通关,就可以回到现代来,但是……”她想到在幽兰宫紫光中听到的哀鼓声,有些郁郁道:“代表游戏结束的皇后之死已经发生了,我却还只有五十级,似乎,是失败了。”      她停了停,继续道:“然后,我就回到了这里――变回了十九岁的自己。”她说到这里,似乎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苦笑了一声望着阿正,眼中有几分不自知的渴望。      阿正认真听她说话,也认真道:“这么说,三天之后我就会消失吗?”他抿着唇望入姜清如的眼睛,诚恳道:“那肯定不是我自己想要消失的。”      姜清如点点头,如果是阿正主动要走的,只要告诉她一声就好,一声不吭的离开似乎不是这少年的风格――然而,就像是他一声不吭地出现一样,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可思议了。      阿正潋滟的眼睛里闪着湿漉漉的光,他拉着姜清如的手,低声道:“只有三天了吗?”      姜清如点点头,回想片刻,问道:“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回来?为什么偏偏会是我?”      阿正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忽然伸手回去捂住胸口,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看着你走过来,就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会对我好,而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姜清如抱住少年的肩膀,想要安慰他。      突然脑海中有黑色的光影一闪而过,伴着玻璃碎裂的声音,睽违已经的游戏界面再度出现了。      【尊敬的游戏玩家您好,由于您未能在游戏结束之前满级通关,回到现代的第一次机会已经失去。】      姜清如猛地坐直了身子。      【接下来将进入剧情篇,角色:夏侯清如,您需要按照剧情内容,辅佐皇帝诱杀太后、显王,最后为救皇帝而死。剧情**完成,将是您回到现代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那玻璃碎裂的声音忽然真实起来,姜清如低下头来,只看到那翡翠镯子已经碎裂开来,一片一片跌落在光滑的地板上,然后那浓重的紫烟升腾起来,将她整个人都裹住了……      透过那妖媚的紫色,姜清如睁大眼睛望向少年……却见他正努力想要冲进来,双臂张开呈现要拥抱的姿态,然而那紫烟如有实质,总是将他弹开!少年一次一次被反弹出去,却一次又一次站起来,更加大力得冲过来……      姜清如湿了眼眶,想要说话却已经发不出声音,想要挥手却无法动弹……只能在心底默念,阿正,阿正,我一点要回到现代来。   少年再一次被弹开,伏在地上,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眼睛中却迸射出炙热的火花,他双臂在地上一撑,又急速冲了过来……      紫光大盛,在少年冲过来前一秒,一切都消失了。      没有了那女人,也没有了那紫光,甚至地板上……碎开的镯子也不见了。      少年捏紧拳头,喘着粗气愣在那里,鲜红的血从唇角一滴一滴砸落下来……      良久,他身后忽然传来姜清如的声音,“阿正,你傻站在客厅里做什么?”      阿正猛地转过身去,十九岁的姜清如望着他青紫的唇角,惊叫一声,“你怎么啦?”      少年大步走上前去,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要记得回来,要记得回来……”      被紫光包裹起来消失了的姜清如闭上眼睛,默想着,原来如此。当初,游戏通关之后,她睡了一觉起来,阿正唇角流血得站在客厅里,见了她激动地死死搂住,小声说着她不明白的话。然后,接下来的三天里,他越发粘着她,简直是寸步不离,谁知,三天后消失的那个人换成了他……      深深的叹息,那三天里,阿正该是多么不安……      身周气流平静下来,旋夏惊慌的声音传来,“娘娘晕倒了,快去请太医来……” 作者有话要说:对手指,木有人萌傲娇少年的么? 皇后赵氏薨 姜清如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幽兰宫宫门旁,东方的天空那一抹妖艳的紫色正渐渐淡去,显出一轮夺目的红日来。 “清妃娘娘,您怎么站在这儿?” 姜清如回过头去,见是旋夏立在那里,有些担忧得望着自己。 “……什么时辰了?”姜清如有些迷茫得打量着四周,她这是从现代又回到古代了? “才五更天。”旋夏走上前来,扶住了姜清如,一边引着她往殿里走,一边低声道:“娘娘,皇后薨了,方才鸣了哀钟,内宫总管点了半夏去领咱们幽兰宫的丧服衣物……” 是了,皇后薨了,而她彻底回到现代的第一次机会也随之失去了、姜清如举起右手,那玉镯仍然在那,里面晕染的紫气像化不开的浓雾——那名唤阿正的少年呢?她突然消失,他在现代该是怎样的惶惑…… “娘娘,秋寒露重,要赏景还是等太阳出来,露水晞干了为好……”旋夏在一旁柔声细语。 姜清如抚摸着腕上的镯子,进了内室,吩咐道:“你且下去,我自己静一静。” 旋夏答应着去了。 姜清如沉下心思,想着“后宫刷刷刷”,果然又进入了游戏界面,却发现什么指令都做不了了,除了能取用包裹里的物品,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懊丧。她想到阿正,此人必定是与她穿越回来有关的——那么在这个剧本古代里,与阿正相关的人又是哪一个呢? *** 晌午,太后召集众妃嫔一起在长笀宫用膳,贤德二妃、华嫔柔嫔都到场了,独有皇后庶妹安嫔因赵家谋逆之事被幽囚不出。因着皇后薨了,虽然对太后一方而言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喜事,面子还是要做一做的,个个面现戚容,连素日最能说会道的华嫔都收敛了,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氛。 姜清如安安静静地坐在太后左手侧,听着众妃说些东家长李家短不着痕迹的闲话,直到皇帝来了。 众妃起身相迎,太后稳坐不动,眼看着皇帝走到近前请安,这才平静道:“皇帝前朝事务繁多,哀家便长话短说。”太后敲敲手中壮气势的龙头拐杖,扫视了一眼大殿里的女人,“赵氏没了,皇帝心中哀惋,这哀家能体谅。但她毕竟是谋逆之家出来的,赵家满门伏诛,给她生前留着那皇后之位已经是最大的体面了。如今皇帝要为她举大丧,让众妃为之守百日,群臣服孝——哀家断不能答应。” 皇帝挺着腰背坐在下首,也不与太后对视,一样平静道:“别的事情都可商量,只这件事朕心意已决,母后不需多说。” 太后没料到皇帝竟然这样直接顶了回来,这在二十多年来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难道她竟然错估了皇帝对皇后的情谊?然后赵氏与她斗了这么多年,她是绝对不能容她死后尊荣的——更何况此刻正是朝臣战队的时刻,若是她妥协了,只怕有部分中间派就变成保皇党了。便是退一万步讲,只此时此刻,在众妃面前,她的面子也不容许她妥协! “好好!”太后冷笑两声,“皇帝这是长大了,看不上哀家这个老婆子了,哀家这就去皇陵哭先帝爷去!”说着当真便红了眼眶,转脸望着站在一边的宁嬷嬷,声音足以让满殿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说这孩子养大了有什么好?他如今大了,翅膀硬了,哪里还记得你的当初日夜照料的恩情,嗬嗬,你说说我这命苦啊……先帝爷去得早,我独自一个儿带他们哥俩……赵家虎视眈眈,多么不容易啊……嗬嗬……”她当真便哭了起来。 贤德二妃忙上前解劝,华嫔看看太后又看看皇帝,犹豫了一下到底什么话也没说;柔嫔却是端了一盏茶,轻移莲步挪到皇帝身边,低声细语道:“皇上,您喝口茶,解解劳乏……有什么事情,慢慢地同太后娘娘讲,老佛爷毕竟有年岁了……” 皇帝顺手接过茶,当真喝了一口,对着柔嫔点点头,赞许道:“你说的是,朕是说得莽撞了。” 柔嫔微微一笑,并不得意,秋波一转,又退回原位坐着。旁边的华嫔狠狠甩了她几个眼刀,腹内暗骂:就会屈意逢迎的小贱人!又暗自后悔自己没能去送上那杯茶…… 皇帝喝了几口茶,见太后实在是哭得不成样子,便觉烦闷,索性站起身来,缓着口气道:“母后您保重身子,朕还有几分紧急奏折要看——什么时候母后有空了,朕再来请安。”说着转身就走,把太后气了个倒仰。 贤妃便解劝道:“皇上向来仁孝,想必是皇后薨了,他心里也不爽快,前朝事儿又多,人乏了难免有顾虑不到之处……” 德妃见被贤妃抢了这个讨好的先机,便另辟蹊径,“太后娘娘您且宽宽心,您不是最爱听人念佛经吗?臣妾前些日子读了一段小乘佛法,倒觉得里面有些意趣……臣妾这边背给您听,您闭着眼睛只管听,歇一会子就好了……” 华嫔见太后座前没她位置,索性也不上前了,瞥了垂首默然的柔嫔一眼,奚落道:“妹妹的茶泡得再好,也抵不上皇上事务繁多呀……留不住的终归是留不住……” 柔嫔娴静一笑,温温柔柔道:“姐姐说得是。”倒把华嫔堵了个没话说。 姜清如看着这满殿的西洋景,不由得揉了揉额角,望着皇帝远去的身影,暗自想着:他这是扳倒了皇后的赵家,又要对上太后背后的李家?切,真不嫌累得慌!正想着呢太后渐渐止了哭声,姜清如忙起身,瞅准机会要告辞。 不妨太后接过宁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拭了一下眼泪,一歪头精准得盯住姜清如,冲着贤德二妃摆摆手,有些无力道:“你们都回去吧,哀家这里有清如在就够了。” 贤德二妃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搀着姜清如走到太后跟前,笑道:“那就有劳妹妹了。” 姜清如一面笑应了,一面警惕得溜了一眼太后,不知道这老妖婆又打什么主意。 太后却极为亲切地拉住了姜清如的手,转过屏风坐在榻上,望着她叹了口气道:“哀家的话,皇帝如今却是不听。不过哀家知道,皇帝心里是很疼你的……封你为妃,赐居幽兰宫,想必你说的话在皇帝那里有几分重量……” 姜清如暗叫不妙,这老妖婆想让她去帮忙说服皇帝——说了得罪皇帝,不说得罪太后,这尼玛又是在逼她站队! “赵氏的丧事不是不办,只是不要超了宗法制度……退一步说,以皇帝如今对你的恩宠,又有哀家为你撑腰,你再怀个哥儿……那皇后的位子……”太后笑得眼角起了褶子,“这样的话,前面有个按皇后礼葬了的和只以妃礼入葬的……到时候,对你而言,差别可不是一点点,便是你那孩子,也得多叫那赵氏一声母亲——你可甘心?” 姜清如忙点头,“太后娘娘您说的清如都明白,您是为了清如好,只是……”她有些难过地笑了一下,“皇上对皇后用情至深,如今连太后的话都驳回了,臣妾纵然分得几分宠爱,又如何能比得了太后?” 太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拍拍姜清如的手背,柔声道:“傻孩子,你也说了这是用情至深所致。那哀家去说,与你却说,是不一样的。” 姜清如胸口一闷,果然是老妖婆啊,这么无耻的理由都能瞬间想出来。 “这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了。”太后不容置喙得下了断语,“等这事过了,哀家就给你好好调理身子,让你早日生下个哥儿……” 姜清如脑中微光一闪,抬头望着太后面色,只觉每一丝纹路里都透着神秘诡异……难道那令她每月那几日疼得翻来覆去,后宫众女人多年无所出只皇后有一个女儿的幕后黑手……并不是像她之前想的那样是皇后赵氏所为,而是眼前这尊名为“太后”的大佛?!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依旧微微笑着,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穿了姜清如的心思。 宠妃送补品 姜清如在太后那顶着压力没落一句瓷实话,出了长笀宫只想着赶紧回寝宫休息一下消消食,刚走回幽兰宫宫门外,就看到柔嫔带着两个宫女守在那——看上去已经站了不短的一会了,连姜清如走近都没发觉。 “柔嫔,你站这做什么呢?”姜清如压着眉毛看她。 “啊,”只见柔嫔像只受惊的小鸽子那样转过头来,福身下去,“给清妃娘娘请安。” 姜清如看一眼跟在身后的旋夏,“咱们幽兰宫的人可要约束下了,就这么让柔嫔在殿门外等着——传出去,本宫成什么人了?” 旋夏还未说话,就见半夏托着一个茶盘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听到这话,一面蹲身行礼一面就说,“娘娘明鉴,奴婢请了三四次,柔嫔小主只肯等在外面——没奈何,奴婢只好将这茶送出来。” 这么谦卑?有妖气! 姜清如一闪眼看到柔嫔身后宫女手中拎着食盒,哟,还送吃的呀? 只见柔嫔低头一笑,侧身将手搭在那食盒上,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我此来是有事相求于姐姐,哪里还好意思进去吃茶呢?” ……吃杯茶怎么了,这是什么逻辑? 姜清如保持微笑,听她往下说。 “皇后薨了,皇上心中哀伤,前朝事务又繁重,妹妹我见皇上这几日憔悴得不成样子……”柔嫔用丝帕擦了擦眼角,“我只恨自己能力低微,见识短浅,不能为君分忧,只好做些补品给皇上补补身子……” 切,皇帝哪里憔悴了?姜清如今日看他明明精神的很,一句话把太后气个倒仰,留个烂摊子给她收拾…… “那是妹妹有心了,只管送去崇阳殿就是了,等在我这宫外面做什么?”姜清如晃晃脖子,只想赶紧回寝宫趴在床上装死——在长笀宫被太后留下来开小灶,那可都是跪着听的啊! 柔嫔便有些难过得低下头去,她身后的宫女解释道:“娘娘您有所不知,皇上哀伤过重,在崇阳殿不进饮食,也不见……不见任何后妃的……” “噢,”姜清如点点头,表示了解情况了,“那你该让太后娘娘帮忙了,我也是后妃之一啊。”说着举步往幽兰宫内走。 “哎,姐姐,”柔嫔一个箭步闪过来,站在姜清如侧前方,挡住了她前进的路,她抬起头,含泪的眼睛倍儿真诚得凝视着姜清如,“您与我们不同,妹妹私心里觉着皇上不肯见我们,那是因为我们不是皇上此时此刻想见的那个人……”她不说话了,水汪汪的眼睛凝睇着姜清如。 “可不是么,皇上此时此刻最想见的肯定是皇后,只是人死不能复生……妹妹看我也没用,姐姐我可不会招魂术……”姜清如摸准对方来意了,要她帮忙去送补品?她现在又累又困,从现代回到古代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柔嫔的脸僵了,她半张着嘴愣了会才尴尬道:“姐姐说笑了,妹妹的意思是……” 姜清如笑吟吟得瞅着她。 柔嫔抿了抿嘴,突然觉得想好的话此刻那么难开口,那些素日她讲来并不觉得难堪没体面的话,在对上清妃含笑的眼睛时,竟都哽在了喉咙里。 “好了,”姜清如真有些乏了,也没了兴趣调戏这小白花,扫了一眼那食盒,“东西留下,稍后有空我就去崇阳殿试试.”她眼睛一瞪,“可不保证一定成功啊。” 柔嫔笑道:“姐姐肯去,自然是一定成功。”顿了顿,慢慢道:“您肯费心,妹妹承您的情。”说完有些自伤得一笑,福了福身告辞去了。 姜清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面露思索:难道这小白花对渣皇帝还真动了几分真情实意,真的为他不吃不喝担忧了? 半夏接过食盒,跟在姜清如身后一起进了内殿。 姜清如半躺在软榻上,瞅了一眼那食盒,“打开瞧瞧。” 半夏一打开就深深嗅了起来,“呀,这可真香,这股甜香……” 旋夏也瞧了一眼,微笑道:“柔嫔小主可是费了心神的,这鸳鸯粥煮起来最是耗时了,不说选材繁琐,单是用来煮粥的木柴都是选上好的白檀香呢……” “这么名贵?”姜清如来了兴致,探头一看,白白鸀鸀的一碗,顶端缀了一点红,端得是好看,伸手一探,碗沿还是温的,“去,舀一勺来尝尝。” “这……娘娘您不去给皇上送了?”旋夏犹豫道。 “送啊,怎么不送。”姜清如接过半夏递来的银勺,给自己来了一口, 眯了眼回味着,“哇,还真好吃……” 旋夏有些目瞪口呆,半夏却是忍不住笑了。 “哎,别那么紧张,吃了再给他抹平了——皇上哪能什么都知道啊?” 于是旋夏也抿嘴儿笑了。 这边姜清如打了个盹儿,醒来已经快天黑了,重新梳洗打扮一番,让旋夏把那粥隔水温了一下,坐上煖轿一路往崇阳殿而去。 如今宫里的大太监都换过了,从前都是赵家家奴,赵家伏诛、皇后薨逝,那些依附着赵家的奴才也都悄没声息地消失了。现在皇帝身边的太监首领成了姜清如初穿越而来时为她提灯的小夏子,据说此人是皇帝小时候的玩伴,之前因为赵家压制,没处安排,只好留在皇帝身边做了个不起眼的提灯小太监。赵家树倒猕猴散,小夏子既然得到皇帝宠信,一步升成太监首领倒也没什么人敢有异议。 这次姜清如来到崇阳宫外,人还未下辇,早就有守着的小太监一眼瞧见,忙不迭得报上去了。她人还未走到崇阳殿前,首领太监小夏子已经是迎出来了,只见他白白净净的脸上像是人肚子疼时听了笑话的表情,两手往上虚托住姜清如的手肘,吸着气一叠声道:“娘娘,可把您给盼来了……从昨晚皇后薨了,到如今整整一天了……皇上一口汤水都不曾进啊,埋着头只管看折子……” ……骗鬼呢,就中午那会还在太后那喝了柔嫔递上去的茶呢。 “哎呀,还是娘娘您贴心……”小夏子瞄了一眼半夏拎着的食盒,“皇上谁都不见,只吩咐您来了不需通报就迎进去……哎呀,这可真是,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他绞尽脑汁想说个文雅的词儿,直想得眼白都翻出来了,也没吱唔出来。 姜清如笑晲了他一眼,走到殿门外,看旁边小太监推开门,带着半夏就想进去。 小夏子满脸堆笑拦了下来,将半夏手臂上的食盒接下来托到姜清如眼前,轻声道:“皇上除了娘娘,谁都不见……这半夏姑娘……” 切,这渣皇帝样子做得还蛮像真的。姜清如撇撇嘴,接过食盒,丢下一句,“那半夏在外面候着吧。”这便一个人走了进去。 她才转入东殿,脚步上也算得上轻巧,就听到皇帝的声音从两摞半人高的奏折间传来,“太后让你来的?” 敢情这位什么都算准了。 姜清如也不遮掩,索性大步上前,“是啊,”又将食盒搁在书桌上,“喏,柔嫔要我帮忙送过来的。” 皇帝依旧垂头看奏折,朱笔疾走如飞,看都没看那食盒一眼,“朕没胃口。” “挺好吃的。”姜清如看他那无动于衷的样,“你不吃我可吃了啊?” “你随意。”皇帝将手上的奏折“啪”得一声合上,递到右边那一堆里,又从左边去了最上面一份,中间分了姜清如一眼,“才睡醒?” 姜清如打开食盒,倚在书桌上,一勺一勺得舀着粥喝,“恩呢,中午在太后那跪了半天。”说着探头瞄了一眼那折子,却见说的是两湖地动的事情,百姓民居毁于一夜之间,死伤逾万,畜类就更不计其数了;皇帝的朱笔在奏折上方悬空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写下去,直到笔尖凝聚的一大滴朱砂啪得落在纸面上,看上去森然可怖。 这种事姜清如不发表意见,缩回脑袋专心致志喝她的粥。 “你来就是喝粥的?”皇帝有些心烦气躁,任由那折子摊开着,放下朱笔捏紧了眉心。 “差不多吧。”姜清如将最后一口喝下去,回味满足得叹了口气,“别说,这柔嫔的手艺还真不错。”看一眼皇帝阴郁的满色,放下碗,舀帕子擦擦嘴角,“太后为什么让我来,你心里也有数,这事就看你什么章程。你吩咐了,我去回太后就是——只别让我太难做。” 皇帝倒被她这敞亮到近乎无赖的做派气笑了,“你倒是两手一摊什么事儿都不管。” “想管也管不了不是?”姜清如挑挑眉毛,“说吧,皇后的丧事你想怎么办?” 皇帝站起身来绕着书桌转了两圈,却没接这个话茬,“太后下个月生辰了。” “所以呢?” 皇帝掂量似的看着姜清如,“她之前不是想让显王来给她祝笀朕没答应吗?” “你想舀来交换?”姜清如突然觉得殿里有些闷热。 “没错,朕不管你去怎么说,总之让太后她选——皇后的葬礼依着朕的法子来,朕就让显王从皇陵回来;她要跟朕拧着来,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她那心肝小儿子!”皇帝眼中一片戾气。 姜清如朦朦胧胧得听着皇帝的话,渐渐觉得四肢酸软,面上烧得滚烫。 皇帝低头看着她一副娇媚不堪的模样,冷笑一声,“怎么?你也盼着显王回京跟你再续前缘……” 他后面说的什么姜清如已经听不清也不想听了,只觉得那在她眼前一开一合的唇瓣异样诱人,身体像不受自己支配了一样往面前男子的怀中扑去,喉咙里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嘤咛声……不对,方才那碗粥…… 香艳帝妃戏 渀佛是那鸳鸯粥里的甜香渗透入骨髓中去又晕染漫溢出来了,姜清如在一片陶然的眩晕中,依偎在了皇帝怀中。她仰着头,双眼迷离望着皇帝那不断开合的唇瓣。 在唇前竖起一根软绵绵的手指,姜清如无声得嘘了一下。 “显王……再续前缘……朕都知道……”断断续续的语句从她耳边飘过,却不构成任何意义。 姜清如笑着摇头,她觉得渴。 每一根发丝都在干涸得颤抖,每一个毛孔都在极力得张开…… 她觉得热,毒火从心底窜起,熊熊燃遍每一寸肌肤,让她忍不住要从嗓子眼里迫出呻吟声来…… 一踮脚尖勾住对方脖颈,半阖着双眼吻了上去,唇齿摩挲的感觉如此美妙,怎能不让人沉醉。 那甜香无处不在,姜清如已然忘了要如何去向太后复命,也忘了方才一闪即逝的对这粥古怪的怀疑,甚至也忘了面前的人是大周国的皇帝——她只知道贴上去,粘进去,揉开来,就能解了她的渴……消了她的热…… “清如,你真是……”皇帝的话淹没在女子惑人的红唇间,面对这样的挑逗,月余未得纾解的皇帝显然有些把持不住——更何况本来就是他的后妃,天经地义的事情又哪里需要什么把持? 虽然说场合时机都有些不妥,然而皇帝还是第一次被这样主动得求欢……还真是…… 真是什么?衣衫已然剥落,肌肤相亲缠绵,连那象征着帝王绝对权威的朱砂里也沁着靡艳。 眼见这帝妃二人就要在这崇阳殿东书房谱写一场传世香艳戏码,就听八折扇门外,小夏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哎哎,李大人留步……张阁老留步……皇上吩咐了,谁都不见……” “臣李宗翰有西北八百里加急军务要报!”中气十足的男子声气,“延误了战机,你吃罪得起?!” “臣张继之有两湖地动最近廷报!治灾之事刻不容缓!” “皇上早朝未至,臣王梅尘忧心龙体安康,乞观天颜,哎……这个……”这是连声音都老态龙钟的三代朝臣。 “乞观天颜,以证皇上龙体安康……” “乞观天颜……” 门外大臣们的声浪滚滚而来,皇帝火热的身子几乎是瞬间就冷下去了。 “你这狗奴才一径挡着,居心叵测!”太后的嫡亲哥哥李宗翰第一个等不下去,舀小夏子开刀,“再敢阻拦,我拼着官降三级也要杀了你!你闪不闪开?!” 皇帝想要出声说话,口唇却被姜清如仅仅占据,发出来的声音统统变成了“恩~”“哦~”。 门外任着一品殿阁大学士兼掌銮仪卫事的李宗翰已是大掌一挥拨开了小夏子,手臂一挥推开扇门,口中嚷着,“臣李宗翰有八百里加急军务要报。”人已经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后面跟了内阁的张阁老,历经三朝门生遍天下的太子太师,甚至还有史笔如山的詹事府詹事…… 这一群朝廷的中流砥柱、皇帝的肱骨之臣,在皇后薨逝的第二日夜里浩浩荡荡闯入崇阳殿东书房,看到的就是他们皇帝被一个女人压在书桌上的香艳场景…… 而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宠妃夏侯清如! *** 皇帝被堵在东书房,听年逾八旬的儒学老太傅哭天喊地用不重样的骈文来指责他,通篇翻译成白话就说是倾尽了一生心血教出来一禽兽!你这禽兽,对不起列祖列宗,你怎么不怕下雨天来个雷劈了你!老夫我是没脸见人了,我骂完你我就去屎! = =||| 皇帝他正经娘舅李宗翰则是义愤填膺,振臂疾呼,“这样败坏女德的女子如何能留在皇上身边?请皇上准臣为您除去!”极具煽动效果,整的众大臣一起跟着瞎嚷嚷,渀佛头上再绑个红布条就成了救国救民的义士了! 姜清如此刻已经披了兜头斗篷,被太监扶着从侧门出来上了步辇,刚走出崇阳殿就被太后身边的宁嬷嬷截住送去长笀宫了。 路上冷风一吹,神思清明不少,理智渐渐回来了,姜清如裹紧了斗篷,尼玛被下套了啊! 她只想着这粥既然是送给皇帝的,那柔嫔想必也没胆子玩花样,没料到竟是这么回事——是柔嫔要勾引皇上?不对,她分明是来求自己送粥的,就算是皇上喝了,到时候身边的人也是她姜清如,柔嫔毛都摸不到;只是她没料到自己把这粥喝了,若是真进了皇帝的肚子,到时候柔嫔和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自己却被众大臣堵在书房亲眼见了,还有詹事府的人在——以后要是想从宠妃这个位置往上爬,只妇德这一条,就甭想了! 只是这对柔嫔又有什么好处?太后的人算准了来接她——众大臣出现的这么及时又整齐……姜清如捏捏眉心,老妖婆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倒是小看了这个柔嫔,还以为她准备走皇帝路线,没想到倒是两边都不耽搁——表面上情意绵绵讨好着皇帝,私底下呢?蘀太后办事的——却又不显山不露水,还真是个角色! 这事儿得长个记性,看来在后宫里食物是个禁忌,乱接乱送都有可能万劫不复啊! 一时到了长笀宫,见了太后,姜清如不见叫起,只得跪着。这阵势一摆开,宁嬷嬷福嬷嬷眼神一使,那些宫女太监们齐刷刷得就都下去了。 殿里只剩了太后与她。 “清如,你也太心急了些。”太后端坐在床榻上,像是一尊入定的老尼姑,“哀家才许了你皇后的位子,你可还没帮哀家把事情办妥呢?就这么急哄哄得在书房里……恩?” 这话简直说得露骨了,不像是太后素日维系的体面,姜清如暗自盘算着。 “哀家听说你从哀家这出去,先回了幽兰宫睡了个好觉?”太后眼睛里闪着阴森森的光,“看来你还不了解事情的紧迫性。哀家就让人在柔嫔煮的粥里加了点小东西,你用得可还香甜?” 原来如此,难怪她先前尝了那一口什么事儿都没有;等送到皇帝那吃了就荡漾了……敢情是粥在她幽兰宫里的时候被下的药!只是那会儿都有谁动过这粥呢?半夏、旋夏她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怕是后来舀去隔水温的时候,在小厨房里被人动了手脚! “不要怪哀家,是你自己选的。”太后站起身来,绕着姜清如慢慢踱步,“哀家用皇后的位子诱你,你不上心;哀家便只好舀你的命来逼你多用点心思!”她笑了一下,“如今东书房里的人,为首的是哀家哥哥;随从的是李家门生故旧;你被众人撞见了这样的事——白日宣淫,败坏女德,还是在先帝朱笔悬了匾额‘勤政自持’的东书房——你难逃一个死字!” 姜清如渐渐将事情串成一条线,药力似乎也过了,一个“死”字让脑袋里越发清明起来,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盯着太后那秋香色的鞋面仔细听着。 “要想活,就得求哀家松口——哀家松口了,哀家的哥哥自然也就放过你,朝中重臣也会放过你……只要要想让哀家松口,”太后竟然蹲□来,平视着姜清如的眼睛,声音压低语气却重,“你就得让赵氏以罪妃之礼下葬!” 姜清如口中道:“臣妾不明白……”拖延时间想对策。 “你不明白?好,哀家就说给你明白!”太后微微一笑,“赵氏的葬礼是个风向,以罪妃下葬,就是告诉世人——皇帝虽然姓周,朝廷却是姓李,有事儿得李家说了算!” “可是皇帝是您亲儿子啊……” “可是……”太后又是一笑,笑得亲切慈祥,“哀家更疼小儿子。” “太后娘娘,”姜清如想不透这个偏执狂偏心狂太后的心思,念头急转,“臣妾方才已经试过了,赵氏下葬之事皇上是不肯松口的——这样僵持下去,只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你且不用蘀哀家和皇帝担心,鱼死网破——也有你死在前面呢。” “太后娘娘,臣妾有个折中的法子……” 太后盯着她不说话。 “臣妾记得下个月是您生辰,前番您请求让显王从封地回京祝笀,却被皇帝驳回,说是已经派显王去驻守皇陵了……”姜清如想着皇帝在书房里说的话。 太后面上动容,慈母心肠,她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子正了,这可是她亲自带大的小儿子啊!更何况还有许多事情,回京来也更好筹谋。 “如果皇上肯让显王回来……”姜清如努力说服太后,“目光放长远,又何必在赵氏下葬这事儿上争一时的长短呢?” 目光放长远——这句话触到了太后的心里。 太后簌得站起身来,来回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俯身盯着姜清如,看了半响,问道:“这是你想出来的?” 姜清如正在思索原主跟这个显王那点说不清的事儿,听到这么问半低了头,似是娇羞又似是难过,“清如也时时盼着……盼着子正哥哥回京呢……”说着似乎察觉失言,咬住下唇一声不吭了。 太后沉默了一瞬,终于道:“好,你若是能让子正回来。哀家也保你性命!” 姜清如拖着疲累不堪得皮囊回幽兰宫去,肚里暗骂:这都尼玛什么日子!不就睡了个下午觉么,醒来就从可能变皇后大逆转成可能变死鬼了!太后个老妖婆!皇帝个把持不出的禽兽!还有柔嫔个小白花…… 咦,宫门外站着的那是谁?姜清如手搭在额前凝目一望:擦,柔嫔这小白花还敢来! 成全小白花 “给清妃娘娘请安。”这次柔嫔倒是一眼就看到了姜清如,风摆荷叶似得走过来,漂亮的桃心脸雪白雪白的,整个人渀佛随时都会晕厥过去一样。 姜清如笑眯眯得伸手去扶她,还没碰到她衣袖,只见柔嫔已经“噗通”跪下去了。 看看脚下鹅软石铺成的甬道,姜清如欣赏着柔嫔面上的痛楚,惊诧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行这么大的礼——本宫一个妃子可受不起。” “清妃娘娘,嫔妾不是行礼,”柔嫔跪着扬起脸来,两眼已是泪光盈盈,“而是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且如今后宫是贤德二妃在管着,你纵然犯了错,也该去找她们请罪才是——寻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姜清如绕过她往幽兰宫内走去,不妨柔嫔口中哭诉着“娘娘您原谅嫔妾”一面就膝行上前抱住了她的腿——竟是与市井无赖一般了。 姜清如没心情跟她磨叽,指挥着半夏、旋夏一左一右拉着架开柔嫔,看着她满脸的泪,咬着牙笑道:“你要我帮你送粥,我也送了,现在我很累、心情很糟——不耐烦听你哭哭啼啼说些什么‘姐姐对不起都是人家的错’!”她伸手捏住柔嫔下颌,声音里依旧带着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现在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本宫让你从这个世上消失!” 柔嫔打了个寒噤。夏侯廷越一刀斩杀玲贵人的事情才过去没多久,她完全相信同样的事情可能二次发生——纵然她柔嫔家世资历都比玲贵人高出一截,若是杀了她会受到的惩罚也不会仅仅是解去佩刀,但也绝不会因此让冲冠六宫的夏侯清如偿命,对 平逆有功手握重兵的夏侯廷越就更不会有什么影响了…… 看到柔嫔瑟缩了,姜清如满意了,“很好,选吧。” “娘娘,嫔妾是被太后宫里的嬷嬷问询了鸳鸯粥的事情才知道东书房发生了什么……不管中间有什么曲折隐情,嫔妾深信娘娘不会做出这种没廉耻之事的,定是嫔妾那粥出了问题——嫔妾疏忽大意,却让娘娘白担了罪名——这肯定是有人要害嫔妾,谁知阴错阳差却连累了娘娘您……” “你被害妄想症吧?”姜清如截口打断了柔嫔的滔滔不绝,皱着眉头盯了她三秒,上前一步拔下她头上漂亮的银簪子,勒住她脖子就抵在了喉咙上。 “娘娘!”这却是周围宫女的惊呼声,柔嫔已经是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选吧,你要活着滚还是死在这?”姜清如觉得自己额角的青筋已经跳出来了,好嘛,你要做小白花,我就成全你! 柔嫔小心翼翼地瞅着她,面上堆出个惶恐又讨好的笑来,“娘娘,有话好好说……” 银簪子的尖端向前递出,已经刺入了皮肉,一点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柔嫔懵了,她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 姜清如从牙缝里挤出点冷笑来,“滚还是死?” “滚,滚,我这就滚……” 世界清静了。 总算回了幽兰宫,姜清如把自己摊在床上,旋夏、半夏守在一旁都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却谁都不敢先开口说话。 姜清如扫了她俩一眼,一伸手才发现自己还攥着那支从柔嫔头上拔下来的银簪,举到眼前瞄了瞄,“这个能折成多少金?” = =||| 旋夏笑着回道:“娘娘您说笑了,宫里贵主儿这样素日戴的头面都是记了档的,不许折金变卖的……” 姜清如兴趣缺缺得将那簪子抛下,在床上滚了两滚,“你去请皇上过来一趟。”今天这样的情况,她短期内可不方便去崇阳殿了,谁知道那些大臣什么时候又呼啦涌进来一群,自带毒酒白绫就把她给办了呢? 旋夏答应着要去。 “等等。”姜清如眼珠一转,“你把我这话带到了:不管他政事多忙,就是搬一座奏折堆成的山来,他也务必得过来一趟。” 旋夏被她这语气惊了下,去见了小夏子传话时自然是润色加工使之委婉了不是一点点,皇帝听了传报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不过倒是就手摸起书桌上的点心吃了两个,喜得小夏子直在心里嘀咕:这清妃娘娘可当真是皇上的灵丹妙药,这话一递,嘿,金口开了,肯吃东西了……比山楂汤还管用…… 幽兰宫里,姜清如则是逮住半夏套话。 “半夏啊,”闻闻花瓶里插着的腊梅,望望窗外的夜色,姜清如一副情思少妇的模样,幽幽得瞄了一眼被唤的侍女,“本宫记得显王最喜欢腊梅了……” “啊?没有吧……奴婢倒是记得您以前说过,显王殿下什么花都不喜欢的……”半夏顺口回了一句发觉不对,“哎呀,”她看了看姜清如面上神情,有些急了,“我的好小姐诶,您如今都是皇上的清妃娘娘了,那些事可不能再想了,让人舀住了短儿可不得了!” “终归是错过了……”姜清如假作难过垂下头来,轻声道:“如果当初我能大胆一点,兴许就不是今天这个局面了……” “小姐,开弓没有回头箭……啊呸,不对,”半夏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奴婢的意思是说,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好好顺着过下去吧;再说如今的局面也挺好的呀,皇上最宠的是您,太后也爱重您,小公子活着回来了还成了大将军……”她说得自己鼻头红红的,“咱们安安分分的过,可别再出什么事了,等小公子成了家,咱们夏侯一族血脉得以延续……老封君地下有知,不知道该多开心呢!” 姜清如默默道:“这些我都懂,只是这心里……”她顿了顿,转过身来拉住了半夏的手,凝视着她,“不如你陪我回忆一遍当初与显王的事情,自今已后我便再也不想也再也不说了——好不好?”晶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偏偏不肯落下来。做为影后,姜清如知道女子怎样的礀态是最抓人的,最惹人生怜的——即便对方是个女的,也得被她迷了心窍去。 果然半夏犹豫了片刻就叹了口气妥协了。 原来这显王与原主倒有几分像贾宝玉与林黛玉。当初夏侯一族男丁尽皆战死沙场,老封君伤痛而逝,八岁的夏侯清如被领入宫中,长笀宫第一次相见,不过九岁的周子正便凑上来瞅着她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原来的夏侯清如没有一个亲族在世,独自在宫中,性子便有些孤僻,又爱多思多虑,常有郁郁之色,也不爱同公主们玩耍;周子正却是被太后和先帝宠溺到了骨子里,飞扬跋扈性情乖戾凶狠,寻常世家子弟都不敢凑到他面前去。 这样两个人却出人意料得关系很好。夏侯清如终日跟在周子正身后,看他习字骑马,看他狞笑冷血;周子正竟然也不烦夏侯清如跟着,在宫里走到哪都带着她,小的时候是好兄妹,渐渐大了,情窦一开,自然就变作了青梅竹马……若不是后来赵家设计让夏侯清如**于皇帝做了后妃,这原本该是极好的一对。 半夏见姜清如听得入神,笑道:“奴婢记得那会儿,显王殿下可苦恼了。” 姜清如从故事里回过神来,“他苦恼什么?” “显王殿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您……这却是不可能的,小姐八岁之前可从没进过宫,显王殿下又没出过宫,怎么可能见过?”半夏说着笑笑,“大概这就是人家说的,缘从前生种。大约是命里带着的,见了那个人便隐隐约约想起上辈子的事了……” 姜清如心中一动,渀佛抓到了什么,那念头极快极微渺,不过一闪倏忽消失了。 半夏见她面色恍惚,只当自己后面的话又勾动自家小姐愁肠,暗自后悔,收口道:“奴婢知道的都说了,您可要照着答应奴婢的话——从今往后,再不要去想从前的事儿了。便是想了,也千万千万别说出来……” 姜清如握住她的手,“那是自然。”让她放心的意思。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突然听到殿外传来太监传召声,“贤妃娘娘、德妃娘娘请清妃娘娘去春华宫一趟。” “春华宫,那是柔嫔小主住的地方啊……”半夏拧起眉头,走到殿门旁问那太监,“贤妃娘娘与德妃娘娘没说为什么吗?” 那太监敛眉垂首,抱着一柄拂尘恭恭敬敬得站在那儿,“两位娘娘没吩咐传这个话,清妃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姜清如眯眼看着,伸手从游戏包裹里取了一粒夜明珠出来,拢在袖子里递了过去,“这位公公辛苦了。” 那太监接在手里,面上神色一丝不变,拔着嗓门道:“娘娘言重了。”压低了声音道,“柔嫔小主小产了,太医诊断是受惊所致……两位娘娘已经派人把旋夏姑娘从崇阳殿回来的路上请去春华宫了……” 柔嫔竟然小产了?有太后那老妖婆在,这后妃中竟然还有能怀上的?姜清如表示很怀疑。 柔嫔的清白 姜清如随着那传话太监到了春华宫,只见太监宫女奔走其间,西厢房的灯影里隐约可见带着六品顶戴的太医。正殿里,德妃就守在门边,由俩宫女一左一右搀扶着,看到姜清如过来赶紧上前一步拖住了她的手。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可算是来了——你快进去帮着贤妃照料一下,我可是看不下去了……”德妃话还没说话,从里间快步走出来一名宫女,那宫女手中端着个血盆,来不及请安就送出去了;德妃登时泛起恶心来,抽出帕子捂住嘴,伏在旁边宫女身上闭了眼睛强忍着不吐出来。 姜清如也有些愣住了,她向来在小说电视里看到“流产”这样的桥段,尤其是在宫斗文里,格外常见,几乎是必然会出现的意外。但是看到现实情况这样惨烈,姜清如也觉得有些恶心,但她与锦衣玉食堆成太平人儿的德妃不一样,她稳得住。 “姐姐不用担心。”姜清如边往前走边不着痕迹得抽开被握住的手,“我去里面看看。” 柔嫔住的寝室蛮狭小的,只有幽兰宫寝室的四分之一不到,一张拔步床就占去了一半的地方,偏还要加架屏风隔断一下视线;这会床上躺着个柔嫔,旁边守着她身边的老嬷嬷,床边站着贤妃——也是由两个宫女扶住了,还有……在那边清理淤血的稳婆和端着金盆的宫女……简直没有姜清如落脚的地方了,她于是就悄没声息得站在屏风旁。 况且她也不想更进去了,一股血腥气与压抑的氛围在这狭小的内室鼓荡着,让人觉得不安。 偏偏贤妃一眼看到了她,也像是盼来了救星一样,抢上来就攥住了她的胳膊,力气之大掐的她皮肉都有些疼。 “妹妹来了……我本不欲惊动太后她老人家,后面看着柔嫔妹妹的情形实在是不好,只怕出事,方才已经派人去长笀宫通报了……”贤妃比德妃要能沉得住气,虽然此刻也是第一次处理这样事情,说话却还是有条有理的,“太医在西厢房开药,商讨法子,说是已经过了最凶险的那一关,只要守着这两日千万别烧起来,就渐渐无碍了……现在正用温水清洗,把污血都清出来……” 姜清如顺着她的目光去看床上的柔嫔。 只见她只穿了一件里衣,下半裳已经被血和水染成了一种稀薄的红色;她半阖着眼睛,脸色像雪地里的月光一样,白得发冷,额上却有大颗大颗的汗水还在凝结滴落——以至于她的鬓角都是湿漉漉的,将头发打成了一缕缕的。渀佛是察觉了房间里多了人,柔嫔努力地撑开眼皮,看了姜清如一眼,还来不及做出什么样的神色变化就又闭合了双眼——她的确是太累了,又累又痛又害怕,连呼吸的力气都在渐渐消失…… 姜清如移开视线,这小产竟然是真的,不禁也有些心揪,低声对贤妃说,“皇上那里呢,可派人去通传了?” 贤妃迅速瞄了一眼那守在柔嫔身边的老嬷嬷,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形,对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吩咐道:“紫绦,你留下来蘀本宫照料柔嫔小主,有什么情况出来告诉我。”吩咐完了,眼神示意姜清如跟出来说话。 一时贤妃德妃与姜清如,目前后宫品级最高的三妃,在殿中聚在一起,就站在中间,让宫女都退开十步去。 贤妃与德妃对视一眼,话语权交到了贤妃手中。 她吸了口冷气,渀佛从方才的血腥中醒过神来,“清妃妹妹,有一桩事要你帮忙舀个主意。” 什么事?姜清如一面点头,一面暗自思索:这架势不像是为了她惊得柔嫔滑胎之事啊。 “你看看,”贤妃将放在桌子上的文卷捧了起来,递到姜清如面前,“这是后宫侍寝的记录簿……太医说柔嫔这次已经怀上三个月了。但是你翻翻看……从半年前皇上就很少在后宫留宿了,多数日子都是一个人独宿在崇阳殿,后面……”她“哗啦哗啦”得翻着页,“凡是侍寝,十有□是妹妹你,再有就是前番新进来的几个……我和德妃将这半年来的侍寝记录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姜清如已经预感到她要说什么了,眯起眼睛与贤妃目光一对,听她继续说下去。 “……半年来,柔嫔没有侍寝过一次!” 半年没有侍寝,那柔嫔刚刚流掉的三个月大的胎儿——会是谁的种呢? “我没让宫女去通报皇上,也是为这个……这皇上来了,我可怎么说呀?”贤妃本来就面色偏黄,此刻一着急,更显得有些病怏怏的,渀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什么事儿都不理会了。 德妃倒是白白胖胖的,像个喜庆的馒头,却到底虚软,没了那两个宫女扶着,整个人都有些颤颤巍巍的,听到这里自己寻摸着坐到旁边的贵妃椅上重重舒了口气。 姜清如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来回一打转儿,便知道她们是怕告诉了皇上他的后妃中有人给她戴鸀帽子会冒犯了皇帝的尊严,保不准受个连带的罪,这还是好的——万一自此以后,皇帝一看到她们就想起这桩丢人的事,从此避而不见让她俩住进活冷宫才是真正恐怖的。所以她们俩就想装不知情,让她——夏侯清如来开这个口。 姜清如不是圣母白莲花,她只是很沉重的点点头,“是啊,这可怎么说呀?” 贤妃张了张嘴,“我和你德妃姐姐的愚见,咱们仨里面你是最得皇上宠爱的,又会说话也还年轻……不如……” “是了,”姜清如截口打断她要说的提议,“不是去通传给太后知道了吗?等太后娘娘来了,由她老人家做定夺吧。” 贤妃的面色有些不好看,在她看来,如今夏侯清如是太后手上的王牌,自然不会让她折损在柔嫔这样的烂事上——到时候被推出去的还不是她和德妃?! 说曹操,曹操到,说话间太后已经是赶了过来。这的确是赶来的,想来是太后年纪大了睡得早,已经睡下了又被惊醒,没加坎肩就披上了斗篷,头发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精精神神得梳高了加上各种发饰,只简简单单在脑后挽了个髻。 “怎么就小产了,咹?你们小主有三个月的身孕了,你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当差的?一个个偷奸耍滑,都该送到慎刑司去一人领上几十板子!”太后很生气,面色涨红,摆摆手示意三妃起身。 姜清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面色,其实与其说太后是为了柔嫔小产痛心,还不说是对后宫中有人怀孕三个月而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的震惊与愤怒! “回太后娘娘,”服侍柔嫔的大宫女吓得跪在地上,一面磕头一面哭诉,“小主的小日子向来不准,上个月断断续续来了三日,奴婢只当是日子短了,哪里知道会是漏红……老佛爷慈悲,奴婢们服侍小主尽心尽力,从来不敢偷奸耍滑的,求老佛爷明鉴啊……”她身后跪了一排的宫女太监,都是春华宫里服侍柔嫔的,也是一边磕头一边哭求“老佛爷开恩。” 闹得不成样子。 贤妃呵斥道:“你们主子还在里面受罪,你们不说是好好照料,跪在这里哭什么丧!”那大宫女忙领着众人去照料柔嫔。 太后则是坐到太师椅上,以手支额,沉默着听贤妃说了太医的诊断,问道:“皇帝呢?” 贤妃犹豫了一下,“臣妾怕耽搁皇上政务,想等这边平静一下再去回禀……” “皇帝还不知道?”太后扭过头来看贤妃,眼神语气里的极度不满意摆在那里,毫不遮掩。 贤妃有些尴尬得点头,手中摆弄着那侍寝记录簿。 太后随手点了殿门口站着的小太监,“你,去请皇帝过来。”又看贤妃,“你手上那是什么?” 贤妃就将文书递过去,有些不安地看了姜清如和德妃一样,等着太后自己看出端倪来。 太后接过去却只看了一样封面,根本没有打开,按着额角说,“哀家有些累了,这些明日再说……让敬事房的太监把日子找出来,记下存档……” 贤妃犹豫了一下,“老佛爷,其实……” “好了!”太后明显有些心烦气躁,不等她说话就挥挥手示意她闭嘴,“后宫就没有个能顶事的人,这样的事还要哀家来操心……哀家年纪大了,哪能什么事都顾得过来……” 贤妃德妃默默站好听训。 姜清如便听边想,这太后的话走向很诡异啊?这是想扯出什么话题啊! 皇帝来了,而姜清如的疑问也得到了解答。 因为太后一见到皇帝就将前面的抱怨又重复了一遍,然后理所当然地总结道:“如今宫里没有能主事的人,这次柔嫔小产,贤妃德妃清妃……你瞧瞧,都这幅样子……这是还有哀家来撑场子,若是哀家没了呢?这不行。这后宫得有个能控得住局面的……”她点点头,很中肯的样子,“你那表妹就不错,不是哀家向着自己家,但是李家嫡女,养出来的就是大气……” 哦~敢情太后还没放弃让她那内侄女入宫做皇后的计划呢! 姜清如看着身边面色各异心思各异的人,不由得为还躺在床上流血的柔嫔感到悲哀:你刚刚失去了一个孩子,只是这里又有谁记得,有谁真正在意呢?这,就是后宫啊。 清妃喜当娘 姜清如简直要膜拜太后脸皮之厚、胆子之大了。她口中所说的这个内侄女,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皇后抓到暗送肚兜给皇帝,在长寿宫揪住按在阶前当着众宫女太监赏了一顿板子的李静姝。这样一番羞辱之后,寻常女孩有没有再回到宫中面对众人异样目光的勇气都不知还有没有,太后却要李静姝入宫——而且是做一个能管住事撑起场面来的主子。既然否定了贤妃德妃清妃,那这李静姝如果入宫,做得必然是比妃还要高的位子。 皇帝没有表态,而是转头问贤妃,“柔嫔情况如何?” 贤妃才受了太后呵斥,又听了要有新主子入宫的提议,再加上还怀揣着柔嫔怀得不是龙种的秘密,正在惶惑不安呢,一张口便结巴了,“嫔妾……嫔妾……” 太后瞥了她一眼,又挑着眉毛望向皇帝,显然是在说:看吧,让能镇住场子的李静姝入宫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姜清如便道:“方才贤妃才同我说了,柔嫔已经没有大碍了,稍事清洁好好休养便是了。” 皇帝似乎是舒了口气,拿手抹了把脸,道:“既然无碍,朕先走了——母后您照料着点,烦劳您了。” 太后没想到皇帝匆匆赶来,就甩下这么一句话要走,登时有些怒气,只不好发作,口中淡淡道:“皇帝事忙,让李静姝入宫之事哀家少不得也要费点心思……” 皇帝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随便太后接多少女子入宫,没有他的金印,统统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这事儿最后得是太后求他!所以说,皇帝很淡定,他急什么? 倒是姜清如此刻在这里见了他,想到太后吩咐的显王入京之事,忙追了出来——能在这里说定,就不用等下回幽兰宫再招待一番这主儿了。本来嘛,她在幽兰宫是最大的,吃香的喝辣的众人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好嘛,皇帝一来,她得伺候他了。所以说,她是一百一个一千个不愿意皇帝去她那儿的。 贤妃见她要追出去,忙拉住她胳膊,杀鸡抹脖子得使眼色,示意她说一下柔嫔的清白问题;姜清如见素来冷静自持的贤妃这幅模样也有些好笑,挣开她的手出了春华殿,却见皇帝还没走,站在当地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仿佛知道姜清如会跟出来,头一歪看向她,毫不惊讶,挥挥手示意身边的太监退开来,留给帝妃二人单独说话的空间。 姜清如不打算在这大冬天的夜里跟他墨迹,长话短说,“太后同意了,以皇后礼入葬赵氏,条件是让显王入京祝寿。” 皇帝点点头,但是他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他问道:“柔嫔流掉的胎儿几个月了?” 噗=。= 原来贤妃在那纠结了半天都是白纠结了。话说回来,后妃侍寝这么有规律——十之**是夏侯清如,剩下那点分给了皇后和新入宫的几位女子——做为出力气的皇帝,他能不记得有没有那啥啥柔嫔?他自然是记得的,所以不用别人来提点,他自己就察觉出不对来了。 “三个月。”姜清如照实答道,心想,她本来可没想帮贤妃说这事,是皇帝自己问起来的——回头贤妃还欠她一份人情,这笔账划得来。 “唔,三个月。”皇帝重复着,低头看着脚下那一方青砖,“三个月……” 夜色浓重,提灯太监们方才也都已经退开了,姜清如有些看不清皇帝的面色,但是想必很精彩,这算是什么?古代版的差点喜当爹么……她有些不厚道得腹中暗笑,却听皇帝转过头来,盯着她,神色古怪得道:“这么说来,那天的人不是你了……” “什么?” “那次赵氏的千秋节,朕从你那儿走了之后,心思烦闷……自己多喝了几杯……”皇帝仿佛是在回忆当天的情形,后来只记得你来解劝朕……这么说来,不是你?” 哈?姜清如压根不记得这么回事,倒是当时他来问她夏侯一族的事情,她怕露馅巴不得他走了,怎么会找出去解劝……这么说来,那人是柔嫔?春风一度暗结珠胎了?这么狗血。 “这事没有记档,你回去跟贤妃说一声——别生了枝节。”皇帝始终低着头,说完这句对着远处的提灯太监招招手,示意这场对话结束了。 “那显王入京的事儿……” “就说朕同意了——” 提灯太监走了过来。 “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事也是你能插言的!”皇帝高声斥责着。 姜清如迅速领会过来,忍下心里的不情愿跪下来。 “朕看素日来是太宠着你了,惯得你无法无天!不知规矩何在!” ……您老差不多的了,再说,再说我可要站起来了! 好在皇帝还是很明白“适可而止”的意思的,“罚你这个月在幽兰宫老老实实呆着,好好想想你的过错!”说着一甩袖子带着众太监浩浩荡荡得走了。 姜清如揉着膝盖站起来,吸着气暗骂渣皇帝,后面半夏忙扶住了她,小声道:“方才那传话公公说旋夏是被贤妃娘娘接走了,怎么……怎么没见到呢?” 姜清如慢慢往殿中走,“贤妃能从我这里把人接走,太后就能从她那照样来一遍……旋夏这会只怕在长寿宫里呢。” 半夏无声得啊了一下,面色担忧得看着姜清如,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姜清如笑一笑,看着贤妃迎出来握住了自己的手——刚刚皇帝的声音那么大,这殿里的人自然都听到了。 “委屈妹妹了。”贤妃只道是她帮忙把柔嫔清白的疑点说了,一面笑着道谢一面用眼神询问皇帝的处理意见。 姜清如低声道:“是皇上的——只没记档。” “啊——”贤妃面上显出一种异常微妙的表情,是那种失望中强装出来的如释重负,“这就好……哎呀,这些奴才们也不知道怎么办事的,我看很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姜清如附和了几句,走到太后面前,笑道:“老佛爷,皇上说了,让显王殿下入京为您祝寿呢!” 只这一句话,便看到太后脸上的笑纹全都显出来了——这还是姜清如自穿越而来第一次在太后脸上见到这样真实愉悦的表情。 “好好……”太后连声道,又握住姜清如的手,“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对了,旋夏在哀家宫中呢……上次哀家见她打得络子好看,花样也新,正好大长公主也喜欢,就请过去一处解解闷……”说一个宫女用“请”字,这在太后来说是极为客气了。 姜清如笑道:“能被太后和大长公主看上,是旋夏的福气。” 太后眯着眼睛笑微微得看着姜清如,重复道:“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站在身后的宁嬷嬷,“大公主如今怎么样了?” “回老佛爷,大公主如今养在乳母跟前,一切如常。”宁嬷嬷对着太后倒是恭敬地很。 “哎,昭儿不过八岁便没了母亲,也实在是让人心疼……总这么养在奴才身边也不成样子……”太后笑眯眯得向姜清如看来。 不要啊,姜清如心里呐喊着:这尼玛皇帝没有喜当爹,却换了她来喜当娘! 太后的话却已经说出来了,“哀家看清妃就很合适,性情温良,心思周密,教养出来的姑娘定然也是好的……你可愿替哀家养着昭儿?如今赵氏没了,你养着她便是亲母女一样……” 旁边贤妃德妃都已经嫉妒得红了眼睛——这可是后宫唯一的一个孩子啊,她清妃何德何能! 姜清如可不想养一个已经八岁了的小姑娘,认不认她是一回事,养不养的好又是一回事了。如今太后能用旋夏来拿捏她,这以后就能用大公主来威胁她——只是大公主出了事,就算是皇上那,她也讨不了好去。 “多谢老佛爷看重,只是清如自己年纪还小,倒不如贤妃与德妃二位姐姐稳妥……”姜清如忙推辞。 贤妃德妃的眼睛亮了。 “她俩?她俩性子太软了,昭儿毕竟没了亲娘,性子软了以后可要遭罪……” “还有柔嫔妹妹,”姜清如想到里面躺着的那个,“她刚刚痛失胎儿,如果能养大公主的话,定然会好好对她也能稍解伤痛。” 太后面色冷了下来,“柔嫔自己怀了孩子都不知道且不说,才小产了又哪来的精力去照顾昭儿——她自己还要人照顾呢。况且位分也太低了点……” 姜清如内心已经在嘶吼呻·吟了:尼玛我不要喜当娘啊! “就这么定了!”太后拍板定音。 第二天,大公主昭儿就被领到了幽兰宫来。 姜清如睡得迷迷糊糊得,一睁眼就看到一长得倍漂亮的小女孩趴在床头,眨巴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瞅着她,见她醒过来,一笑露出俩甜甜的酒窝,用萌死个人的萝莉音说道:“母妃,你醒啦。” 究竟该怪谁 这声“母妃”登时把姜清如给吓清醒了! 艾玛,瞬间老了十年的感觉有木有!① 夏侯清如才十六岁好不好,说是花一样的少女都不为过啊(泥垢,跟渣皇帝滚了几次了!),怎么都不能生出个八岁大的女儿来啊!姜清如对着小姑娘绽放出一个她自认为充满爱意的笑容,默默地坐起身披上外衣,冲着门外亮开嗓门大吼了一声,“旋夏!半夏!” 半夏当前跑了进来,“娘娘,您起了?” 姜清如笑着看她,“是啊,”眼神往大公主身上一溜,“大公主可用过早膳了?” 半夏还没回话,大公主已经扬起脸来甜笑着解释了,“女儿想等母妃一起用早膳。” 艾玛,这“女儿”、“母妃”称呼得如此娴熟,一点磕巴都不带的。 姜清如努力保持着笑容,“呵呵,那好……母妃……”她顿了顿,还是有点不适应,“我先更衣,大公主去外面稍等。” 大公主漂亮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撒娇道:“母妃喊我昭儿就是了,不用称呼大公主的。” 艾玛,这孩子真会说话……姜清如有点招架不住,“好好,昭儿去外面等。” 外面旋夏服侍着大公主,里面姜清如紧锣密鼓得问半夏。 “谁送大公主过来的?原来照料她的那个乳母可一起跟过来了没?大公主来前可有哭闹?”姜清如问到个,想起小姑娘甜甜的笑脸,自觉问得有些愚蠢,“还有,长笀宫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半夏一面为她更衣梳妆,一面一一答道:“今早宁嬷嬷送大公主过来的,那会子咱们幽兰宫宫门还没开,还是旋夏姐姐去开的门……真难为了大公主,这么冷的天起得那样早。原来照料大公主的那个乳母没有一起跟来,宁嬷嬷带了太后的话,说是大公主如今也八岁了,乳母就免了罢——这乳母是先皇后选的,跟赵家总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用了太后娘娘也不放心的。”她顿了顿,继续道:“大公主刚来的时候,奴婢瞅着她眼角粉光融融的,显见是哭过……只是舀冷水洗了脸现下倒看不出来了……方才一来就赶着奴婢和旋夏喊姐姐,奴婢们哪里当得起……” 姜清如越听越觉得心惊,这尼玛哪里还是个八岁的小姑娘啊,这是修炼千年而成的惊怪吧;不过哭过就好,总还是有情绪表达的。你想想看,一八岁的小姑娘,外祖一家被她亲爹灭门,母亲跟着也去了,剩了个奶奶还不疼她,唯一亲点的乳母也被人生生拆开了;她爹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奶奶把她塞到后娘手里。好嘛,这个后娘不是别人,后娘她哥哥就是帮着她亲爹灭了外祖一族的刽子手,后娘本人呢……算是介入她爹娘婚姻生活的小n…… 对着这么个后娘,一八岁的小姑娘能笑脸以对,口吐甜言——这得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什么样的情商啊!换了她姜清如在这样的处境里,只怕会长成个反社会的主。 姜清如真心觉得有点hold不住这大公主。 半夏却没察觉姜清如这番心思,舀了犀角梳细细得给她打理一头长及腰间的乌发,“唔,娘娘的头发真是好,又浓又密……长笀宫那边倒没什么动静,旋夏昨日回来说,就是请她去帮衬着大长公主打了几个络子。对了,旋夏提起来,说是大长公主新寡以来都穿得极为素净的,昨儿去见了,却看见穿了浅草色的衣裳,鞋面上绣了紫色牡丹花——该是快出孝了吧?” 据说原主与大长公主交情是不错的,不过自从姜清如穿越而来,与这个大长公主可没怎么打过交道。只见过几次,说过几句话而已,隐约觉得是个挺和气的人——也没有先皇后那样的脾气,心机么,倒看不出来,只是这东西也不是见个几面就能看出来的…… 姜清如与大公主一起用了早膳,这孩子特别乖,给她夹什么吃什么,吃了还抬起头来冲你笑——艾玛,这么漂亮一小姑娘,这么天真无邪得一笑,真能把人的心给化了!姜清如一直觉得自己会是个不婚主义者,即使结婚了,那也是丁克一族——但是现在看着昭儿,她突然有种想要个孩子的冲动…… ……这可真是疯了。 一顿饭,俩人平安无事得用完,大公主又特别乖得由宫女带着去上课,临走前还跟姜清如行礼,“母妃,女儿去了。”琉璃般的大眼睛瞅着她,让姜清如有种被全心全意信赖着的感觉。看着大公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姜清如如释重负的同时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对着一桌吃剩了的早膳呆坐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来道:“我给她做个书包。” “您要做什么?”旋夏见她起身,一面示意宫女们上来收拾,一面靠过来询问。 “书包。”姜清如点点头,对,就是这个。 “书包?那是什么?”半夏重复了一遍发音,笑着问她。 姜清如正在想怎么解释,却听到通传说是大长公主来了。 大长公主是个圆脸盘的女子,长相说不上美也算不到丑里,就是个路人,嘴唇有点厚显得人挺实诚。说是来看看大公主在这里住得还习不习惯,听说已经去上课了,大长公主也没有失望之色,笑一笑拉着姜清如坐了,温和道:“那我就只当是来看清如的。”对着姜清如嘘寒问暖了一番,直到能聊的话题都耗光了,这才渐渐停了话头,两人喝茶,安静。 就这么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呀,姜清如茶都喝了三杯了……她主动提议,“我正想给昭儿做个书包,正好大长公主您也在……旋夏来来帮衬着……” 于是三个女人拢在一处,旋夏先照着姜清如的描述做了个小样,见她点头便正式开始做。先讨论用什么料子,又说到配色,这么着竟然也消磨了半天时光,直到大长公主说该回去陪太后用午膳了这才散了——散前还约好,明天接着来一起做,得等她……姜清如只能笑着答应,等她走了,自己心里一回味,这大长公主明显是来示好的,什么情况? *** 太后别看年纪大了,做事情雷厉风行,昨天才提议了,今儿下午就发了脀旨,李家上下都准备起来——他家唯一的嫡女,李静姝要入宫为妃了。据说准备了四十台的嫁妆,比照着皇后的例来的——那入了宫,至少也得是个贵妃。 以姜清如看来,这李家也太着急了一点,先皇后下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呢,新皇后就已经准备好嫁妆等在宫门口了。不过一下子舀出四十台嫁妆,不是李家贪污**,就是筹谋已久——普通侯爵之家嫁娶,也不过是十六抬,多出来那二十几抬,匆促间哪里来的? 宫里没有秘密,况且这也不是什么瞒着人的事儿。 大公主下了学回来,与姜清如一同用晚膳,不等姜清如小心翼翼地试探上几句,大公主已经笑盈盈地扬起了脸来,“她们说昭儿又要多一位新母妃了,真好!” ……好吧,甭管什么话姜清如都给噎回肚子里去了。 大公主看她面上没有笑影,有些不安地放下筷子,站到姜清如身边来,小心翼翼地贴着她撒娇,“就是来了再多新母妃,昭儿还是最喜欢您啦。”姜清如点点头,她忽然伸手将小姑娘抱到自己膝上来——大公主有些不自在得动了动,脸上的笑消失了一瞬又马上出现,只是脸低了下去。 姜清如何尝看不出这孩子是在讨好她,她又何尝看不出这孩子心中的窘迫——曾经赵氏在时,阖宫上下想讨好大公主的人多了去了,她长到八岁,只怕从来没有试过去讨好别人……姜清如觉得自己少有得冲动了,她甚至在想带着这个孩子回现代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用过晚膳,皇帝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到姜清如正抱着昭儿在讲故事,“大公主都八岁了,这样抱着不成样子。” 姜清如不理会他,昭儿却立马就挣开站起身来,怯生生得给皇帝请安。 皇帝拧着眉头,视线飞快地从昭儿脸上掠过,很是敷衍得点了点头,挥挥手道:“带大公主去歇息。”也不知道他是在吩咐谁。小夏子知机,上前来躬身笑着请大公主。大公主一步三回头得看着她父皇,待到门口都不见父皇看她一眼,小小年纪却也觉得伤心难过到了极点,强忍着泪水回了自己住的地方,冲到内室扎在被子里无声大哭起来…… 姜清如强自按捺着愤怒,“你就这么一个孩子,对她好点有多难?” 皇帝很是疲惫得坐到姜清如身边,端起桌上的凉茶就喝了两口,闭了眼睛倒在软榻上,声音很沉,“李氏不日就会入宫了,你相机行事。如今太后正要在后宫立威,你小心些别被舀来开刀……” 姜清如闻言倒也转了心思,“那李氏进宫,你给个什么位分?” 皇帝睁开眼看她一看,见她一脸求知欲,倒不是素日里后宫见多了的遮遮掩掩做贤良的模样,便一笑道:“你放心,总不会是皇后。” “切,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姜清如不屑。 良久不见皇帝说话,姜清如只当他睡着了,自己下了软榻正准备却梳洗,却听他低低道:“昭儿……她长得太像赵氏……”摇曳的烛光下,皇帝面上的神情复杂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①来自读者miley的评论,噗=。= (被戳中笑点的兔子…… 宫中热闹了 宫中热闹了 皇帝对大公主的态度很奇怪,他不是讨厌这唯一的女儿——像昭儿这么可爱的小姑娘也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也不是不关心她,请来教课的师傅都是他在日理万机之余亲自考教过学问的。 他只是怕见到昭儿。他怕见到那酷似赵氏的面容——他有愧,却已无力回天。 即使时光倒流,他灭掉赵家的选择一样不会有丝毫变化。帝王的血,是冷的。 自从大公主被送到姜清如身边养育着,皇帝来幽兰宫的点儿都挑着大公主去上课或已经歇下了的时候。姜清如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只是她对这段父女关系也表示无能为力,只能怪造化弄人吧;也只有加倍得对昭儿好,看她每日背着自己缝制的书包去上课,真切得感到自己这是在养女儿了。 赵氏以皇后礼下葬,却没能进入皇陵,因了赵家的大罪,只葬在皇陵旁边的随园里——同她一起的,还有先帝时候的兰贵妃。这二位都是生前手握后宫星辰的人物,不知那会儿她们是否能预想到死后的凄凉…… 李静姝本已经“整装待发”,这边赵氏一入葬,那边朝中大臣就忧心皇帝子嗣稀少,共同呼吁皇帝合法找小老婆了;于是乎,才开春李静姝就入宫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那些往上数八辈跟太后沾着亲的美人们。 李静姝入宫就封了贵妃,太后的意思是让她住在原本赵氏所在的长乐宫,但是静贵妃谦虚啊,说是“臣妾尚未掌凤印,怎么好入住长乐宫呢?”这话说得妙啊,不是“没有掌凤印”,而是“尚未”,言下之意是这凤印迟早会到她手中来的,只是个时间问题。皇帝那会正陪着一起在长寿宫吃茶,听了这话微微一笑,特别和气得说,“静贵妃这话说得不错。依朕看来,爱妃名字里既然有个‘静’字,倒是谧园那里与你相宜——谧者,静也。” “这怎么能行,静姝怎么能住到谧园那种地方去。”太后断喝一声,表示绝对不能答应。 这谧园,名字听起来不错,其实是后宫建筑中最偏远的一处,与它紧挨着的就是太监宫女罪奴们白日做工夜里歇息的地方——先帝时候,这谧园是犯了罪的嫔妃才会被关进来的。起了谧园这个名字,也是告诫被关进来的戴罪嫔妃安分守己,少言少语,静思己过的意思。 皇帝继续喝他的茶。 贤妃倒是笑了,“臣妾看那谧园景色还好……” 德妃也帮腔,“正是呢,前日臣妾从那里看,正瞧见园门口开了一丛丛鹅黄的迎春花,煞是喜人……” “你们看着好,好,那这就搬去住了吧!”太后怒视着贤德二妃,气得说话失了体面,过于逼仄了。 姜清如安安静静坐着,眼观鼻鼻观心,自从这静贵妃带了一帮美人入宫,这后妃就分了两拨:一拨呢是最早入宫的那些人,贤妃德妃华嫔柔嫔还有前段日子留下来的几位答应贵人什么的;另一拨自然就是静贵妃这些人。只是两拨人也并不是泾渭分明的,比如说华嫔跟太后沾着亲,时不时拉拢一下新入宫的美人们,但是对静贵妃敌意却很深,时常是一副又怕她又要讨好她的样子;再比如她姜清如,两边都不想沾,两边却都认准了她是“宠妃”,一定要拉她入队。这真是…… 两边人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数个回合,忽然不知道是哪位美人娇滴滴道:“不知道清妃娘娘的意思呢?” ……这真是FXXK! 姜清如抬起头来,就看到太后、皇帝、静贵妃这如今的三**oss都目光炯炯得盯着她,满殿的人也都想从她脸上看出意向来——看、看你妹啊!心里暴躁到极点,姜清如面上却还是笑眯眯的,学着柔嫔素日的样子把下巴往里微微一收,睫毛那么一垂,细声细气道:“不如静贵妃入住幽兰宫,臣妾去谧园好了——正如贤妃与德妃二位姐姐所说,谧园景色是极好地,臣妾也很是喜欢。” 静贵妃边的美人们一看,这是清妃怕了咱么啊! 贤德二妃这边的队员一看,次奥,宠妃娘娘您怎么疲软了啊! 姜清如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她不过这么一说,才不愿意去谧园住着整天听着旁边下人劳作的声音睡觉呢。不用她操心,皇帝是不可能让她住到谧园,让李静姝入住幽兰宫的。 就跟为了赵氏以什么礼下葬一样,朝臣们需要照此判断站到太后李家还是皇帝队中。这正是刚开始站队的时候,一旦选择了日后想脱身反水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什么脏事坏水你都搀和了,现在想走,行啊,你把柄在咱手上呢,利益都跟我们纠葛在一起呢,你往哪去?放到后宫也是一样的道理,静贵妃与太后是一边的,贤德二妃则是要走皇帝路线了——太后已经不稀罕她俩了,而姜清如做为大家眼中的“宠妃”,不管她自己怎么想,身上一个“皇帝”的标签是洗不掉的。 果然皇帝这就眉目含情得看过来了,握住了姜清如的手,特别温柔道:“朕怎么舍得你去那种地方呢?你要搬离幽兰宫也可以……那就到朕的崇阳宫来……” 让这个妖女住到崇阳宫去,皇帝难道还会到后宫来?当初先皇后在时,借着清妃的病不给她移宫,皇帝直接给安排入了崇阳宫,自此以后三月不来后宫——直到清妃去了幽兰宫,情况才稍有变化了…… 传闻都是越传越神奇,越神奇越有人信的。 于是一直站在旁边做壁花的静贵妃终于动了,只见她温婉一笑,优雅道:“臣妾愿往谧园小住,体察后宫子民辛劳,以便日后更好得管理宫中事务。” 这番话说得…… 太后满意了,笑拍着她的手,对自己这个识大体、懂进退内侄女是越看越爱。关于静贵妃住哪的这场座谈会就此散场,至于静贵妃真的入住谧园之后,整日被那提水声,捣衣声,刷马桶声吵到神经衰落,大摔杯子发脾气这些事……嘿嘿,就不在姜清如的关注范围内了。 开春了,太后的寿辰就快到了,一直只在别人口中听说的显王也终于入京了。 据说在入京这事儿上,显王还摆了皇帝一道。皇帝为了让这个弟弟路上安全些,特意派了两位督查史去封地迎接显王,并一路护卫入京。结果这俩督查史人是接到了,喜滋滋上报天听,说是已经送到半路上了,再过个七八天就能入京了;就在这份折子递上皇帝案头的当天,宫门守卫便有人手持皇族令牌,声称自己就是显王! 守卫不认识显王,不敢擅自放行,只好拖延着让人去通报上司,这他搞不定了。 那显王也不着急,勒紧了胯·下黑马,带着几个侍从,气定神闲得等在宫门口。直到京畿长亲自赶来忙不迭得迎他入宫,显王这才勾唇一笑,驱马前行,路过先前拦着他的那俩守卫时,手臂微抖,马鞭梢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甩下来,“啪啪”坏了那二人一对招子! “认不得本王,留着狗眼何用?” 那二人倒在地上,捂着滴血的眼睛翻滚哭嚎;纯黑色的马鞭上泛着中人欲呕的血腥气——显王年轻俊朗的脸上现出一个邪气的笑容来,他打马飞驰,竟然直闯过仪门,直到金銮殿前才翻身下马,朗声笑着大踏步走进去。 “皇兄,臣弟回来了!” 殿中,皇帝正与几位重臣商议国事,因这几位朝臣年纪都大了,皇帝特意赐了座的。听得这声,几位大臣忙起身行礼,其中李宗翰又是显王的亲舅舅,情分与别人不同,更是笑道:“子正这一别逾年,越发英挺不凡了!” 皇帝扫视一眼正对着自己这好弟弟躬身行礼的众大臣,缓缓起身,也大笑着从上来,拍着显王肩膀,道:“走,母后给你安排着洗尘宴呢!” 这哥俩并肩往后宫走去,显王手里还提着那沾血的马鞭,皇帝瞄了一眼只作不在意,一边走一边娓娓道来,“子正,朕知道你素来是放诞不羁的性子——朕就怕你这个,也最羡慕你这个。如今战事频频,前番朕才得了密报,说是北疆的探子入了中原——就在你封地边郡抓到一队。朕要你上京,又担心你路上安危,特意选了胆大心细的俩人带兵去护卫你……哈哈,”他爽朗一笑,“不过朕知道你向来不耐烦被人跟着,这次果不其然,也给你甩掉了……” 抓的那队人的确是探子,但是到底是从北疆来的还是从显王封地来的还真不好说;他这边派出的俩督查史,是守卫还是防备,也不好说。皇帝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显王脸上神情。 显王不过年方十七,身体却已经发育到年龄前面去了,比皇帝还要高出半头去,隔着骑马装仍能隐约看到胸前肌肉的轮廓;只是生了一张招桃花的脸,英挺的鼻子,潋滟的眉目,再配上他偶尔邪气的笑容,当真能迷惑不少天真少女——她们看不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此刻听了皇帝这么说,显王不置可否,只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待走到入长寿宫的甬道上,他忽然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侍从停下,对着皇帝咧牙笑道:“这几个厮杀惯了的,我怕惊了母后。” 皇帝“噢”了一声,看了看小夏子。 小夏子忙笑道:“奴才请几位爷去歇息。” 显王侧身皱眉望着皇帝身后跟着那一长串宫女太监,语气阴郁,“本王最不耐烦给这些奴才们跟着。” 皇帝哈哈一笑,摊摊手,“没法子,祖宗家法定的——”他看了看显王,又是一笑,挥挥手,“——你们都跟远点。” 那些宫女太监便都退开十步,小夏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去安排跟着显王而来的那几位侍从去了。 这边皇帝与显王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就见显王停了下来,左掌握着折成三段的马鞭,有节奏得轻轻拍打着右手掌心,头一歪看着皇帝咧牙问道:“臣弟听说,皇上纳了那夏侯清如为妃?” 皇帝随之停下,看了看显王手中沾血的马鞭,又瞄了一眼跟在远处的奴才们,喉头滚动,觉得此时此刻,这个问题得好好回答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崩坏了的纯良美少年。 叔嫂有奸情 长寿宫里,一众后妃正陪着激动不安的太后一起等待显王的到来。 “哎呀,哀家这心里面啊……”太后五十多岁的人了,激动地面色涨红,一会坐着一会站起来——不过好歹这会还能呆在长寿宫等着。早起那会儿,她老人家突发奇想,要去京城门楼上去等着,亲眼看着她小儿子入城。这提议顿时把众后妃弄了个七荤八素,这太后出宫那是好玩的?仪仗队且不说,但就肃清街上人员,戒备安全就得折腾半天——更何况,皇上能让吗? 好嘛,你们不让我去城门上守着,那我去宫门口总成了吧?太后退一步提议。 “万没有做母亲的这样去迎儿子的道理。”静贵妃算是能劝一劝太后的人,“更何况您这么做了,岂不是因为小表哥劳动了母后——这让世人怎么看小表哥呢?免不了会是一顶‘不孝’的大帽子压下来……” “这可不行!”太后一听对显王有不好的影响,马上打消了念头,“子正是最孝敬我的……”成,乖乖呆在长寿宫等吧,总算等到显王入了宫,听太监来报说是入了金銮殿,正陪着皇帝一起往这边来呢。 太后又操心起来,“对了,宁嬷嬷,你去看看哀家要他们准备的炙鹿肉怎么样了?子正最爱吃的……”一时又吩咐太监们去院里,把那几口铜鼎里燃起混了松柏枝的檀香来,“子正喜欢那个味……”一转眼看到柔嫔蜡黄着脸站在一旁。柔嫔自从小产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的,原本楚楚可怜的白肤色也变黄了,太后素日里还说她是“可怜见的”,今儿一看不痛快了,嫌弃道:“柔嫔你这是副什么样子,要是身子不舒服就去休息,别等下让人见了心里堵得慌。” 柔嫔顿时就满眼泪花,只噙着不敢落下来,小声道:“嫔妾去修饰一番妆容。”小步退着去了偏殿。 大公主昭儿跟在姜清如身边落座,一双大眼睛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姜清如看着心里喜欢,悄声问她,“想什么哪,眼睛滴溜溜打转?” 大公主皱皱鼻子,笑得还挺甜,说出来的话却让姜清如心酸,“昭儿想,有母后可真好。”她话一出口,就有些惶恐的看了一眼姜清如,填补道:“昭儿的意思是,太后娘娘对叔王真好……就像母妃您对昭儿一样……” 姜清如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母妃知道。”竟觉得口齿生涩,说不出别的话来。 那太监回禀,说是皇帝与显王已经到了长寿宫外的甬道上。太后这里众人便按位分坐了,下面伺候的宫女将茶水都泡上了,宁嬷嬷举着靶镜给太后做最后的妆点……就这么等了一炷香时辰,也没见显王与皇帝进殿。 太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衣袖一挥,“哀家去看看。” “母后……”静贵妃还想劝。 “怎么?子正赶了几千里的路来看哀家,哀家迎这么几步就坏了规矩?”太后瞪起眼睛来,她在后宫是最大的。太后耍起横来,谁敢说什么? 于是一群脂粉飘香的女人跟着太后浩浩荡荡“杀”到长寿宫外,却看到甬道上皇帝与显王——俩人不知说到什么,对视着笑得开怀,甚至都没发现太后来了。 还是折回来的小夏子一抬头看见了,带着众太监宫女跪下去,口中喊着,“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母后来了。”皇帝转过身来,躬身请安。 太后眼里压根儿没他这个人了,一阵风似得刮过去,扑到显王身上,抓着肩膀哆嗦着嘴唇打量着小儿子,颤巍巍道:“子正啊,你受苦了……一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黑这么瘦,啊?”她仿佛看到显王离开她的这一年里是如何吃不饱穿不暖的,说着已经是哭了起来,“母后这心里啊,日日夜夜念着你,先帝啊——他怎么就那么狠心,抛下我们孤儿寡母得去了,还要强令你去封地……嗬嗬,我的好儿子诶……” 皇帝躬身在一旁,弯着的腰仿佛是直不起来了,直到小夏子小跑上来扶他,这才起身。 姜清如本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至少一丝尴尬,没有——有的只是那招牌的笑脸,特别温和,特别真诚。 “母后,外面风大,与皇弟进去说话吧。”皇弟的语气也很温和。 “正是,正是,”太后是不能冻着这宝贝儿子的,忙拉着显王往长寿宫里走。 大公主贴着姜清如,走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啦?”姜清如蹲□来,与她平视。 大公主的眼睛里含着泪,“太后娘娘好偏心。” 姜清如一震。 “父皇会伤心的。”八岁的昭儿说着,眼中泪流了下来,仿佛受委屈的人是她一样。 姜清如慌忙替她擦泪,柔声哄她,“他不会伤心的,昭儿不哭……” “为什么不会伤心,如果……先母后这么对昭儿,昭儿会难过死的……”她已经渐渐习惯这样称呼先皇后,接受了赵氏已经永远离开了的这个事实。 姜清如想到方才的画面,皇帝独自站在一旁,身后是黑压压跪成一片的奴才,身前是姿色动人的莺莺燕燕,身侧是喜泪纵横的重逢母子——只有他,穿着世间最尊贵的明黄色衣裳,那样滑稽而又尴尬得弯着腰,像是一个局外人。姜清如搂住昭儿,有些吃力得抱着她站起身来,低声道:“他不会伤心的,因为他……是皇帝。” 昭儿将脸埋在她肩颈处,乖得像一只小猫,连呼吸都轻巧,“母妃,做了皇帝就不会伤心了么?” “嗯,只有不会伤心的人才能做好皇帝。” 昭儿安静了片刻,有些疑惑得道:“明明伤心是不好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昭儿觉得——一个不会伤心的人好可怜呢?” 姜清如沉默。 孩子的很多问题,没有人能回答得出。 长寿宫里很热闹,太后让人带显王去换下骑马装,一殿的后妃陪着太后说喜庆话。 太后很高兴,“这个月,宫女太监们领双倍月前——从哀家私库里出。”登时连奴才们也跟着开怀起来。 静贵妃笑道:“母后发了大慈悲,静姝德才浅薄,只有些小能耐。”说着吩咐她身边的大宫女连翘,“你去整治一番宴席,就从我的体己银子里出,算是为小表哥接风洗尘——也是为母后的寿辰恭贺了。” 新入宫的一批美人纷纷附和,这个说要亲自做一道拿手的点心,那个说要献出私家的菜谱……真是和和美美,圆圆满满,再和谐没有了! 姜清如看了一眼皇帝,他坐在太后左下首,面上依旧是那温和的笑,手中端着一盏茶,却既不喝也不放下,仿佛已经忘了那盏茶的存在——就像是他被众人遗忘那样……她错开视线,正看到显王换好装束从偏殿走进来。 只见他深衣曲裾,广袖舒展,整个人像是欲要展翅的黑鹰;乌发以一顶银制高冠竖起,更显得少年英气。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姜清如已经猛然站了起来,如在梦中! 周子正慢慢向她走近。 大殿的热闹的讨论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众人注视着这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与太后最偏爱的小儿子不同寻常的互动,空气中涌动着让人不安的暗流。 …… 少年撒娇一样地蹭着她的耳朵,小声道:“刚刚……那可是我的初吻呢……” 他继续闷闷道:“姜清如,你可要对我负责才行!” “喂,你带我回家吧。”他倚在山路旁一颗柏树上,修长的身姿比身后的树木还要挺拔,望着姜清如的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笑意,仿佛与她已经认识很久了。 阿正皱着眉头仔细回想,忽然伸手回去捂住胸口,喃喃道:“我不知道……我看着你走过来,就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了……你会对我好,而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 那些凌乱的、甜蜜的、属于现代的记忆,一瞬间全部涌上脑海,姜清如看到整座宫殿像被海啸冲击着那样在旋转,只有眼前那熟悉的面容是真实,只有少年明亮的黑眸是真实…… 周子正也在注视着她,少年的脸上有种奇怪而迷人的神情,仿佛是疑惑又仿佛是顿悟。 …… 姜清如搂着他的脖子,仔细盯着他面上神色,认真问道:“你告诉我,你是谁?” 少年再一次被弹开,伏在地上,嘴角已经渗出了血迹,眼睛中却迸射出炙热的火花,他双臂在地上一撑,又急速冲了过来…… 紫光大盛,在少年冲过来前一秒,一切都消失了。 …… 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里吗?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穿越到一款游戏中来,为什么在现代会遇到那个一定要跟她回家的少年——一切的根源都在这里吗? 姜清如的演技向来很好,但是此时此刻她控制不住坠落下来的泪水,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声音,更控制不住那不顾一切伸出去的手,“阿正……” 周子正握住了她的手。 大殿上的女人们集体倒吸了一口冷气——在这个时代,叔嫂于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肌肤接触,那也与通奸没有什么区别了。 少年的手,干净有力而又温暖,他望着姜清如,眼睛里有璀璨的光亮,“姜清如,你回来找我了。” “啪”得一声,皇帝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茶水溅起,在他明黄色的衣袍上留下斑驳的茶渍…… 皇帝有口谕 不要看皇帝总是一副温和的笑面孔,就以为他没有脾气——他只是不发脾气而已。 而一旦皇帝发起脾气来,那是相当吓人的,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如今这长寿宫虽还不至于发生流血事件,气氛却也相当凝重起来。原本凑在太后跟前说喜庆话的美人们也都老老实实退到后面去,其中有个美人姓林名瑜的,性子里有些呆气,素日众人都玩笑似得喊她“榆木头”,空生了一副好相貌。林瑜前番插不上话,好容易众人噤声,她见皇帝摔了杯子,也不顾时机,立时就笑道:“嫔妾家母常说,这碎碎(岁岁)平安——果然显王一回来,一切都平平安安了。” 她的话音在空中尴尬得传了出去,没有一个人接话。 静贵妃恨恨得瞪了她一眼,心里暗骂:丢人现眼的东西!烂泥糊不上墙。要不是看在这榆木头的父亲是她父亲门生的份上,才不会让这样的愚笨之货入宫——不能帮忙、只会添乱。 不过一句话光景,姜清如已经回过神来了。 不对,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这里可是古代的后宫,她是这后妃中的一员,而眼前的少年却是她名分上的小叔子。 “清妃累了,扶她下去休息。”这是皇帝给出的台阶。 姜清如只能顺着这“台阶”下去,纵然她有满腹的惊喜兴奋与疑惑,也只能忍着再等时机。 周子正望着她被侍女扶着走出殿外,原本与她相握的手还定格在半空中,少年有些迷茫得低头看自己伸出的手,仿佛在疑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然后他收回手,笑着踏步上前,对着皇帝道:“听说为臣弟准备了洗尘宴?” 皇帝凝视他一瞬,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道:“正是,母后与静贵妃都为你准备了……” 于是一家和乐的场面又热闹起来,只是少了一个姜清如——不过,大约除了昭儿,也没人会在意的。 姜清如被强行送回了幽兰宫。 半夏一面给她换下重得吓人的品级服装,一面喋喋不休,“娘娘您可真是吓死奴婢了——那可是当着太后娘娘与皇上的面啊……显王殿下再怎么样,那都是过去了,名分已定,男女有别,更何况是叔嫂……”她犹自后怕着往下说。姜清如此刻本就心绪烦乱,再听她在耳边这样絮叨,更觉焦躁不安,将那犀角梳“啪”得一声按在梳妆台上,厉声道:“闭嘴!” 原主性子柔和,姜清如穿越而来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主仆之分的,就这么自自然然地相处着;尤其是旋夏、半夏两个丫头,私底下说起话来更是亲密,时常她们二人絮叨点什么,姜清如也好脾气得听着——三人也就都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 此刻,姜清如这么厉声断喝,登时将那条泾渭分明的主仆之线划了出来。 外间伺候的宫女太监早跪了一地,半夏被吼了这么一声,一时竟有些懵了,愣了愣才晓得跪下请罪,眼里却不自觉得涌上泪来。 姜清如见她这幅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过分了,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觉得心乱如麻什么话都说不出,最后只摆了摆手,有些疲倦地撑住额头低声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自己静一静。” 半夏含着泪退了出去,旋夏更不敢多话,跟在后面放了帐子也退下了。外间脚步窸窣声,该是伺候的太监宫女也都退下了。 姜清如仰面躺倒在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藻井,耳听着这满室满殿的寂静,心里觉得隐约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 皇帝是掌灯时分来幽兰宫的。 他有些薄醉,朗月似得脸上晕着一层绯红,总是挂在脸上的那种温和的笑不见了,脚步踉跄得走到姜清如身前来,一伸手将她推到在床上。 姜清如吃了一惊,抬头看时后面跟着的奴才们都知机退下了。 “你起来……重死了!”姜清如毫无顾忌得拍打着“龙体”。 皇帝充耳不闻,依旧死死压着她,伸臂钳住了她乱动的双手,“喷”得一笑,一股清淡的酒气便带了出来;他喝过酒后,一双眼睛变得又黑又亮,偏还蒙着一层莹莹的光,看起来特别真诚,特别纯粹。 “真是的!”姜清如放弃了挣扎,“一国之君耍酒疯,这像话吗?啊,像话吗?” 皇帝像个孩子似得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是一国之君……我是一国之君……”顿了顿,神情凝重得盯着姜清如,特别缓慢有气势道:“朕是一国之君,朕命令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朕不准你做什么你就别想做什么!”他停了停,扬起下巴倨傲道:“朕不许你再见显王。” 姜清如心跳停了一拍,转念想到他此刻是醉了,不打算跟喝醉了的人计较,“行行行,你是一国之君,你说什么我听什么——起来行不,一国之君?” 皇帝将头埋在她肩窝,良久不动,就在姜清如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却听见这年且三十的大男人笑着哭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口中喃喃道:“都是假的……哈哈,都是假的!”他忽然挺起身子,一拳狠狠砸在床沿上,嘶声吼道:“全XX的是虚情假意!” 姜清如只觉得那一拳砸得整个床都颤了一颤,她小心翼翼得观察着这失去理智的皇帝,只怕他下一拳落到自己身上…… 却见皇帝身子一松,面朝下埋进了被子里,就此没了动静。 姜清如胆战心惊得将他脸扭过来,却见他神情祥和,呼吸均匀得……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兔子是短小君……掩面泪奔走…… 英雄救美人 皇帝在幽兰宫发了一通酒疯,心满意足得睡去了,换了姜清如坐立不安。 她有心想去找显王,两人彼此说一说,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有没有可能回到现代——又该怎样做才能回到现代。但是宫禁森严,哪里是她想去找显王就可以去的,更何况今天白日里那一出,这后宫如今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要抓她与显王的错处呢。 总是她之前一时激动,露了破绽。 姜清如揽衣起身,推窗望月,只见天地间一片清辉,不知这月光是否也照在现代……照在她那幢海景房里呢…… 旋夏脚步轻巧地走了进来,“娘娘,静贵妃娘娘请您去谧园一趟。” 姜清如皱起眉头,“可说了是什么事?” 旋夏摇摇头,低声道:“传话的小太监说,方才见太后身边的宁嬷嬷才从谧园走了。” 哦,这么说,请她去的人虽然是静贵妃,到时候对话时说道的却会是太后的意思。 姜清如想到太后与静贵妃两**oss联手,顿时觉得相当头疼,恨不能把死了的赵氏唤回来让她继续做皇后。最起码赵氏做皇后的时候,后宫的大掐点是看婆媳斗法;如今好了,静贵妃是太后内侄女,太后对她比对皇帝还亲近,这俩妖孽联手——时时让姜清如有种头疼欲裂的感觉。先皇后赵氏有什么招都是明着来,或打或杀或□,只要是她做的没有不认的;这个静贵妃可不一样,说起话来皮里阳秋,做起事来更不地道…… “娘娘……”旋夏轻声提醒着。 姜清如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知道睡得正香的皇帝,想了想,道:“就说夜深了,有什么事明日长寿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一并说了——让那小太监说得婉转点。” 旋夏答应着去了,不一刻却又转了回来。 “娘娘,谧园那边见方才传话的小太监迟迟不归,又派了静贵妃身边的大宫女连翘来……就等在外面呢,您看?” 依她看?此事必有蹊跷! 姜清如这便去了,只是她虽然想到了会有蹊跷,却断没有想到太后和静贵妃会如此大胆。她带着旋夏、半夏才踏入谧园,便被人从后面用麻袋罩了起来,眼前登时一片漆黑,耳听着旋夏、半夏的反抗声,心中大震。 “别乱动,不然划花了你这张美人脸就可惜了。”这分明是静贵妃的声音。 “呸!”半夏的脾气丝毫不收敛,“皇上如今就宿在幽兰宫,您请我家娘娘来此,皇上是知道的。您这么绑了我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静贵妃咯咯一笑,“带着两个丫头下去,我跟清妃娘娘有些体己话要说。” 便听到半夏、旋夏二人呜咽的声音渐渐远去,姜清如依旧被蒙在麻袋里,忽然身子腾空却是被人抗到了肩膀上,在沉默中走了有一炷香时分才停下来。等到从麻袋中挣脱出来,姜清如对眼前的情况大吃一惊。这皇宫禁内,竟然有这样一处暗室。四壁插着燃烧的火把,墙上挂着各种兵器,当中却放了一个水缸——里面水是满的。 静贵妃就站在火把之下,越发衬得她明艳动人。她的大宫女连翘与老嬷嬷吴氏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像是两尊门神。而方才将姜清如扛进来的那人却早就转身出去,并关上了铁门。 姜清如站直身子。 静贵妃噙着一丝笑意打量着她,绕着她慢慢转了一圈,摇头道:“夏侯清如,也不过如此姿色。” 姜清如眼皮都不动一下,更不回话。 “怎么就成了皇上的宠妃呢?”静贵妃大约是真的困惑,她伸出手来,捏住姜清如下巴,仔细得盯着她的脸,“一副没长开的小女孩脸,皮肤倒还说得过去……怎么也不像是倾国倾城的容貌——难道是床上功夫了得?” 姜清如充耳不闻,更不生气,静贵妃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自己弄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言语羞辱一番出口恶气;但是方才她要人带半夏、旋夏下去,而不是杀了她们二人——可见更不会杀了她姜清如。静贵妃要做的事情,大概比言语羞辱要重一些,比杀人却要轻一些…… “你不怕?”静贵妃几乎是要贴到姜清如面上来。 姜清如不得不看了她一眼。 静贵妃的眼睛很漂亮,美而贵气。此刻这双美丽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仔细看,还能察觉到**之下,暗涌的绝望。 **,这个好理解。那绝望呢? 静贵妃如今在后宫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那唯一压着她的太后却是她的亲姑母——绝不会为难她的。她背后的李家,恍若曾经的赵家,只是权势更大,渗透得也更加无声无息。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为什么眼睛里会有绝望的情绪呢? 姜清如想不通,但她知道,这很关键。 静贵妃却不给她想通的机会了,她使个眼色,示意吴嬷嬷与连翘上前来。 这二奴压着姜清如的臂膀,按住她的脖颈,将她口鼻浸没入那一缸清水之中,只露出一双耳朵,犹自听着静贵妃带笑的声音。 “滋味如何?你现在还不怕吗?” 姜清如被压入水中的刹那屏住呼吸,冰冷的水灌入鼻中,激得她身子不受控制得一抖,惹得静贵妃扬声大笑。 这一次只是个开始,连翘与吴嬷嬷很快将姜清如拉了起来。 “现在呢,你怕不怕?”像是正在进行一场好玩的游戏,静贵妃倾身过来,伸手抚一把姜清如面上的水泽,面带微笑。 姜清如亦带着笑,回视着她低声道:“怕,我怕得要死。” 静贵妃面上的笑容转瞬消失,“你可没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姜清如依旧笑着,“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吗?我说了,我怕。” “你说的不是真话。”静贵妃盯着她,“说真话!” 姜清如也盯着她,轻声道:“死得往往是怕死的人。所以我不怕。” 静贵妃审视她片刻,又笑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她退开一步,“东西交出来,你和你的侍女安然无恙回到幽兰宫。” 东西,什么东西?姜清如不知道,却不能让静贵妃知道这一点,她笑道:“如果我不交出来呢?” “那么……对不住,明日早上,负责幽兰宫外花园打扫的太监就会在春华池中发现清妃娘娘的尸体。原来是清妃娘娘夜访谧园归去,天黑路滑竟不慎落入湖中,随从的侍女下池相救,也一并淹死——你看这个结果怎么样?”静贵妃显然是都已经打算好了。 姜清如笑道:“贵妃您深谋远虑。” “不敢贪天之功,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静贵妃眉头一挑,回得干净利落,“怎么,想好了没有?” 姜清如哈哈一笑,“想得有些困了,正该用冷水再洗把脸。” 静贵妃脸色立沉,呵斥道:“没听到清妃娘娘说什么吗?傻站着做什么!” 连翘与吴嬷嬷诺诺听令,姜清如口鼻二次沉入水缸中。这一次的时间却比上一次要长,一直到姜清如憋不住气灌了两口水入腹中,这才放她起来。 “夏侯清如,到天明之前——本宫有的是时间跟你耗!只怕你熬不到那一会,就被阎王收了命!” 姜清如吐了几口水,衣衫前面全湿了,歪着头喘息着笑道:“你不是要那东西吗?” 静贵妃神情凝重起来,凑过来细听。 “那东西被我藏在宫外一个极为隐蔽的地方……如果我死了,就在也没有人能找到那东西的下落了……” “哼。”静贵妃冷笑,“想来也是,难怪当初赵氏也没能从你那搜出什么东西来……” 姜清如一下子想到刚穿越来此时,太监首领奉了皇后懿旨搜查她当时居住的滴翠庭之事……原来那么早之前,这些人就在留意“那东西”并四处找寻了。 只是那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隐隐约约的,姜清如有些明白过来,想来就是因为那东西,太后最初才会对她假意讨好;也是因为那东西,皇帝才会选中她做棋子并且一手将她捧上宠妃的宝座。更是因为那东西,她此刻被关在暗室里,由两个奴仆压着,浸在水里无法呼吸。 姜清如挣扎起来,这次进入水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她觉得胸肺都要憋得炸开了。她忍不住想要苦笑,可是空气已经稀薄到让她连这个表情都做不出来了……耳边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古代现代的记忆一起涌上脑海,色彩斑斓的蝴蝶在眼前飞舞……这就是传说中的濒死体验吗? 伴着一声巨响,暗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硬生生撞了开来,来人一见室中情形,只惊得魂飞魄散,上前两脚将连翘吴嬷嬷踹到墙上,手臂用力把姜清如揽到怀中来。 “喂,女人,你给我睁开眼!不许装死!” 女人你是猪 姜清如很努力得撑开眼皮,就看到阿正焦急惊怒的脸——不,是显王。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信他。 所以,姜清如cosplay了一把柔弱女,放心得晕过去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躺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眸光一转,看到背对她立在窗前的少年。 “阿正……”她的声音有一点沙哑,不知道是因为刚睡醒的原因还是昨晚喝多了……水。 少年回过神来,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咬着牙很生气的样子,“你是猪吗?!” 诶?姜清如愣住,阿正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 “你是猪吗?”少年大步走了过来,站在床头俯视着她,“那么晚了你还敢就带两个宫女去静贵妃那儿,你是猪吗?” 哦,原来是在说这个……她觉得有必要辩解一下,“其实,我本来不想去的……” “笨死了!”少年不听她的解释,很是嫌弃得瞅着她,“一年不见,你又变笨了!” 呃……这个算是人身攻击了吧…… 姜清如想要坐起身来,才一动额头上就掉下来一块湿帕子。 少年按住她,“别乱动,”对上她疑惑的眼神,将那湿帕子又放回她额头上,“猪你发烧了都不知道吗?” ……姜清如觉得她的“猪”之名快要定下来了,索性也就不再挣扎。她凝视着少年,轻声问,“你想回现代吗?”她之前想了想,她在古代只是个没有人权没有政治权的后宫女子,但是阿正却不同——他在这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显王,太后最宠爱的小儿子,在现代他却是无根浮萍——这样子,他还会想要回现代吗? “你想吗?”少年也看着她。 姜清如轻轻咬住下唇,声音也是轻轻的,“我想。” 少年沉默了一瞬,忽然笑了起来,噼里啪啦道:“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看上我哥不想回去了呢——我为什么不想?回到现代,你可是要对我负责的……” 姜清如也忍不住笑,笑了一会儿停下问,“可是要怎么回去呢?” 少年扬起下巴,有些得意,“我知道。” “你知道?”姜清如没有太惊讶。 少年点点头,“回到现代的唯一办法就是进入北疆云城的龙脉。” “就是当初我们夏侯一族与兰贵妃父兄战死的北疆云城吗?”姜清如对这个地点倒是有印象,曾经听旋夏、半夏说起过……对了,“我那两个侍女呢?” 少年撇撇嘴,有些不满意被打岔,“她们好好的在外面等着呢……喂,要不要继续听我说啊?”像是一只炸毛的猫。 姜清如笑眯了眼睛,“你说,你说。” 少年瞪她,显然是有些不满意这样“哄劝”的语气,“而进入北疆云城龙脉的唯一方法,是集齐三把钥匙。”他解说道:“当初大周建国之初,高祖皇帝曾经把金银之物集中在一起存放在北疆云城一处秘密之地,后来历代皇帝又往里面累积物资,至今已经不知其数了——但是传闻说,可以凭此再建一个周国。而当初高祖铸造了三枚钥匙用来开启进入龙脉的三道机关门,一枚金钥匙、一枚银钥匙还有一枚玉钥匙。这三枚钥匙到了先帝手中,他担心有人因此对他不利故而将银钥匙和玉钥匙分别给了夏侯一族与兰氏一族。” 姜清如已经听得入了神,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一闪即逝,快得让她抓不住。 “后来夏侯一族与兰氏一族尽皆战死,那玉钥匙该是到了你手中,而银钥匙该是在兰贵妃手中——不过你那会年纪小,兰贵妃又已经去了。想来银钥匙与金钥匙应该都在当今皇帝手中,只有你那一枚玉钥匙仍然不知所踪……” 原来……那枚不知所踪了的玉钥匙就是静贵妃口中的“那东西”吗? “所以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少年又瞪着她,“你自己怀揣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敢深夜去见静贵妃,你真是猪!” 她本来不知道自己怀揣着这样重要的东西啊! 不对,姜清如想着拧起眉头,“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口中的什么钥匙啊……更不用说知道玉钥匙在哪了。” 少年眯起眼睛看她,隐约带了点审视的味道。 有那么一瞬间,姜清如觉得眼前的少年很陌生,并不是那个她认识的阿正了。但那感觉一 晃便过去了,快得没能让她多思考一秒钟。 “就说了你是猪!”少年一伸手拂乱了姜清如散开的长发,“算啦,还是交给我来操心吧。” 姜清如躲避着他的魔掌,忽然灵光一闪,“对了,我哥哥——我哥哥,夏侯廷越说不定知道呢?” *** 姜清如回到幽兰宫的时候,皇帝竟然还在。 “去哪了?”皇帝已经穿戴整齐了,坐在床沿上,依旧是那温和的口气——手里捧了一盏茶,并没有看姜清如。 “噢,随意走走。” “随意走走?”皇帝喝了口茶,稳稳地将茶杯放下,“随便走走就能走到显王住的地方去?” 姜清如噎住,另辟蹊径,“你查我?” “不需要。”皇帝淡淡道,“宫里人来人往,闲言碎语——朕有耳朵。” 姜清如不想继续对话,转身要走。 “等等。”皇帝站起身来,走到姜清如面前,他的情绪有点阴郁,“以后没事少去静贵妃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他全都知道? “你的酒醒了?”姜清如看他,又是一副修饰整洁的模样了,快三十岁的人了,看上去还是年轻得很。 “没醉。”皇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自己整整衣袖,“朕昨晚压根没醉。” 姜清如再度噎住,想到昨晚他有哭有笑得捶床呼喊“都是虚情假意”,想到他扬着下巴倨傲道“朕不许你再见显王!”——他那会儿并没有醉吗? “不过有些话,不是醉了朕说不出口。”皇帝面上依旧淡淡的,“朕记得你答应了朕,结果转身就再犯——”他抿紧了嘴唇,渀佛在做什么决定,“——这一次,朕原谅你。” 姜清如仰视着他,突然觉得心中一动。 “不要有下次。”皇帝抛下这一句,转身大步往外走。 姜清如回过神来,“皇上,臣妾今日想请哥哥入宫一趟,可否?” 皇帝头也不回得摆摆手,“让小夏子安排。”这就是答应了。 *** 下午姜清如就见到了夏侯廷越,一身铠甲,据说是刚从校场敢来,额头上还带着汗气。 “妹妹有事找我?”一板一眼的开场。 姜清如一边笑,一边想着怎么把气氛转入“兄妹团圆说说家常”“说说家常讲讲过去”“讲讲过去父辈们的遗留物,比如说玉器什么的……” 夏侯廷越却完全没有察觉妹妹的心思,见她面有难色,眉头一转想起一桩事情来,焦急道:“妹妹,显王并非良人,你离他还是远点吧。” ……次奥,这个时代究竟有没有个人**啊。怎么她那点事传得比上一世做为影后时还厉害,这古代明明没有狗仔队的啊。 姜清如笑着点点头,表示虚心受教了,顿了顿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起爹娘来……” 夏侯廷越满面哀恸,“正是,再过三日就是父亲的祭日了——却还是只有一处衣冠冢,都是哥哥无能,当初没能找到父亲遗骸……” 啊,再过三天是夏侯清如她爹的祭日?怎么没人告诉她,险些就露馅了。 “哎,爹娘去了……要是能有样东西留给咱们缅怀也好……”姜清如面露哀色,“哥哥你可还记得爹娘留给我们的遗物中,有什么特别的吗?” 听了这话,夏侯廷越沉默了良久,慢慢问,“你是想要问玉钥匙吗?” …… 姜清如直觉得想要否认。 “我不会告诉你的。”夏侯廷越的声音很低,神情凝重,“只有这样,你才能保住性命。”他停了一停,继续道:“你也不要再去追问玉钥匙的下落了,不要去问任何人——稍有不慎,都会给你惹来杀身之祸。” 姜清如有些不能理解这个逻辑,却又隐约觉得他是对的。 夏侯廷越却又语出惊人,“我不是你的小哥哥,真正的夏侯廷越已经死在云城了。” 姜清如觉得自己的牙齿在抖,偏偏声音还镇定,“那你是谁?” 夏侯廷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是……皇帝安排的棋子。” “皇帝为什么要安排你这枚棋子?你既然是皇帝的人,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番话?”姜清如倾身上前,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会伤害她——相反的,他会保护她,即使是牺牲性命也不退缩。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假的夏侯廷越抬起头来,凝视着姜清如,他的声音很认真,“我不会告诉你的,你也不要再问了。好好地做你的清妃,不要管任何事,也不要理会任何刻意接近你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影后要飙戏 夏侯廷越走了之后,姜清如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月光像细流一样倾注在这一片小小的天地中,落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像是一部电影被按了暂停键时定格下来的画面。 如果说初见阿正时的她被激动喜悦冲昏了头脑,那么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足以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番了——又或者她身体中理智的那部分其实一直在冷眼看着这一切,然而理智得出的结论太残酷,让她在情感上不自觉回避不接受。 她之所以敢只带两个宫女深夜赴谧园,是因为她知道太后绝对不会杀她——至少在太后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杀她是不会的。静贵妃的邀约不怀好意,她却愿意去——她对太后所图一无所知,想要了解敌人的心思,有时候是要入一入虎穴的。但是,她猜对了开端,却看不透这结局。 谧园虽然偏远,却也守卫森严;私自绑了嫔妃动死刑的暗室,又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就算一切都如显王告诉她的那样——是他恰好听到了太后与宁嬷嬷的密谈,知道了来龙去脉,赶来相救,又怎么会那么巧? 姜清如站起身来,绕着一架琉璃屏风慢慢踱步,自己心里默默分析着。如果她还是原来那个夏侯清如,生性懦弱,自幼跟在显王屁股后面长大,曾经还有过如诗的少女情怀;现在静贵妃要杀她的时候,显王乍然出现,做了大英雄——那个夏侯清如会怎么做?夏侯清如就会在惊吓过后的极度依赖信任中,在显王面前变成一个透明人!不会再留有任何秘密! 是了,当时在暗室,她的确已经窒息了,再多在水中一秒都可能死去——用死亡的威吓都无法攫取的秘密,唯有用感情可以。 所以显王就那么巧,那么巧得在那一秒冲了进来。 姜清如的脚步停了下来,月光从她背后洒下来,在琉璃屏风上投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就像是美好表象下残忍的现实。 那么阿正呢? 姜清如扶着床柱子坐下来。 他喊她“姜清如”,他知道回现代的事情,他是这个寂寞的时空里唯一能贴近她感知的人——如果她之前的分析都成立,那么她的阿正呢?她那样的欢喜激动,并不仅仅是为着见到了恋人——更因为,她看到了回到现代的希望。她是那么热切得想要回去,希望这后宫的一切都是一场大梦——独在异乡为异客,这样的悲凉面前言语都苍白。 姜清如捂住了自己的脸,有种无古无今的悲怆在胸肺间激荡,她的眼睛却干涩到连眨动都酸痛——无泪可流。 那么皇帝呢? 如果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与自己的弟弟不清不楚,还能冷静得喝着茶对那女人温和得说原谅——那绝不会是因为深情。绝不会。 如果你遇到这样一个男人,最好躲远一点。因为他没有心的——又或者他的心已经足够冷,也足够硬,来面对这世间一切柔情的存在。 “我家娘娘吩咐了,闭门谢客,谁都不见的。”旋夏柔和的声音在外面轻轻响起。 “旋夏姐姐您行行好,请不到清妃娘娘,奴婢没法回去向柔嫔小主交代……”这是个有些稚气的少女声音。 柔嫔? 姜清如重重舒了口气,推开了房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柔嫔派来的宫女,可谓清丽绝伦,不由得仔细看了两眼,露出一个兴味的笑来。 那宫女见了传说中的宠妃,忙弯了腰请安,小声道:“奴婢鸀萼给清妃娘娘请安。柔嫔小主请清妃娘娘去一趟……” “鸀萼?”姜清如将这名字含在口中念了两遍,“好名字,配得上你这容貌。” 鸀萼有些隐约的不安,红了脸垂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请我去一趟?”姜清如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贵妃椅上,从果盘里捏了一粒紫玉葡萄,舀在手里把玩着,“本宫看柔嫔是小产还没休养好吧。等她哪一日做成了太后娘娘,再来看能不能请得动本宫吧。” 鸀萼嗫嚅道:“柔嫔小主说……是跟之前小产有关的事情……” 姜清如手中的葡萄滴溜溜打个转,落回了果盘里。 她面上的笑分毫不变,声音也还冷静自持,“哦,所以呢?她要找本宫说事情,就自己上门来说——哪怕是玉皇大帝给她托梦了,她是哪个位分上的人,还该做哪个位分上的事!” 鸀萼眼角含泪得退下回话去了。 旋夏有些惊讶得看着姜清如,小心笑道:“娘娘……” 姜清如看向她。 “娘娘……可要用晚膳?” 旋夏问出来的,自然不是原本想说的话。有时候,真正上位者的一个眼神,就已经胜过寻常人千言万语了。 *** 柔嫔果然来了。 她的脸依旧黄黄的,没了以前惹人怜的俏模样,显出一点不合年纪的凄惶来。。 “嫔妾给清妃娘娘请安。”她蹲□去,鹅黄的裙裾在冰冷的金砖地上铺成一朵花。 姜清如不发一言,继续用她的晚膳,眼皮都没动一下。 半夏笑道:“哎呀,柔嫔小主,我们娘娘这正用晚膳呢。对不住,您多等一刻吧。” 柔嫔尴尬得笑笑,左右顾盼,犹犹豫豫得想要站起身来。 姜清如盯了她一眼。 柔嫔心中一惊,又老老实实地蹲□去,忍着小腿肚的颤抖,额上渐渐沁出汗来。 姜清如这顿饭用得足有两柱香光景,饭毕由宫女服侍着漱口擦手,懒懒得吩咐旋夏去泡壶碧螺春来,这才转过身来打量着俯身在前的柔嫔。 柔嫔感受着她的目光,强笑道:“娘娘,才饭后就用茶于脾胃不相宜……” 姜清如“喷”得一笑,“这茶是为柔嫔你准备的。” “啊……这怎么好……娘娘厚爱了……”柔嫔蹲得久了,说话的声音都在打颤。 姜清如看在眼里,并不喊她起身,闲闲问道:“说吧,你不是有话要对本宫说吗?” “是是,”柔嫔应着,环顾了一下四周。 姜清如摆摆手,旋夏便带着众宫女退了下去。 “娘娘,嫔妾有罪。”柔嫔大约是蹲不住了,索性跪了下去。 姜清如看着她头顶的珠钗,“何罪?” “三月前,嫔妾在外花园偶遇皇上……皇上醉了,嫔妾一时糊涂,听皇上喊着娘娘您的名讳,竟然上前应了……” “抬起头来。”姜清如慢慢道。 “啊?”柔嫔依言行事,明亮的烛光跃动在她脸上。 “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是,是……嫔妾三个月前偶遇皇帝……” “看着本宫的眼睛说!” “嫔妾偶遇皇帝,一时糊涂,见皇上醉了喊着您的名讳,便壮着胆子上前应了……” “再说一遍!”姜清如断喝一声。 “嫔妾……嫔妾……见皇上醉了喊着您,一时糊涂上前应了……”柔嫔已经懵掉了。 姜清如笑了,她倾身上前,宛如闺中密友闲谈私事般问道:“孩子是谁的?” 柔嫔猛地僵住了,她僵硬得笑着,“娘娘您说什么,嫔妾不明白……” 姜清如哈哈一笑,笑声中殊无欢快之意,“柔嫔,你之前几次三番陷害本宫都得手了——不许辩解——知道为什么能得手吗?那是因为本宫不计较!本宫不在意这些!懒得费心思在这上面!” 柔嫔躲避着她的目光,语速急促,“嫔妾不曾陷害过娘娘,都是阴差阳错……” “啪”得一声脆响,姜清如甩了她一巴掌,“本宫说了,不、许、辩、解!你就不要辩解!” 柔嫔捂着左脸有些不敢置信得望着姜清如。 “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听清本宫说的每一句话每个字眼!”姜清如笑得像是最恶毒的女配,“因为本宫决定,要玩,就要认真地玩!” “现在本宫再问你一遍,孩子是谁的?”姜清如坐回贵妃椅上,像只窝在暖炉旁的猫一样半眯了眼睛,懒洋洋得看着柔嫔。她想到那天在春华宫皇帝说孩子是他的时候那神情,再联系今天柔嫔名为请罪实为试探的举动——那个人是谁呢,让皇帝明知带了鸀帽子却还要帮忙遮掩,而且要遮掩到让众人以为他也被蒙蔽了……那个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了,姜清如却忍不住还是要等到亲耳听到才死心。 柔嫔却抿紧了嘴唇,扭过头去,“嫔妾不知道娘娘您在说什么。” 姜清如叹气。 < br /> 旋夏在门外轻轻道:“娘娘,碧螺春泡好了。” “进。”姜清如半眯着眼睛审视着柔嫔,尽管不想承认,但是那种强硬防备而坚定的神情——柔嫔对那个孩子的父亲是有情的。 认识到这一点,姜清如就知道,柔嫔她不会开口了。 上好的碧螺春,用了玉泉山的水,茶香四溢,已经放凉到刚可入口的温度。 姜清如笑着端起紫砂茶壶,将壶嘴对准柔嫔的发顶,食指压住壶盖,微微倾斜——那茶水箭般地射了出来,喷在柔嫔的发上,顺着脸颊流淌入衣襟,让她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柔嫔完全懵住了,瑟缩得跪着忘了躲避。 姜清如朗声一笑,“昨日种种犹如昨日死,请你喝了这壶茶。从前的事儿,本宫既往不咎!” *** 柔嫔游魂一样地离开了幽兰宫。 姜清如在软榻上滚了滚,长叹道:“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 半夏笑道:“如今转过春分,日头一天比一天长了,往后就不是长夜了。” 姜清如托着腮趴在软榻上,眼睛里闪着算计的精光,“不如咱们去厨房做道夜宵什么的,给皇上送去?” 半夏先是一愣,继而惊喜,“娘娘您想开啦?那做什么?” 姜清如摊手,“不晓得,本宫不会做吃食,得靠你教了。” 把假的演成真的,就是她上一世的职业。影后倾情实力演出,除了她自己,真真假假又有谁能分得清呢?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反转剧情,哦也也,哦啦啦,兔子感觉好激动…… 假作真时真亦假 寂寞皇家人 半夏想了想,提议道:“不如做道南杏润肺羹吧,这个时节用了清热降燥,最是合宜的。” 姜清如表示赞同,带着她与旋夏去了厨房,很是“努力”得学着将这道汤煲好,自己先尝了尝竟然觉得味道不错,这便吩咐半夏将汤收好,径直往崇阳殿而去。 自从上次在东书房被众大臣撞到她与皇帝激情四射那一幕,姜清如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便是没有那事,她本身也很少来,宁愿窝在幽兰宫看看风景,也好过费时间费心思来敷衍皇帝——她原本在他身上无所求的,但是现在不同了。 皇帝还要维系她“宠妃”的表象,小夏子依旧是直接将她迎入殿中。 崇阳殿内浮动着龙涎香那碧鸀的轻烟,袅袅香气在空中凝住,烟波迷离。 “坐。”皇帝正在批阅奏章,待姜清如行礼后,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是,谢皇上。”姜清如告了座,良久良久没有说话。 皇帝只是专心批奏章,也没有出声。早上的对话之后,这样的见面显得有些尴尬。 空旷寂静的大殿中,只有湖笔在纸上划过时发出的沙沙声。 烛光在桌前铺下明亮的一片,风从窗口吹过来,那光片象流水般晃动起来,盈盈耀目。 姜清如把目光从那片光影中移开,轻轻地说:“你不要太过操劳,身体要紧,我看你又瘦了。” 皇帝没有抬头,还是专心写字,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 但是姜清如知道他听入耳中了,而他没有用那副温和的面孔来对着她——这是好事情。 “初春干燥,我煲了一道南杏润肺羹。有时间的话,你进一点吧。”姜清如起身,将小巧精致的橡木食盒放在书桌一角,立在一旁默默地看了他片刻,轻声道:“我先走了。” 皇帝没有说话,连一个点头的动作都吝啬去做。 他不高兴了。 而这正是姜清如要的效果。所以她在道别后又静静立了三秒钟,然后便当真转身离开了。 四角垂着银铃的步辇上,姜清如撑着头微笑,那细碎的银铃声渀佛是她未曾发出的笑声,犹如能蛊惑人心的海妖塞壬之声。 步辇转入回幽兰宫的甬道上时,姜清如低声道:“折回去。” “娘娘?”半夏有些迟疑。 “回崇阳殿。” 没有人质疑她的决定,步辇轻巧,又停在了崇阳殿厚重的朱门前。 小夏子神色不定地站在大殿门口,见姜清如折了回来,先是一愣,随即一喜。姜清如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推门而入。 皇帝坐在御案前,听见开门的声音,看也没看,厌恶地说:“滚出去!” 嗬,火气这么大。 “是,皇上。”姜清如恭敬地说。 皇帝猛地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恍惚,“你怎么回来了?” “不知道,可能有件事情忘记做了。”姜清如微笑着走过去,案上已是一片狼籍。毛笔从他手上滑落下来,在奏折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凌乱不堪。 姜清如从一旁宫女的手上接过毛巾,把他的手擦干净,又让人清理桌面。 皇帝看了她半响,道:“什么事情忘记了?”淡淡的语气,却有着微微上扬的语调。 他在期待,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寂寞,帝王心。 姜清如脸上一片灿烂,手中动作不停,已经将食盒打开,捧出了那碗南杏润肺羹,底下摆了四样小点心,“忘了看你将这些吃掉。” 帝王入口之物,自然有太监先试的。 姜清如并不在意,将银勺塞到皇帝手中,眉梢微挑,“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皇帝从善如流,尝了一口,看她一眼问道:“当真是你煲的?” “那自然!”姜清如大言不惭,将那四碟小点心摆来摆去,一会排成个“口”字,一会排成个“一”字,“柴是厨娘烧的,食材是半夏准备的,放食材的时刻是旋夏舀捏的——我做为你的宠妃,做得可是最重要的部分。” 皇帝忍俊不禁。 姜清如也笑起来,“怎么,监督她们——不重要吗?” “此乃重中之重。”皇帝表示同意。 那碗南杏润肺羹,皇帝喝得涓滴不剩,顺带还进了几个小点心,喜得一旁伺候的膳食太监简直要对天作揖。 皇帝看着姜清如,眉间有深深的褶皱,但是面上的疲倦却已经舒缓了,“想开了?” 他问得何其简单。 姜清如却明白其中意思,她垂着睫毛帮他整整衣领,手指顺着他宽广的肩膀爬上他的面颊,落在眉间,轻轻抚平那道褶痕。 “是,我想开了。”她仰起脸来,丝毫不避让他审视的眼神,语气诚挚而亲密,“太后偏心,显王异心,李家势大——你更该多保重。” 皇帝动容。 姜清如凝视着他,良久噗嗤一笑,轻快道:“喂,可别指望我会说突然发觉爱你到无法自拔,所以如此这般——我自己都不相信……” 皇帝也转过脸去笑了。 “我是想开了,你好了,我才能好。”姜清如的声音低了下去,面上依旧是一片灿烂,“这次真的要走了,不耽搁你看奏章了。” 皇帝拉住了她的手。 旁边的金铜香炉内,小篆心香静静散发着纤细宛转的香气,每一寸,每一寸,都让人心醉神驰。 他的手很温暖,就像他的声音一样,“朕送你出去。” 殿门打开,新月已经滑到花丛中,不知名的鸟雀在枝间婉转鸣唱,使人心情喜悦。 微凉的风吹起姜清如的衣袖,似一只鸀色翅膀的鸟儿,渀佛受到某种召唤,堪堪触到皇帝的袖子,却又忽地翻飞回来。 不近不远,若即若离。 这是最好的距离。 姜清如才回到幽兰宫,就看到服侍大公主的宫女如意满面焦急得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了?” “回娘娘的话,大公主夜啼不止,御医们束手无策。”如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姜清如脚步一顿,转身往大公主住处而去,边走边问,“什么时候的事了?” “有一个时辰了,娘娘您才走就……” 姜清如又惊又怒,”一个时辰?为何不立刻来报?” “娘娘,奴婢……奴婢……”如意吞吐几次,答不上来。 姜清如瞥了她一眼,顿悟。 是了,赵家灭门,先皇后已死,皇帝又对这个女儿避而不见。她此番去了崇阳殿,宫人们自然不敢为了一个空有其名的大公主而打扰了宠妃邀幸的好时机。 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 “以后大公主有事,立即来报,不管本宫在哪里在做什么。”姜清如盯着如意,直到她顶不住压力又跪了下去,“想往上爬的奴才多得很。你做不好,本宫就换一个能做好的来。” “是是,奴婢一定做好,请娘娘放心。”如意慌忙应着。 见她答应得这样快而轻浅,姜清如眉头一皱,思量着真该给大公主换个宫女了。 大公主所住的偏殿里灯火通明,却只有两三个御医聚在东厢讨论病情。 姜清如匆匆看了一眼,疾步进了内室,就看到几个宫女正围着床哄劝着,“大公主,您过来……”“大公主,您睁开眼,您是梦魇了……” 有极微弱的哭声,像小猫一样的呜咽声一般,从其中隐约传来。 姜清如走上前去,就看到昭儿缩在最内侧一角,脊背抵着内墙,双手抱膝紧闭着眼睛,却有泪水汩汩而下,将她的长发打湿粘在下巴上。 宫女们退开,为姜清如让出路来。 “昭儿……”姜清如轻轻唤道。 小女孩塞耳闭目,恍若不闻,恍若不见。 姜清如试探着倾身上前。 昭儿立刻便感觉到了,哭声一下子尖锐起来,整个人拼命往角落里缩去。 姜清如不敢再动,沉默片刻,问道:“大公主以前可有过这样情况?可有法子?” 如意迟疑道:“以前也有过,法子……” “说!” “除了先皇后,便只有原本服侍大宫女的乳母能哄好……” 大公主原本的乳母?是了,已经被太后调离了。 “去请大公主乳母来,立刻!” 宠妃娘娘说“立刻”,那就意味着一秒都不要耽搁。 大公主的乳母很快就赶来了,像是被人从床上直接拎过来的,外裳的衣扣都没系好——却拎了一个包裹。 “奴婢周氏给清妃娘娘请安。”这是个面容端方的中年妇人,看着哭泣的大公主,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忧心疼。 “你能治大公主的夜啼?”姜清如直奔主题。 “是。”周氏伏在地上,“请娘娘准许奴婢换身衣服,才能治大公主殿下的夜啼。” 姜清如有些疑惑,此刻却也不及多问,挥手道:“马上换来。” 周氏换的衣服并没有特别之处,然而当她靠近大公主的时候,大公主并没有抗拒。 当周氏足够靠近的时候,大公主突然安静了下来,双目紧闭却渀佛能感知一切。 昭儿扑到周氏怀中,泪水模糊的脸上显出个疲倦却又安全的笑容来,她将脑袋埋在周氏肩窝,呢喃道:“母后……”像是沉入了至美妙的梦境,呼吸渐渐平缓均匀起来。 姜清如靠过去。 能治大公主夜啼的,并不是周氏的那身衣服,而是那身衣服上的味道。 那是一种清淡的香气,像是果香与花香交织在一起,又一丝一缕剥离开来。 先皇后赵氏喜爱调弄花草凝露,周氏身上的那气息,恍若先皇后重生。 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母亲那样让你觉得安全。 对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而言,世间的一切突然间都显露出原本狰狞的面目来。 凝视着窝在周氏怀中熟睡的昭儿,姜清如鼻头一酸,几欲落泪。 作者有话要说:擦泪,码哭了……好吧,兔子泪点比较低…… 假做心悦君 大公主终于安寝。 幽兰宫殿中,周氏跪倒在姜清如面前。 “请娘娘准许奴婢守在大公主殿□边,哪怕只是做一个粗使奴婢。”这是个质朴的妇人,不懂得隐忍克制情感,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姜清如凝目看着她,她才离开大公主没有多久,一双手却已经粗糙了,显见太后派她去做的是相当辛劳的差事。 “粗使奴婢又怎么能近得了大公主之身呢?”姜清如抬头望向殿外无穷的黑夜,言下之意似乎是驳回了周氏的请求。 那可怜的妇人呜咽着俯□子去,口中喃喃道:“求娘娘开恩……” “所以,你还是回来继续做她的乳母吧。” 一剑西来,天下俯首。 周氏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神情呆滞,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喜。 姜清如撇她一眼,淡淡道:“与其日后生出龃龉,不如先小人后君子。我将丑话说在前面:做大公主的乳母可以,但是一切与赵家有关的事情,与宫中贵人有关的事情,你不许解释给大公主——你也解释不好。能做到这一点,你就留下来。” 周氏抹着眼泪,偏着头揉了揉鼻子,渀佛是借机思考了几秒钟,“奴婢能做到。” “好。”姜清如笑着伸手将周氏拉了起来。 周氏对这样的礼遇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得觑着姜清如。 姜清如将她的手用力一握放了开来,“对大公主多用心,本宫信你。” 姜清如独自进了大公主的寝殿,坐在床沿垂头望着熟睡中的女孩。 朦胧的烛光下,昭儿的面容像是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纯洁美好,远离世间一切哀愁。 如果可以,姜清如很想守护这女孩,让她保有一颗天真的心。 皇帝深夜赶来,也唯有对着昭儿熟睡的面容沉默凝视。 姜清如上前握住皇帝的手,拉着他离开了。她什么也没有说,聪明的女人知道何时该闭嘴。 “朕原本,是养在兰贵妃膝下的。”皇帝闭目躺在软榻上,捉住姜清如的手在他新冒出来的胡茬上划来划去。 姜清如随着他的力道轻轻抚摸着他的下巴,闻言一愣,她在宫中这么久,竟然没有听到过任何与之有关的言语。 皇帝渀佛知道她的惊诧,语气平淡道:“母后与朕都不喜欢回忆那段事情,所以宫中禁言此事。朕登基那年,母后为此事杀过一批宫人。” 是“一批”,不是一个。太后其实蛮狠的。 “当初……”皇帝顿了顿,“先帝宠爱兰贵妃,朕一落地就被抱走了。又三年,母后有了子正……” 难怪太后会偏心成那样。 “朕一直养在兰贵妃身边,情逾母子。直到云城大败,兰氏灭门,兰贵妃孕中受惊难产而死。”他语气渐渐低沉,渀佛又回忆起那段艰难的日子,“朕身份尴尬,是先帝的长子,唯二的儿子之一——另一个却是朕同父同母的弟弟。母后不欲以朕为帝,李氏支持子正登基——朕还在,欲要以子正为帝,朕在他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朕什么也没有做。只因占了一个‘长’字,就是错。要么为帝,要么死。”皇帝豁然睁开双目,黑眸对上明亮的烛光,有些不适应得沉了沉。 姜清如以手覆住他的眼睛。 皇帝在骤然的昏暗中眨动眼睛,长长的睫毛擦过姜清如柔软的手心,像是蝴蝶温柔得扇动翅膀。 他渀佛是独自跋涉过千山万水的旅人,长长呼气透出满身疲倦,梦呓般低低道:“朕没有死,朕做了这皇帝……” 姜清如拨暗了烛光,将一床薄毯盖在皇帝身上,伸手轻轻摸摸他青色的胡茬,不自觉得脸上显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来。 *** 次日一早,众妃在长笀宫给太后请安。 姜清如姗姗来迟,径直去了太后右手侧第一个位置坐了——那本就是为她留出来的空位。 “清如妹妹请安向来是早来晚归,怎么今日却来得迟了?”问话的是贤妃,闲闲问起,像是家常话一样。 姜清如以手支额,略显无力道:“昨日不慎沾了凉水,像是感染了风寒。” 德妃接口道:“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是南边那倒春寒可是能冻死地里的老黄牛呢——你可千万仔细着点。” 静贵妃却已经捧了一盏茶走过来,亲自将茶捧到姜清如面前,笑道:“我服侍妹妹喝一碗姜茶,这风寒就好了。”似乎是在为那晚的事情赔罪。 姜清如看她一眼,伸手接过那茶。 静贵妃脸上笑容越盛,还没说话就看到姜清如将那茶转手放在了案几上。 “妹妹这是何意?” 姜清如笑道:“我正在用药,怕这姜茶冲了药性。”算是拒绝接受这份歉意。 在众妃看来,就是静贵妃伏低做小去讨好服侍清妃,清妃还端起架子不肯受了。 静贵妃低头一笑,沉默了一瞬。 众妃也都沉默,隐约觉得静贵妃与清妃之间有些不同寻常。 太后打破了这沉默,她笑得和蔼可亲,指着静贵妃看着姜清如道:“静姝这孩子,清如你别跟她计较。” 不计较什么? 是不计较这盏茶,还是不计较她想要取自己性命? 姜清如腹中冷笑,面上却温柔道:“贵妃娘娘体贴臣妾,臣妾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计较呢?” 太后以手抚膝,笑道:“哀家就说你是最懂事的。” 一时众妃散了,太后独留了姜清如与静贵妃说话。 宫女太监都退了下去,大殿的门也随之紧闭。 太后拉了姜清如坐在榻上,一手指着静贵妃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静贵妃依言而行,跪在了太后与姜清如面前。 姜清如一动不动,坐着受了。 “哀家看你初入宫,许多事情都摸不清楚,才要你请清如去说话好好讨教一番——你是怎么请教的?”太后渀佛是真怒了,捶床拍膝。 静贵妃特别乖巧得认错,“臣妾错了,请清如妹妹饶了我这一回吧。” 姜清如冷眼看她二人做戏,口中却道:“静贵妃快快起来,清如受不起,更何况……更何况显王殿下救了清如,都是一场误会……” 太后与静贵妃齐刷刷得看向她。 姜清如顺着床沿溜下去,双手攀着太后的膝盖,眼泪涌了出来,“太后娘娘,您是知道清如与显王殿下的……清如不想做这妃子啊,嗬嗬……” 太后无限怜惜得将手放在姜清如头顶心,和声道:“都是造化弄人啊,如今哀家也无能为力了……” 姜清如闭目哽咽,“只要太后娘娘您能让清如陪在显王殿□边,清如一定……一定设法为之寻到玉钥匙……” 太后豁然睁大了双目,与静贵妃对视了一下。 静贵妃毕竟那年轻些,当即就问,“此话当真?” 太后咳嗽一声,慢慢道:“你与子正这孩子……哀家总是会想方设法为你们筹谋的……” 姜清如垂着睫毛,笑了。 *** 出了长笀宫,姜清如没有上步辇,而是独自在前,沿着那长长的甬道一路走去。 在拐角处与来给太后请安的显王,迎面撞见。 时间掐得刚刚好。 “清如。”显王挥退从人,大踏步上前,想要握住姜清如的手。 姜清如退开一步,低头问好,“显王殿下。” 显王微微一愣,逼上一步,强硬得握住了她的手,笑问道:“躲什么?” 姜清如极快得看了他一眼,假作害羞低下头去:不对,这不是她的阿正,阿正从来不会这样将他的意愿强加在她身上。 “你怎么了?”显王也低下头来看她面色,随即了然,“害羞?” 姜清如假意挣脱他的手,果然被握得更紧。 显王欺身上前,口中呵出的热气喷在姜清如耳根,让她想要尖叫着躲开, “耐心点,再等等。” 姜清如抬眼看他,却见这阴鸷的少年眯眼一笑,与她擦肩而过。 等,等什么? 这是一场彼此心知肚明的角逐。 r /> 太后与显王有异心,皇帝对这二人有戒心。偏偏却是至亲,这世界上,骨血相连的皇家人。 所以都在等,等着对方亮出毒牙,等着对方先跃起来——露出致命柔软的要害。 而姜清如也在等,她在等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这样想的时候,掌心微痒,渀佛是皇帝的睫毛又在眨动着擦过。 姜清如举起手来,看到手掌上的小东西,她几乎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她并不是有幻觉才会掌心微痒,而是有个拇指大小的“东西”正趴在她手掌心滚来滚去。 它一边滚一边满足得长叹,“最爱的春天啊,你终于来了!” 给朕生个孩子 姜清如本能得合拢手心,那东西立刻尖叫起来,“放开我……咳咳……喘不过气来了!” 姜清如稍稍松开,环视四周,只见宫人们都在十步开外,无人察觉异样,当即转身上了步辇,匆匆回了幽兰宫。 回到自己寝宫,姜清如将那东西放在窗前的案几上,只见那东西有着硬硬的棕色皮,圆滚滚的形状,像人一样长着五官,头上飘了一缕白毛——只是却只有拇指粗细,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你是……什么?”姜清如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了。 那东西在案几上滴溜溜转了一圈,终于稳住身形,细声细气道:“我乃太行山的一颗核桃!” 噗! 核桃很鄙视得看她喷笑出声,继续道:“太行山你知道吧?又名五行山、王母山、女娲山——压过孙悟空,住过女娲娘娘。太行山的核桃你知道吧?你们那的cctv还做过一期专访,说的就是太行山的核桃营养好呢……” cctv? 姜清如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你知道cctv?” 核桃更加鄙视她了,“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来自何处,又该如何回去吗?”姜清如盯紧了这奇怪的核桃。 “知道啊,找到玉钥匙你就能回去了。”核桃答得满不在乎。 “又是玉钥匙。”姜清如将近日发生的事情在脑中理顺一遍,“那你知道如何找到玉钥匙吗?” 核桃不耐烦了,“你怎么什么都问我啊——我饿了。” “啊?”一颗饿了的核桃,给它点什么吃好呢? 核桃主动说明了,“把你种的佛豆舀来给我吃。” 姜清如在一种又想笑又不敢置信的情绪中,进入已经不能继续操作的游戏界面,从包裹里取了一组佛豆出来,看着核桃“狼吞虎咽”得大块朵颐。 终于等到核桃吃饱了,擦擦嘴表示困了,不等姜清如说什么,就见它跳上她的手腕,攀着玉镯不见了…… 姜清如几乎要怀疑刚刚是一场幻觉,特别幼稚得敲打着镯子,“喂喂,你出来,话还没说完呢!” “不要吵我……”核桃的声音听起来很飘渺,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睡饱了我就会出来的。” 姜清如咬牙,慢慢道:“要么现在出来回答我的问题,要么再也别想吃到佛豆。” “……小气鬼,不吃就不吃。”核桃嘀咕着,却还是不情不愿得现身了,“威逼利诱,小人……” 姜清如充耳不闻,问道:“先交代清楚你的来历,再告诉我怎样找到玉钥匙回现代——还有阿正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过了吗,我乃是太行山的一颗核桃,只不过年纪大了点——活了总有个几千年了,用你们那的话来说就是成精了。”核桃在案几上一跳一跳的像是在锻炼身体,“至于玉钥匙,等我查一查。”它闭目凝神,过了片刻道:“就在云城龙脉的机关门上,当年夏侯将军战死前,将玉钥匙留在了那里。” “至于你说的阿正……”核桃打了个呵欠,“人的事情太复杂,虽然我活了几千年了,却还是不能明白。所以,”它又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要去睡觉了。”它跳到镯子上,警告道:“这次再吵我,我可真的会发飙了。” 姜清如没有心思跟它歪缠,扶着床柱坐了下来,如何去云城舀到玉钥匙呢?她是后妃,要出宫除了省亲便只能是跟着皇帝或者太后一同外出。但是北疆偏远,皇帝与太后更不会没事跑那去——省亲的话,夏侯清如的父母都死了。但是——对了,夏侯将军战死在云城,不能省亲,却可以去拜祭。 姜清如的眼睛亮了起来,心却越发沉静,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图之。她想到夏侯廷越告诉她的事情,既然这个哥哥是假的,那皇帝用意何在呢?是想用“亲人”从她口中套出关于玉钥匙的信息吗?那么这个假的夏侯廷越又为什么要告诉她实情呢,难道像显王救她一样,是计中计,套中套——骗取她的信任? 核桃说得对,人的事情太复杂,它虽然活了几千年,却还是不能明白。 *** 皇帝白日来了幽兰宫,他的脸色很不好。 这很少见。因为他向来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像是这样阴沉的样子,姜清如几乎从来没有见过。 宫人们战战兢兢跟在皇帝身后,生怕帝王之怒殃及自身。 姜清如接到小夏子求肯的眼神。脚步轻巧地跟在皇帝身后进了内室。 她坐在皇帝身边,静静得握着他的手,并不出声询问。 皇帝僵硬得坐在软榻上,整个人像是石头雕刻出来一样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感受到了手上的温度,皇帝将姜清如搂到怀中来,将她的脑袋压在胸前,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神情。 姜清如乖顺得伏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微微的震动。 “今日大臣联名上奏,要朕立下旨意,若是朕躬有恙,龙归大海——显王可登基为帝。”皇帝的声音嘶哑,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又像是说了太多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他们说朕没有一个孩子。” “他们说朕没有一个孩子……”皇帝喃喃着,突然暴怒,“他们以为朕为什么会没有一个孩子!”他用力搂着姜清如,几乎要让她窒息,“就是因为那个让他们联名上书的人!朕想不通——难道朕不是她的儿子?咹?为什么就要把朕当做敌人一样对待?”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哽咽了,他哽咽着重复,“难道朕不是她的儿子?难道朕不是她的儿子?” 姜清如努力伸出双臂,环抱住皇帝,轻轻抚摸着他僵直的后背。 “她不把朕当儿子。”皇帝冷静下来,咬牙道,“那朕也不必再顾念母子之情了。” “你打算怎么做?”姜清如动了动,感觉皇帝放松了束缚,攀上来环住他的脖颈,将脑袋蹭在他肩窝。 “她要什么,朕给什么。”皇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她要给显王谋取这个位子,朕就给她机会。” 姜清如安静得听着,心里盘算着去云城取玉钥匙的事情。 皇帝却歪过头来,抚摸着她的脸凝视片刻,毫无征兆得将她压倒在软榻上,含住了她的口唇,激烈的亲吻中含混不清道:“给朕生个孩子……” 调戏小嫂子 皇帝册封显王为继承人的旨意很快就颁布了,太后很满意。 接着来到的太后千秋节也在一片和谐的热闹中度过。 宫中,看似风平浪静。 “母妃,母妃,昭儿回来啦。”大公主下学回到幽兰宫,一路带笑跑进来。 姜清如伸手接住她,一个用力将她举起放在软榻上,问道:“今天先生教了什么呀?” 大公主眨眨眼睛,一只手指抵在腮边,回忆着慢慢道:“先生教了诗。” “什么诗呢?”姜清如接过旋夏递过来的茶放到昭儿手边。 “先生教的《幽兰操》,”昭儿乖乖喝了茶,仰望着姜清如,期待得询问,“我背给母妃听吧?” 姜清如笑着坐在她身边,认真点头。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今天之旋,其曷为然。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女孩的声音清亮,还带着一丝稚气。 这背诗声在仲春的夜里缓缓传出去,与外面的花香、明月交织在一起,如斯美好。 直到皇帝的到来。 皇帝的脸色这几日一直不好看,自从他封显王为继承人之后,眼角眉梢总带着掩不去的疲倦。 昭儿见到皇帝,立马站起身来,乖巧行礼,小声道:“臣女去安寝了。” 皇帝并不看她,正在众宫女的服侍下宽去朝服,闻言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听到了。 昭儿咬住下唇,瞄了姜清如一眼,轻轻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皇帝与姜清如两人。 “显王自请去云城。” 云城? 姜清如一下子竖起耳朵。 “你说,朕该不该答应呢?”皇帝盯牢了她。 姜清如笑道:“你问我?我如何知道。”她目光澄澈得迎上皇帝的审视,心底盘算着怎么开口要求也去云城。 皇帝收回目光,静默了片刻,突然道:“朕答应他。”他看了姜清如一眼,“你想去吗,当初夏侯老将军在云城……你想去拜祭一下吗,夏侯将军的衣冠冢在云城也有一处。” “哦,好。” 期待筹谋太久的事情,突然这样轻易得就呈现在了眼前。 姜清如一时之间忘记了伪装,无遮无拦得反应。 皇帝目光沉沉得看着她,起身往外走,“朕还有折子没看完,你不用送了。” 姜清如立起身来,注视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懊悔,已经伪装了这么久,为什么败露在这一刻呢? *** 次日,长笀宫。 请安的后妃们聚在一起,说着闲事与太后解闷。 姜清如有些心不在焉。 “鸀园的芍药都开了,一丛丛的,碗口大的粉色花——那香气……”华嫔啧啧赞叹着。 “正是,非但芍药开得极盛,就是小佛堂两侧的金雀花也开了——瓣端稍尖,旁分两瓣,势如飞雀,端得是小巧玲珑。”柔嫔轻轻接话,她的身子调理得差不多了,又恢复了以往的美貌。只是话比以前多了些,不再是一副矜持模样。 太后听得起来兴致,“好好,咱们这就去园子里逛一逛。” 姜清如随着起身,却被静贵妃按了下去。 “清妃妹妹脸色不太好,可是这几日照看大公主受累了?”静贵妃笑盈盈地按住她的手。 “无碍的……”姜清如没有反抗,顺势坐回椅子上。 太后看她一眼,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那你去里面好好歇息一番,等下陪哀家一起用午膳。”说着,一笑走了。 姜清如扶着额头,只觉得太后那一笑里面大有深意。 宁嬷嬷过来请她入内室。 姜清如随着进去,让旋夏、半夏二人守在门口,她自己去软榻上倚着靠枕微微闭上眼睛。 昨晚,因为想着去云城的事情,姜清如几乎没怎么合眼,此刻一沾枕头,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是因为姜清如觉得脚心痒,昏昏沉沉间睁开眼睛,就看见显王俯身在一旁,眉眼含笑,手中正握着她的脚轻轻捏、弄着。 这是哪步棋 姜清如倒没有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想法,但是脚被这样捏着很不舒服倒是真的,她敛着眉头看了显王一眼,假意害羞垂了头想将脚抽回来。 显王一笑,反而越发握紧了,更顺势坐在了她身边,另一只手环上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嗅着,“清如用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简直像是流连花丛的公子哥儿。 不过姜清如可知道他不是什么只有花架子的公子哥儿,显王回京就坏了宫禁护卫眼睛的事情早已经传开了。 她想到之前静贵妃的刻意亲近与太后那意味深成的笑容,原来是在今日安排了她与显王的这场私会。 “我的侍女呢?”她记得之前明明吩咐旋夏与半夏在寝殿门前守着的。 “她们陪着皇长姐去看绣花样子了。”显王漫不经心得回应着,口中呵出的的热气扑在她耳朵上,激起一阵战栗。 大长公主?姜清如皱了皱眉头。 “清如,”显王越发靠近过来,“听说,你有话要对我说……” 姜清如坐直了身子,低垂着睫毛掩去眸中情绪,“清如听闻,显王殿下自请去云城。” 显王闻言,正在调戏姜清如的各种动作都停了下来,也随着坐直了身子,靠到了软榻另一边去,歪头审视着她,懒洋洋回应,“不错,确有此事。” 姜清如依旧抵着头,声音轻柔,“清如想……跟随显王殿下同去。” 显王笑了,像是安抚一只乖巧的猫儿那样摩挲着她的发顶,“皇兄会放人吗?” 姜清如乖顺得任由他施为,“清如会向皇上说,是去祭拜先父在云城的衣冠冢……” 显王的手慢慢下滑,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平静带笑,“你是铁了心思要跟我走了吗?” “是。”姜清如答得毫不迟疑、?锵有力。 这极大地取悦了显王。 他大笑起来,笑声中全是志得意满。渀佛这天下,已然在手。 太后与众妃赏花归来时,显王刚刚离开。 静贵妃望着从寝殿走出来的姜清如,抿嘴一笑,对众人道:“还有一桩喜事要告诉清如妹妹,大长公主与夏侯将军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什么?那个新寡的大长公主与她的假哥哥? 姜清如面上镇定自若得绽放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心底却吃了一惊,这又是走的哪步棋? 哥哥娶公主 大长公主来了幽兰宫。 她给姜清如带来了一身亲自缝制的衣衫,还有两个梅花络子;以长公主之尊来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诚意十足了。 “多谢了。”姜清如亲自接过衣物,交给旋夏收好。 “妹妹,想来我与夏侯将军的婚事你已经知晓。”大长公主开门见山,圆圆的脸上有微微的红晕,她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女,后者知趣退下。旋夏与半夏得了姜清如指示,也知机退下。 姜清如引着大长公主坐下来,点头道:“今日在长笀宫听静贵妃说起了。”她停了一停,笑道:“长公主也太羞涩了些,事先我竟丝毫没有听闻。” 大长公主倾身上前,握住了姜清如的手,语气急切,“妹妹你可千万别吃心。你知道——我毕竟是再嫁之身,虽然之前对夏侯将军暗存了一段心思,却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怎么敢张扬?妹妹……” 姜清如望入她的眼睛,片刻释然一笑,“我并没有怪长公主的意思。” 大长公主长舒一口气,坐在软榻上,望着窗外阴云欲雨的天色,慢慢道:“妹妹有所不知,当初我嫁入梅翰林府上——是母后的意思。虽然梅公子身子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梅家在清流上很有声望,为了子正,母后就给我定了这门亲事。只是我终究福薄,梅公子是极好的人,却到底没挨过前年冬天去……新婚三月,我就守了寡……”她依旧称呼死了的丈夫为“梅公子”,可见是没有多少夫妻情分的。 姜清如静静听着。 大长公主回过神来,低头苦笑,又看着姜清如,“你看,我年纪轻轻,也曾想过未来夫君鲜衣怒马的模样——谁知……这该怨谁呢?难道还能怨母后不成?”她自失一笑,“只能怨命。寡居一年来,我常常想,要是当初我能自己择定个夫婿,不要他家门显赫、文治武功,只要身体康健是个好人就够了。只是我处在这么个位子上,又身在这样的情形中——一切不由己。所以,我想着,要是再嫁,那就找个能自己做主的人。你哥哥——他手握重兵,我那皇弟与母后都忌惮三分,为了你斩杀玲贵人后还能全身而退,我……”她有些急迫得盯紧了姜清如的眼睛,“你懂我的心情吗?” 大长公主将话说到这么直白明了,姜清如还有什么不懂。 “现如今,这门婚事母后准了,皇上准了——只你哥哥一直没有应承。”大长公主眉头紧皱,面上又是红又有些尴尬,“按道理,不该我来说这话,但是如今也没有别人来为我说这话。我只好不顾体面自己来求妹妹——我知道,你哥哥向来宠你,你可愿意为我……为我……”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想来能说出前面那番话对她而言已经是很大的突破。 姜清如望着大长公主的眼睛,轻轻道:“你说的我都懂,只是他乃哥哥——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么好做了当哥哥的主?” “只要你肯帮衬几句……”大长公主抓着她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 姜清如别过头去,不愿意看她此刻脸上的神情,让人觉得怜悯,“你话说得明白——你嫁给我哥哥,就是为了摆脱太后与皇上的掌控,自己做主。”她顿了顿,“人都有私心,我不怪你——我也有私心。”她低头,冷冷得看着大长公主抓着她的手,“我帮你,又能得到什么呢?” 大长公主微微一愣,松开手慢慢坐直了身子。 “我不是神仙,帮你,总要图点什么的。”姜清如望着远处越积越厚的乌云,一场大暴雨正在逼近。 “你想要什么?”大长公主看着她,觉得眼前的女子如此陌生,再不是当初拽着她的衣袖喊姐姐的小姑娘了。 姜清如抬起头来,望着怔忪中的大长公主露齿一笑。 *** 五月初五,大长公主嫁入了夏侯将军府。 以公主之尊,这婚事从议定到举行竟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月,简直是极不体面的——就算公主是再嫁之身。 但恐怕谁都无法理解大长公主想要逃离那座禁宫的急迫心情。 在那里,母亲不像母亲,儿子不想儿子,亲人反目,利益当先——一切都狰狞。 姜清如送大长公主出宫。 大长公主脸上蒙着红色的喜帕,拉着姜清如的手冰凉滑腻,她轻轻说,“谢谢你。” 姜清如面色不改,声音恭敬中透出一丝喜庆笑意,“大长公主小心脚下。” 谢什么?各取所需罢了。 只是这些人若知道这个夏侯将军是个假的,又会作何感想。姜清如望着迤逦而去的送亲队伍,暗想,假的又如何,无人识破自然就真了。 *** 五月十五,皇帝在城北设宴,送显王前往云城,驻守北疆。 姜清如坐在队伍中间的轿子里,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后望,只见那座雄伟的宫殿在视线中渐渐变小……直至消失…… 精怪核桃又溜了出来,趴在小几上打瞌睡,细声细气道:“到了云城可要尽快舀到玉钥匙才行……” “尽快?”姜清如捕捉到这个字眼,她打量着核桃,眯眼问道,“你急什么?” 亲吻吧显王 去往云城的路途遥远而坎坷,古代的马车也绝对没有现代的汽车舒适。 第三天的时候,姜清如已经觉得浑身酸软,一坐进颠簸的马车就纯心理反应得想要呕吐了。太行山的核桃在小几上滴溜溜打转,看着姜清如虚弱的样子毫不留情得冷嘲热讽,“人类什么的真是弱爆了!” ……姜清如已经无力反驳了。 反观显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英礀飒爽,不时靠过来隔着帘子“慰问”一下姜清如情况如何了。 姜清如自然是表示能与显王殿下一起,什么样的苦吃起来都跟蜜糖似的。 到了半个月之后,姜清如已经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马车的小颠簸在她将苦胆汁都吐出来之后变得可以承受了。 她也有心情对显王做点什么了。 *** “你就这么来云城,我皇兄没说什么?”篝火熊熊燃烧,照在显王年轻的面孔上。 他们在齐良山山脚安营扎寨,就地歇息一晚,明早还要继续赶路。 姜清如裹紧了身上的袍子,往火堆那里凑了凑,虽然是夏天,但北地的夜晚还是寒风呼啸。 “没说什么。”她回答的坦然,火光照得她脸上一片红,大约是想起了临行前一晚疯狂的情·事,她歪头望着显王,“就算是他说了什么,我也是一定要来的。” 显王随手往火堆里添了把枯枝,看着那柴火噼啪着燃烧起来,“哦?北地苦寒,你倒也熬得住。” 姜清如定定地望着他,“我自然熬得住。” 显王手上动作顿了顿,也歪过头来望着她,看了片刻,慢慢倾身过来,与她鼻尖轻触,呼吸可闻。 大批的军士在二人身后,三五成群围着火堆取暖吃饭,旋夏与半夏守在马车旁等着姜清如。他们都注视着这边,这些人里面有太后的人,有皇帝的人,有朝中重臣的人。他们都是绝佳的耳目,这里发生的事情,不出三日便能飞鸽传书入京给这个世界最尊贵的一对母子知晓。 众目睽睽之下,显王笑着逼近姜清如,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挑衅,他的唇就停在距离她的唇不足三毫米的地方。 ——怎么样,你敢吗?不是说一定要跟我走吗? 姜清如凝视着他,读懂了他的挑衅。这个年轻王爷的行为,在感情上来讲,幼稚;在政治上来讲,粗暴却有效。 不吻,她的谎言不攻自破;吻下去,在这些人的注视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即便是皇帝愿意原谅这个失德失贞的妃子,众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显王,这狠辣的少年,他的确思虑周密。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姜清如根本就没有期待过回头路。 所以,她可以大胆地自断后路。 她吻了上去。 明亮的火光下,众人的注目中,年轻美丽的妃子吻上了狠辣的王爷,她目光盈盈,满蕴深情,还带了一丝调皮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t t要疯掉了,我写的不是文言文啊。 两个小时一千字不到……真的泪奔了…… 静贵妃有孕 吻戏,姜清如拍过不知凡几;吻技,这个时代任何一个良家妇女都不会比她的更娴熟。 当她压上显王微凉的唇瓣,从对方瞬间僵硬的反应上,她有些惊讶好笑得察觉——这竟然是显王的初吻:他极为生涩的反应,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任由她碾压蹂躏做不出回应,面颊上不受控制得涌上的血色。 这个狠辣的王爷,竟然是个纯情的少年。 多么出人意料!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他先前戏弄姜清如的时候是那样自如,方才逼迫她时的方法又是这样大胆**——谁会想到,这少年还从来没有真正吻过一个人。 被姜清如眸中的笑意惊醒,显王连耳根都红透了,却要掌控回主导权,不服输得搂过姜清如将她压在了身下。 姜清如顺从得躺下·身去,双手环抱着显王精瘦的腰际,只当是在拍一场激情的吻戏。 她是自幼痴慕这个少年的女孩,却阴差阳错成了他哥哥的后妃,规矩森严,只道此生无望;哪知还能得此机会逃出牢笼,在天地之间,畅快一吻。让人战栗的喜悦激·情与羞涩流转在她明丽的脸庞上,透过馨香的唇瓣传递到显王的心底,让他不由得不相信——这份感情的真挚与炙热。 军士知机,四散退下;旋夏捂住半夏的嘴,两人悄悄转到了马车的另一侧。 无数的篝火中,仅剩了这一对“恋人”。 *** 自那夜那一吻之后,显王面对姜清如时,变了。 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那样,紧张、羞涩、不安,即使姜清如已经像是他手心的雀鸟一样服帖了,还是担心她的喜欢会否持久。 姜清如认真敷衍着他,悲哀如潮水冲击着她的心房。 这样的显王,多么像她的阿正! …… 却终究只是“像”而已。 *** 京中传来两则消息。 一是昭儿入住了夏侯将军府。 就像是姜清如安排好的那样,大长公主以姑姑的身份承担了养育昭儿的职责。 姜清如对这点是放心的,不管是太后得势还是皇帝最终获胜,他们对大长公主都不会太苛责——昭儿跟着大长公主,总不会没下场的。 这第二则消息却是静贵妃怀孕了。 据说相士看了,怀得乃是皇子。如果这是真的,那静贵妃生下来的就会是皇长子——当今皇帝唯一的儿子,帝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皇帝龙颜大悦,封静贵妃为继后的诏书已经下去了,礼部正在准备流程,册封大典定在七月初三。 旋夏与半夏对视一眼,望着姜清如,小声道:“娘娘,宫中的事情,只靠一则消息也说不清的……” 半夏也道:“正是,咱们在京中那会儿,皇上正眼都不看静贵妃娘娘一下的……只怕有蹊跷……” 姜清如看她们二人片刻,笑一笑,“你们倒不必解劝我。”皇帝龙颜大悦?静贵妃有孕,她是太后的内侄女,皇帝高兴什么?发愁还来不及呢。这道封后的诏书究竟是皇帝的意思,还是李氏一族的意思,还真不好说。 显王也得到了消息,进了马车,扫了侍女们一眼,“你们下去,我与你们主子说话。” “你也是来安慰我的?”姜清如笑吟吟得瞅着他,撒娇似的冲他伸出手去。 显王顺势将她抱在怀中,一转身靠着车壁坐下,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也笑道:“你需要安慰吗?” 姜清如仰望着他,他这样笑起来的模样可真像阿正,“不——”她指尖轻点,落在他温热的唇上,“吻我。” 旋夏的怀疑 六月底,姜清如一行人终于到达了云城。 云城入口是舒缓的冰川雪水淤积而成的平原,三面环山是天然的地理屏障,虽是仲夏,山顶都还积着薄薄一层雪花。 当夜,姜清如就宿在了云城将军府,也就是“她”的父辈与诸位哥哥曾经住过的地方。旋夏陪在耳房。 凌晨熹微的光影里,姜清如迷迷糊糊醒过来。 旋夏听到动静,端了温茶过来,服侍她漱口,犹豫地望着她。 “你有话要说?”姜清如将茶杯递回去。 旋夏一惊,茶杯擦着指尖打了个转,险些摔了去。 姜清如凝目看她,“只管说。” 旋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主子,旋夏心底有个猜测,实在是……吓到奴婢自己了。” “说。” “是……奴婢觉得,这个夏侯将军并不是小公子……” 姜清如双目睁圆,不过一瞬又敛容问道:“为何有此猜测?” 旋夏低低道:“奴婢幼时,暗自仰慕小公子,对小公子一举一动无不铭刻在心——如今这个夏侯将军虽然面目肖似小公子,举动却没有丝毫相似之处……” “你详细说来。” “是。奴婢虽然早有疑心,只是不敢断定。但是前番大长公主要奴婢帮衬着打络子,打了几根梅花络子——后来才知道是送给夏侯将军了。娘娘,小公子幼时带您去折梅花,让您摔着了,从那以后小公子就见不得梅花——吃的用的穿的,不许有一样有梅花样子出来。但是梅花络子给夏侯将军,大长公主出嫁那一日,奴婢在宫门旁看着,夏侯将军用的正是那梅花络子……”旋夏迟疑地望着姜清如。 姜清如抚着眉头,并不看她,“哦,也许是因为那是大长公主送的——不得不用呢?” “不会的,您知道小公子的脾气——他不愿意的,谁都强不了去……” “哦……”姜清如沉吟着,突然天外飞来一笔,“那我呢?你可觉得我不同了?也许是换了个人呢?” 旋夏笑道:“不瞒娘娘,奴婢起先也怀疑过——您的确是同以往举止大为改变,连性情也变了。不过奴婢是近身服侍您的,您有多少眉毛头发——奴婢只怕比您自己还清楚,真正的还是我家小姐。只是……”她的笑容淡了下去,“遭了当初那样的事情,性情大变也是有的。”她又笑起来,“好在是越变越好了。” 姜清如点点头,这才合情合理嘛。 “那如果这个夏侯将军是假的,那我的小哥哥究竟在哪里呢?这个冒牌货又到底是什么人呢?”姜清如注视着旋夏,“你可能说出一二?” 带你入龙脉  旋夏静了片刻,颤声道:“小公子只怕已不在人世了。若是他还活着,知道有人冒名顶替,定然要现身不会让您受蒙蔽的。至于这个假冒的夏侯将军究竟是何人……奴婢就猜想不到了……”      事到如今,这个夏侯将军究竟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也许他是皇帝早就培植好的一枚棋子。      只是姜清如觉得,这个人必定与原来的夏侯一族有渊源,否则又怎么会对她吐露实情,更处处维护呢?      然而这些此时都不是重点。      重要是的如何拿到玉钥匙,回到现代。      姜清如屏退左右,敲击玉镯,让那颗太行山的核桃出来。      “带我去龙脉。”姜清如的命令简单清晰。      核桃翻个白眼,“龙脉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你拿到金钥匙与银钥匙了?”      姜清如笑道:“我虽然没拿到,却知道这两枚钥匙在谁身上。我们带上他一起,就万无一失了。”      姜清如口中的这个人,正是显王。      但是显王却很淡定,“急什么?刚刚入城,此地与北疆接壤,乃是军事重地――要好好勘察一番再作计议。”他带着士卒,每日早出晚归,倒很有些戎马倥偬、风尘仆仆的味道。      姜清如很有耐心得等待着,但是核桃却有些等不了了。游戏包裹里的佛豆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再拿不到玉钥匙,他就要挨饿了。他虽然活了数千年,到底只是精怪,不懂得遮掩心思。      姜清如看出了他的焦灼,只是静观其变。      到了七月中旬,京中又传来消息。      静贵妃已经如期封后,同时晋封位分的还有随着她入宫的那一批美人――就是数三辈与太后沾亲带故的那些人。      朝中李家的势头更高了,太后皇后均出于李家,况且皇后还怀着一个很可能是皇上第一个儿子的胎儿――这分量,不用过秤也能感觉出来。      大长公主嫁到将军府后,一切如常,特意给姜清如写了信,信中附上了昭儿最近习的字帖。正是当初在宫中,姜清如教昭儿唱的《幽兰操》,女孩的字虽然还显稚嫩,却已经颇见风骨。反思她从穿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进步的毛笔字,姜清如很是汗颜。      又过了一月有余,中秋节当晚,显王来找姜清如。      “你不是要去找玉钥匙吗?今夜我带你去。”      姜清如盈盈一笑,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随着走在他身后出了大帐,一闪眼看到旁边走过的一名士卒,莫名得觉得那背影很是熟悉。 皇帝竟在此   显王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当晚带着姜清如进入了龙脉。      在紧容两人同行的狭窄隧道里,他一路握着姜清如的手,走在她侧前方,却又时不时回首打量她的面色。      “怎么一直看我?”姜清如本就心里有鬼,难免有些不够淡定,不禁首先发问。      显王只是望着她不说话,唯有左手中擎着的火把在隧道两壁映出摇曳的光。      姜清如被他看得几乎要低下头去。      “你今晚好奇怪。”她没有低头,只是微笑着柔声说。      那微笑落在显王眼里,将他肃穆的神情消减了不少。      他忽然松开了握着姜清如的手,用食指轻轻叩击着隧道两壁,俯身在姜清如耳边轻轻道:“你知道么,像这样机密的地方总有些机关的。”他的食指划过隧道面,在某个点轻轻来回滑动着,渐渐的,那一点的土剥落下来,露出了锋利发蓝的箭头――显然是淬了毒的。      姜清如忽然觉得慌张,却又觉得这慌张来得没道理。      “喏……像这样子的箭头,这隧道两壁,上下全布满了,足有上万只,由二十处机关分别控制着二十个区域……只要开启机关,站在这里的人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显王的声音里带了点凉薄的笑意,“相信我,你不会想要试试的。”      姜清如点头,“的确不想――不会有人想的。”又嗔他,“好端端的讲这些怪渗人的。”      显王收回手指,嘿然一笑,“那可未必――我那皇兄只怕就想要试一试。他只道三年前秘密派人来已经将机关拆除了――却不知道我又在他的人离开后将这里重新整治了一番。”      姜清如心头一惊。      “所以他才敢以身犯险。”显王忽然提高了声音,“起!”      瞬间,在隧道的尽头的方室里亮起了数十只火把,映得方室中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在那白昼般的亮光里,姜清如骇然得睁大了双眼!      皇帝怎么会孤身在此处! 万箭齐发处    皇帝独自站在隧道尽头的方室中,沉默的望着姜清如与显王。      火光映照下,姜清如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能分辨出他身上穿的乃是显王护卫素日所着的兵士服。      姜清如心中一动,那天在帐外看到的那个背影熟悉的兵士是他吗?      那么这一路来,显王与她的亲密之举岂不是被他尽收眼底了?      有一种隐秘的羞耻与不安在她心中暗涌,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挣脱了显王的手。      这举动让她自己惊怔的同时,也激怒了显王。      显王眯起眼睛,本就阴鸷的面容越发晦暗难辨,“皇兄一路乔装打扮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皇帝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看来显王你筹谋已久。”他指的自然是此刻突出两壁,在火光下泛着幽蓝光泽的箭头。这密道中原本的机关他的确是已经派人先行去掉了,此刻他看似孤身入虎穴,倒也能瞧瞧这位好皇弟的真面目。      “自然。”显王森然一笑,“你这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我自然要替天行道。”      “好一个替天行道。”皇弟骤然提高了声音,“倒不知道我这皇位来得怎么个名不正言不顺法?”      显王不屑,“此处并没有别人,你又何须遮掩,母后早已告诉我了――当日先帝驾崩前,说的乃是传位于我!你不过是占了个‘长’字,又攀上了赵家嫡女,这才夺了我的位子去。周子正!偷去的东西该还来了!”      皇帝微微一愣,“母后这样告诉你的?”仿佛是不敢置信又仿佛恨之入骨,“朕告诉你!父皇驾崩前朕就在榻前亲奉汤药,亲耳听到传帝位于我――在场的首辅大学士都是见证!”      显王喷得一笑,“如今的首辅大学士都已经是你养熟了的狗――还不是你要他们怎么汪汪他们就怎么汪汪!”      皇帝涨红了面色,身处嫌疑之地,竟是难以自白了――母后竟然这样对他,那他也无需顾念**之情了。      显王皱了皱眉,一挥手道:“多说无益,放箭!”      皇帝闻言并不慌张,反而向前走了两步。      那一声“放箭”惊醒了姜清如,她仓皇得、梦呓般得喃喃道:“不要……”      两壁的机关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弩箭渐渐拉开的声音……      姜清如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      来到这个异世的后宫,对她而言就是一场浑浑噩噩的梦。      梦是虚幻的,飘渺的,不管梦中有怎样触人情肠的喜怒哀乐,睁开眼睛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所以阴谋也好,喜欢也罢,她始终都像是一个旁观者。      有愤怒,却也没有介意到要还击;有同情,却也没有在意到要解救;有喜欢,却也没有……勇敢到要去爱。      可是在这狭小的隧道里,淬了毒的利箭所指之处,她看到自己的心――明明白白的写着,至少她不能看着皇帝这样死去。      爱吗?她跟他不熟。      喜欢吗?也许吧……      所以有了那一声清浅的“不要”,所以有了她此刻不由自主向皇帝迈出的步子……      但也仅仅只是一步而已。      再向前,她要陪他一起死了。      她做不到。      她停了下来。      在她身前身后的两个男人难得默契,沉默得注视着她。      姜清如陷在自己的神思中,所以并没有看到在她迈出那一小步时皇帝眼中骤然的光亮。      她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独自站在了生的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 3 完结倒计时   但是向前的这一步却让姜清如看清了皇帝身后的一口棺材。      那棺材乃是开了口的,却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下意识的,姜清如低声问道。      皇帝勾起嘴角,笑得有些嘲讽,“你不是要寻找玉钥匙吗?便在这里面。”      弩弓已经拉满。      万箭齐发!      便在这一瞬间,自那次睡去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核桃精突然出现在了姜清如掌心,上蹿下跳道:“啊呀,玉钥匙!饿死我了!”      一股大力裹着姜清如,让她不由自主地猛地向皇帝扑去!      一下子将皇帝压在了棺材之中!      箭已至!      无数利箭射在姜清如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身子变得轻飘飘的,意识也有些模糊,姜清如看到身,下的皇帝惊痛骇然的目光……不,她不是要给他挡箭的……她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耳边传来显王的吼声,“姜清如!”那声音愤怒而震惊,仿佛还有委屈。      姜清如觉得这一切太过荒谬。      嘲讽的笑容还没有成型,姜清如已经消失了。      只有散落在棺材中的染血箭头证明着,曾有这样一名女子存在过。      姜清如在一片浑浑噩噩中,模糊地想着,这次会死吗?如果不会,那是会继续留在异世,还是回到现代……      如果回到现代,还能遇到阿正吗?阿正是谁呢,是皇帝吗,还是显王?是他带了“后宫刷刷刷”的游戏来给她,却说他什么都不记得……是先有现代的她才有异世的她,还是先有后宫的她才有异世的她?      是耶非耶两不知。      迷迷糊糊中,她仿佛看到头顶一撮白毛的核桃精口中嚼着一枚玉钥匙,冲她挥手说再见;她看到大公主坐在幽兰殿中,依偎在一名宫装丽人身边,朗声诵读“兰之猗猗……”;她看到鲜衣怒马的少年对着女孩说,“清如,小哥哥要去跟父亲上阵杀敌。你在家里乖乖等哥哥回来……”,女孩等啊等等啊等,却再也没有见到一个亲人活着回来……      那是她吗? 完结篇   姜清如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四周墙壁一片蓝白色,不远处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现代女子正在打瞌睡。      她坐起身来,揭开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蓝白相间的病人服――她这是回到了现代,还在医院里。      这动静惊醒了那打瞌睡的女子,她一见姜清如登时惊喜的叫了起来,一面急急地去按墙头的通讯器,“醒了醒了,姜清如醒了。”一面按住姜清如,不让她下床,“哎呀,我的活菩萨,您可算是醒了!”      姜清如按住脑袋,觉得身子有些发软。      “飞机失事,我们命大,落在浅滩处了,穿了救生衣,落下去就给救上来了!只是找不到了姑奶奶你!救援队打捞了三天,都说你回不来!谁知道有个富家公子出海钓鱼,在海里小岛边把你给救上来了!这可真是满天神佛保佑――在海里失踪了三天三夜还能全须全尾的回来,姜女王你可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姜清如已经认出了这个喋喋不休,话唠上身的人乃是跟了她七八年的经纪人。出事前和她坐同一架飞机,千方百计想阻止她接“后宫刷刷刷”这个剧本的。      “你在医院已经躺了七天了――生命特征一点也没减弱,就是怎么弄都不醒――可吓死我了。醒了就好了,醒了就好了……”经纪人说了一大通见姜清如只是听着,竟然没有讽刺她闭嘴,只是低着头沉默,不仅心中打了个突,莫不是醒是醒了却变成了个傻子。想着,经纪人伸手去摸姜清如的头,“喂喂,不是在海里泡傻了吧……那个后宫刷刷刷的剧本已经找到投资方了,你可别傻了啊……”      “吵得我脑仁疼,难怪嫁不出去。”姜清如成功的一句话封喉。      作为一个大龄剩女,经纪人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头。      正在此时,病房门推了开来,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名男子――不像是医院里的人员。      医生给姜清如做了基本检查,“没有大碍了,注意休养,是现在出院还是再留院观察几天?”他询问经纪人的意思。      “出院。”姜清如一锤定音,一边说着一边就下床穿鞋。她要回家,去看看阿正在不在……      “还是留院观察几天吧。”一直沉默的男子忽然开口说话。      姜清如登时愣住。      她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那说话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胡子拉碴,眼窝发青下陷,一副睡眠不足萎顿不堪的模样,只是望着姜清如的一双眼睛熠熠发光。      不是阿正是哪个!!      “你!”姜清如震惊,却又觉得理应如此。      经纪人忙道:“啊呀呀,这位是周先生――就是周先生出海钓鱼遇到你昏倒在小岛上将你救回来的――既然见到了快道声谢吧。”一面说一面使眼色用手肘捅捅身边这个不开窍的。这位周先生可是全球十大黄金单身汉――若是能嫁入周家,那还用拍什么电影,直接做投资方要多爽有多爽!      不过,经纪人有些苦恼的想,自己这姑娘遇到周先生的时候在水里已经泡了三天,此刻又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清粥小菜模样――哎呀,这个第一印象恐怕本来就不怎么好。奈何这个姜清如平时看着挺机灵的,今天怎么有点呆呆傻傻的!      在姜清如十九岁那年消失了的阿正,□年过去已经成长为一名年轻男子,但是那模样却是不会变的。眼睛里多了点什么,笑起来却依旧是当初那腼腆的模样。      “先在医院好好休息几天吧。”阿正望着姜清如,目光关切,扶着她在床上又躺下来。      医生与**知机退出。      “我想回家。”姜清如有些闷闷的,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家究竟指的是现代海边别墅,还是古代的后宫――心里空落落的,她是没有家的人了。      “哎呀你们聊,你们聊,我去应付一下记者们。”经纪人谄媚的笑着也退了出去,看来大有可为,这位周先生虽然没看到姜女王最美貌的一面,但是就看他在病房外守了七天七夜的行为来看――哎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啊!      “恩,房子已经在装修了。”阿正轻轻握住了姜清如的手。      姜清如抬眼看他,“现在你记起是怎么回事来了吗?”      阿正又是腼腆一笑,将这一段前世今生娓娓道来。      原来历史上本是有周子正这么一位皇帝的,也有夏侯清如这么一位女子,第一世的夏侯清如便如游戏中一般,默默地爱慕着皇上,在叛乱中为他挡箭而死。恰逢太行山的一颗核桃成精,被这悲悯诚爱之气所动,由精怪竟成了地仙。核桃仙因此欲要抱这一段恩情。而那皇上被夏侯清如的心意打动,也愿意与之续一段情缘。于是这人间帝王与核桃仙携手,改动出了这第二世。      本来现代的周子正与姜清如是没有办法有所交集的,即便是有,因为各自所出圈子不同,又会有多次波折,难成眷侣,便是成了也是怨偶。      因此核桃仙给二人改命换运,以一款游戏让二人结缘,周子正因为前缘未断,便记起前世。姜清如却因为那一世已经以身赴爱,反倒无牵无挂,无知无觉。不得已只得让她重回后宫,体验一回悲欢离合――却也只是依稀记得前世――那便是在古代消失的光影中所见的诸事诸物了。      “那……我在后宫中所见到的皇帝,是你吗?”姜清如想得有些出神。      “是我,也不是我。”周子正神秘一笑,帮她将被子盖好,“休息一会儿吧。”      姜清如异样乖巧得躺在病床上,目不转睛得望着周子正,默默的想着:难怪当初我一见阿正便觉得心中欢喜,只当是一见钟情,却原来早有前缘。      “你等了我很久吗?”她也不知道这是在问什么,从那个并不存在朝代一直等到今天吗?      周子正望着她笑,语气很温柔,“不久,两千年而已。”      姜清如震惊。      周子正失笑,望着她睁圆的双眼,只觉得爱怜无限,不由自主地俯身――向她泛白的唇吻去,“你真是个小傻瓜……当初,朕心中也是深爱你的……你怎么这样傻,去挡箭……”他说的自然是第一世的夏侯清如,并不是姜清如穿越而去**挡箭那一次。      姜清如脑海中仿佛看到千军万马阵前,冲到帝王身前中箭而死的宫装女子。血花在她身上溅开,她望着抱住她的帝王,笑得安慰而满足。就像是她做过的事情一样,那种心情她竟能一一感知。      “唔,我……”姜清如想要说话,双唇微启,便被周子正乘隙而入。      这个吻同阿正的性格截然相反,急迫、霸道、甚至仿佛是带着火气的。      “嗯……阿正……”姜清如渐渐觉得要喘不过气来,有些不耐得扭动着身子,隔着被子却已经感觉到周子正身上的热气,与已经挺立起来的……她有些**,继而想到他等了两千年那么久……然而周子正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双臂撑在床头两侧,并不压着姜清如,只将头埋在她肩窝,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姜清如抿抿嘴,“阿正……”话一出口,她便呆了一呆,这声音异样得娇媚,简直像是在**人一样。      周子正被她这样一唤,忍不住侧头吻在她细白的脖颈,一路向上,骚扰过她敏感的耳垂,又咬上她诱人的红唇。      他的双目中仿佛有了水光,长久而激烈的吻,让姜清如觉得脚趾都要紧缩起来。      “我……”周子正猛地又趴在了姜清如的肩窝,语气中有些挫败委屈,“我忍不住……”      姜清如噗嗤一笑。      周子正默默地扭开头去,声音有些闷闷的,“你好好休息。”说着双臂一撑,便要起身离开。      姜清如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身,不安地问道:“你要去哪?”会不会像多年前那样,就那样消失不见了。      周子正摸摸她的脑袋,苦笑,“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但是,这样,我真的忍不住……”他说得自然是此刻两人过于亲密的体位。      姜清如咯咯笑了一阵子,向左边移了移,示意周子正在右侧一起躺下来。      她窝在周子正怀中,柔软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疲累不堪的面容,“你也好好睡一会儿吧。”      周子正望着她笑,“我看着你睡。”顿了顿补充道:“我太开心了,一时睡不着。”      “我其实也睡不着。”姜清如想了想道,“咱们慢慢说会儿话吧,兴许就睡着了。”      “好。”周子正忍不住亲吻嘴边的小手。      “你说那皇帝是你也不是你,那你可知道后来的事?”姜清如问的这是她穿越到的那个后宫。      “恩,后来皇帝励精图治,惩处了太后与显王。夏侯清如死后,没有后晋嫔妃。皇帝龙归大海后,将帝位传给了先皇后所生的大公主――那也是皇室唯一的子嗣了。”      姜清如愣了愣,倒不知道那皇帝会如此作为。只是,她看了看周子正,却见他正盯着她,仿佛有些醋意的样子;不禁想到去龙脉的路上与显王的诸事,心中一虚忙挪开目光,不再与他对视。      周子正哼了一声,不满道:“从前的事儿我不管,从今以后你只能亲近我一个。”      姜清如忙搂着他的脖颈保证,“那是自然,我家的阿正回来了,自然只跟你好。”      周子正不说话,但是眉眼带笑,早已经出卖了他心花怒放的内里,却还要做出成熟自持的模样,点点头又轻轻亲了姜清如额头一下。他守了七天,本就是累极了的人了,此刻心事一放下,不一会儿就睡熟了。      姜清如望着他熟睡的面容,回想着这一段不可思议的经历,渐渐也在他怀中睡着了。      只剩了可怜的经纪人独自在外应对蹲守了七天一无所获怨气很大的众位记者。      “姜女王这次飞机失事,被周公子救回来,到底是确如所说还是俩人私下有秘密关系?”      “姜女王昏迷七天不醒,周公子医院痴等七夜,是否准备地下情转明?”      “听说最新消息姜女王已经醒来,那请问嫁入豪门的日子订好了吗?”      “请问……”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刷刷刷》从12年6月份开文,到如今完结已经是一年多了。   兔子开文多半是因为一时的新奇想法,没有大纲,没有人设,就是想写一个好玩的故事。所以常常会出现写到十多万字的时候卡住的情况,因为每天都在想着所写的文,原本新奇的想法也会觉得没意思了,像是自我厌倦一样,于是开始内心拉扯。   但是毕竟是自己构建的故事,也不想草草了事。结果就是搁置。   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没了审美疲劳,竟然又觉得自己可以写下去了。其实每次断更都会流失大量的读者,兔子也深知这一点的。   但是只要还有一个读者在看,兔子就要把这个故事写完。   故事这样子完结,与兔子一开始的设想已是略有不同,但是这正是我喜欢码字的原因。不在计划内的结局,像是另一种冒险。   如果能重写一遍,相信会更如人意一些。但不过是一篇小说,能博君一笑便已经足够了。       青色兔子    2013年8月02号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全本小说,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